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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豪雄相鬥劍如風

  李書秀見九嬰形貌出眾,功夫精妙,本就有心結交,此刻一聽他要與自己結為兄妹,瞬間又驚又喜。她曾聽師傅說過種種江湖軼事,知道世上最深厚的交情,便是這結義之情。若是兩者情投意合,彼此慷慨仗義,情義之真之切,猶勝過兄妹之親、夫妻之悅。


  她笑顏綻放,正想答應,誰知蒼鷹卻喊道:「你若想與我結為兄弟,便得與我較量較量!」


  李書秀頭疼起來,連忙說道:「你別聽蒼鷹哥哥胡說,九嬰公子既然如此看得起咱們,咱們又如何。。。。。」


  蒼鷹偷偷從李書秀腰間拔出長劍,手臂暴長,劍尖突襲,直奔九嬰氣海要穴,九嬰揮藍劍擋住,笑道:「你們兩人先商量商量吧,我對二位的傾慕之心,絕無虛假,兩位若是有了定論,再來與我結義不遲。」


  李書秀生拉硬拽,將蒼鷹扯到一旁,氣沖沖的說道:「你這是做什麼?九嬰公子如此人物,既然肯屈尊與我們結拜,你為什麼要出手搗亂?」


  蒼鷹見李書秀生氣,神情忐忑不安,輕聲辯解道:「若是結義之後,我就不能與他生死相搏啦。趁著尚未結義,我得⊕∽,好好與他打一架。」


  李書秀嗔道:「你答應過我什麼來著?若你想跟著我,便不能惹是生非,挑起事端。現在你不聽我的話,我以後不讓你跟著我啦。」


  蒼鷹惶急起來,握住李書秀肩膀,擺出一副可憐至極的模樣,委曲求全,苦苦哀求,低聲道:「李姑娘,我求求你網開一面,讓我與他斗一斗吧。他劍術如此神妙,若不動手試探,怎能一窺全豹?李姐姐,李奶奶,李老祖宗,我答應你,這次相鬥,我定然拿捏分寸,絕不弄傷了他。」


  李書秀聞言不禁莞爾,佯怒道:「你說話這般難聽,我年紀比你小,怎麼成了你祖宗啦?他武功驚人,你又怎能傷得了他?」


  蒼鷹嚇了一跳,垂頭低目,如同被責罰的忠犬一般。李書秀見他如此悲涼,心中生出一股憐惜之情,歉然而笑,柔聲說道:「好啦,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和他比比吧,只是不能使那些奸詐手段,需得光明正大,不能傷了和氣。」


  蒼鷹登時一掃頹然之色,大聲答應下來,轉身對著九嬰,威風凜凜,咄咄逼人,喊道:「九嬰公子,咱們今日有緣相會,便來個以武會友,手底下見見真章。」


  九嬰笑道:「在下捨命陪君子,你說怎樣便怎樣吧。」


  蒼鷹手臂蓄力,長劍直刺,破空而過,發出錚錚之聲,李書秀心念一動,暗想:這是「蛆蠅屍海劍」的功夫。


  九嬰微覺奇怪,見這一招來勢雖快,但露了形跡,內力也不深厚,如何能有這等怪異的破空之聲?心生試探之意,使出四成力道,藍劍如水簾般從上往下劃過,與蒼鷹長劍一碰,蒼鷹身子一震,低哼一聲,手腕竟有些麻了。


  九嬰心想:「他功力不深,但這內力光明正大,暗含暖意,竟然是純陽內力?想不到他這等漢子,居然還是童子之身。」想到此處,忍俊不禁,嘴角微微上揚。


  蒼鷹捲土重來,連揮手臂,刺出三劍,每一劍皆被九嬰隨手擋住。九嬰點點頭道:「蒼鷹兄弟功夫威猛,果然了得。」心裡卻想:「雖然剛猛,徒具武勇,但卻並非上乘劍法。」


  他退後幾步,右手紅劍招式漸盛,劍破空氣,噼啪作響,如同星火燎原,迫得蒼鷹節節後退。蒼鷹奮力抵擋,大約十招之中能還得三招,但九嬰左手劍招宛若涓涓細流,綿綿不絕,將右手破綻全數擋住。


  他這劍法名叫「九嬰水火劍「,左手劍招如水,以陰柔內力運劍,右手劍勢如火,輔之以陽剛內力,陰陽轉化,取長補短,當真是精妙絕倫,世所罕見的神功。他極為年幼之時,便接受父親磨礪,嚴加督促,幾乎歷經生死之劫,方才將這門絕世劍法練得爐火純青。他自稱九嬰,主要乃是對這劍法極為自豪,故而以此為名。


  鬥了一會兒,九嬰牢牢佔據上風,他想:「此時勝他,他顏面上也能過得去了。」心思一轉,右手攻勢如火海呑江,風火天雷,紅劍快捷無倫,彷彿一道火牆般向蒼鷹迫近;左手長劍亦開始猛攻,如同驚濤駭浪,驟風厲水,招式一招比一招更強。蒼鷹左躲右閃,狼狽不堪,但不知為何,即便他已毫無還手之力,但依舊苦苦支撐,一時竟不落敗。


  九嬰心下驚愕,驚覺蒼鷹的劍法韌性十足,極為頑強,如同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斗到激烈處,劍招竟好似戰場廝殺,金戈鐵馬,隱隱然有一股蒼茫豪邁之意。


