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關係破冰
等韓子卿消氣了,她還是給聞人笑回撥了電話。
只是與聞人笑猜想的完全不同的是,韓子卿對這個案子竟然沒有一點興趣,尤其是在聽到案子的兇手已經自首之後,她更是直接在電話那頭罵道:「聞人笑你腦子有坑是吧?」
兇手都來自首了你還查,有什麼可查的啊?
當時項君歸正好在韓子卿的身邊,聽到聞人笑的介紹后也是一臉愣怔。
雖然聽懂了聞人笑的意思,但是在項君看來,一個已經找到了兇手的案子,即使尚且還不知道兇手的殺人動機是什麼,也可以另外派人慢慢查,甚至讓心理醫生去給兇手催眠也好過將一個破案主力用來調查一宗已經不會再對其他人造成傷害的案子。
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安排一個還沒有抓到兇手的案子交給韓子卿。
聞人笑沉默一瞬,而後開口道:「兇手雖然到警局自首了卻並沒有說自己為什麼要殺那些人……我覺得不是因為他不想要說,而是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
韓子卿眉峰慢慢蹙起。
聞人笑接著說,「雖然自從兇手自首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遇害,但是這位『兇手』並沒有你們身上的那種感覺……」
雖然聞人笑並非他們一類人,但常年和他們待在一起,對他們這一類人顯然熟悉到了骨子裡,不可能認錯。
「你直接說兇手不是他不就行了?」韓子卿翻了一個白眼,心底不耐透了。
誰知聞人笑卻在那一頭反駁,「不,我們很確定,兇手就是他……」
「……」韓子卿眨眨眼,扭頭看向項君歸,「你聽懂聞人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嗎?」
項君歸張張嘴,心底為韓子卿主動跟他說話感到開心不已,正想著不管怎樣也要接下她的話頭,卻發現韓子卿只說了這麼一句后直接扭頭繼續和聞人笑談論去了。
剛才的那一幕,就像是韓子卿不過不小心扭頭看到他了一樣,她眼中的詢問彷彿是他太過想要和韓子卿和好而產生的錯覺一樣……
項君歸心底泛起一絲沮喪,微微低垂著頭,落在一直注意著他動作的韓子卿眼裡,竟有了幾分可憐的意味。
韓子卿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狡黠,嘴上卻還和聞人笑說著話:「我回警局后看看檔案再說,聽你說也說不清。」
不知怎麼地,韓子卿的腦海突然閃過容鈺然那張漂亮的臉蛋,眼底劃過暗沉的光。
聽聞人笑的意思,應該是容鈺然出手之後也沒辦法挖出兇手的殺人動機,所以才會找上她……
韓子卿皺緊眉頭,總覺得不太對勁兒。
按理來說,她才完結了一個案子,應該會有一段時間的休息時間才對,可是一天不到聞人笑就拿著另外一個案子找上了她,總讓她感覺十分奇怪。
也許是聞人笑也知道瞞不過韓子卿,便一併將原因告訴了她:「因為這個案子和你以往接手的那些有一些相似之處,我覺得你應該會很樂意接受這樣的案子,所以擅自將這個案子截留下來準備交給你。」
誰知韓子卿卻根本不相信他這一套說法:「你用這個說法糊弄了多少人?」
「沒……」
「你以為我會相信?」韓子卿眉頭輕挑,「聞人笑,你是察覺到什麼了吧?」
聞人笑沉默許久,這才開口:「確實,你這段時間受刺激太多,精神狀態已經很不好。我之前去問過容鈺然,她說你如果不到她那裡去檢查確定一下你的精神狀況,就要盡量將你的工作量減少。」
但是韓子卿的名氣在高層之間流傳甚廣,聞人笑如果擅自給她安排假期,肯定會惹得他們不快。
雖說韓子卿在警局本身就是一個挺特殊的存在,根本沒有必要去在意那些人的看法,但偏偏最近她父親的頻繁出現讓她不得不做出一部分妥協,以防警方在韓墨青的信息上使絆子。
所以最近韓子卿最好接案勤奮一點,給高層留下更好的印象,他們才會在韓墨青的身上花費更多的人力物力。
聞人笑也是考慮到這點,在看到這個案子的時候就乾脆截留下來準備交給韓子卿。
即使會耽擱韓子卿的這次短暫的假期,但在查案途中她本身也必要趕時間,壓力就小了,對她來說本身就跟玩兒一樣,反倒比休假更好——
畢竟,韓子卿真要是休假,但警方這邊又出了新案子還是會將她召回警局的。
什麼都有了,只是找出兇手的殺人動機……對韓子卿這個犯罪心理學教授來說還是十分容易的。也算是達到了減輕她工作量的作用。
韓子卿稍一細想,就理清楚了其中的關係。
但她卻並沒有覺得感激,只是站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而後語氣不咸不淡地說道:「等我回去再說。」
韓子卿心底其實還是有些不快的,不管如何,這次聞人笑都是先斬後奏,讓她「不得不」接手這一個案子。
但即使韓子卿默認下了聞人笑的這一決定,她也沒打算該筆那原本計劃立刻回到警局。
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邊的項君歸,韓子卿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有將他直接驅逐出自己的可視範圍。
她來到路邊抬手招了一輛出租在項君歸訝然的目光下將他拽進了車內,然後便說出了地址——
郊外墓地。
項君歸想要跟她搭話,卻被她冰冷的神色唬住,皺緊了眉頭坐在她身邊沉默下來。
韓子卿因為是出現得最晚的一個人格,所以很多記憶十分模糊,在朵多和小子卿沒有解釋的之前,她根本無法自主地想起那些記憶。
但在她出現之後的記憶,她卻記得尤其清楚——
比如關於自己大學時期的教授遇害始末,以及她最後的埋骨之地。
這次她被韓墨青刺激得不輕,情緒有些失控,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到老妖婆的墓地看望她。
也許是因為老妖婆原來對朵多的包容,讓她也產生了錯覺,心底幾乎將她當做了比傅眉還要親近的親人,但明明……她和老婆是沒有接觸過的。
她對於老妖婆的所有印象其實都是來源於朵多分享給她的那一部分記憶。
按理說,她們這樣的人格分裂症患者的每一個人格之間是存在記憶隔斷的,彼此之間的記憶都存