  李書秀在一旁觀戰,心中驚訝,更是遠勝九嬰。她瞧出蒼鷹所使心法,正是那「蛆蠅屍海劍」的劍訣,這劍法感悟風中變化,居然能隨機應變,運劍由心,發出宮商之曲。連風勢都能為他所用,九嬰水火劍法雖然天下無雙,但蒼鷹見招拆招,卻盡然抵擋得住。她一邊細看蒼鷹手法,一邊印證自己所學,看得越多,心中就越是佩服這門劍訣的博大精深。


  他與玄鏡、章斧山相鬥之時,皆打著投機取巧的主意,故未能全力施展這門劍法,此刻被迫至絕境,只能全力以赴,劍法種種奧妙之處,便一一凸顯出來。


  又翻翻滾滾鬥了近百招,九嬰忽然招式一變,陰陽顛倒,紅劍如水,藍劍如火,或合而進擊,或星星離離,蒼鷹應變自如,竟然瞧出他劍招變幻時的破綻,一劍長驅直入,劍尖微顫,籠罩九嬰身上五處大穴。


  九嬰大驚失色,眼見自己形勢堪憂,好勝之心驟起,一咬銀牙,紅劍一劈,一道火光在蒼鷹眼前閃過,蒼鷹慘叫一聲,被火光擊中,凌空翻身,摔倒在地。


  九嬰見他倒地,頓時追悔莫及,暗罵自己怎地如此魯莽?竟胡亂使出這無形劍氣功夫。蒼鷹被自己一劍擊中,只怕受傷不輕。


  他與李書秀連忙跑到蒼鷹身邊,將蒼鷹翻過身來,只見蒼鷹雙目滾圓,眼神獃滯,齜牙咧嘴,竟彷彿傻了一般。九嬰見他身上並無血跡,稍稍放心下來,歉然道:「蒼鷹兄弟,我一時心急,出手沒了輕重,當真該打,該打。」


  李書秀不停撫摸蒼鷹額頭,蒼鷹依舊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整個人彷彿成了石像般呆傻著不動。


  九嬰問道:「他沒事吧,他這是怎麼了?」


  李書秀搖頭道:「他這人有時念頭古怪,容易出神發獃,但身子骨卻沒有大礙。」


  九嬰鬆了口氣,暗想:「看來我的劍氣刺得歪了,幸虧沒有傷了他。蒼鷹兄弟不僅心思機敏,而且功夫如此了得。我能遇上這等人才,真是我九嬰一路順風、大業將成的吉兆。」


  蒼鷹忽然重重呼出一口氣,發出嘶啞的叫聲,把九嬰和李書秀嚇了一跳。蒼鷹猛然坐起,拉住九嬰的胳膊,大聲喊道:「你這是無形劍氣!其中蘊含真陽之力,你小小年紀,居然能領悟這無形劍氣的奧妙!當真世所罕見。」


  九嬰聽他語氣極為驚訝,心中不禁微感自豪,但他不動聲色,只是微笑著說:「管它什麼無形劍氣,只要蒼鷹大哥你沒有受傷,這才真正重要的大事。」


  李書秀心想:「九嬰公子確實了不起,長劍虛劈,遠處劍影閃現,如此神出鬼沒的功夫,倒與那乃蠻皇宮中的飛蠅鬼魂有幾分類似,但那人劍招驚天動地,竟能斬裂數十丈厚的岩洞,九嬰公子的劍氣與他相比,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不過轉念一想,飛蠅乃是鬼神般的妖魔,九嬰公子功夫雖高,也不過是肉體凡胎,如何能與那怪物相比?


  蒼鷹嘟囔了幾句話,又望著手中長劍,愣愣不語,九嬰稍等片刻,問道:「蒼鷹大哥,你我已經比試過啦,你還有什麼要求,只管提出來便是。若是別無所求,咱們這可就算結義成兄弟了。」


  蒼鷹身子一顫,抱住腦袋想了想,抬起頭,笑道:「你真要與我結拜?你年紀比我小,若是結拜,我可是大哥。」


  九嬰哈哈一笑,說道:「自然遵從大哥所言。咱們這就撮土為香,立下誓言吧。」


  當下三人一同跪地,朝東方磕了三個響頭,九嬰當先說道:「弟子九嬰,本名陽離,今年十八歲年紀,乃明尊座下信徒,從今往後,與蒼鷹大哥、李書秀三妹義結金蘭,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捨生取義,在所不辭。」


  李書秀與人結拜,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一時興奮至極,聲音激動的發抖,她大喊道:「我李書秀,今年十六歲年紀,從今往後與蒼鷹大哥、九嬰二哥義結金蘭,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日而生,但求同日而死。」


  蒼鷹側著腦袋,不知心中想著什麼古怪,片刻之後,他嚷道:「我蒼鷹年紀極大,糊裡糊塗,從今往後與九嬰兄弟、書秀姑娘拜了把子,替他們檔刀擋劍,絕無猶疑,但求他們此生平安,不歷苦楚,所有危難,皆由我一人承擔。」


  李書秀與九嬰聞言心中巨震,不禁大受感動,兩人齊聲道:「大哥,你這是何必。。。。」


  蒼鷹笑道:「你們也別客套啦,眼下口說無憑,尚未應驗,你們何必替我擔憂?反正這指天誓日,便得別出心裁,語出驚人才行。」說罷,他凝視著九嬰,問道:「二弟,你是明教的信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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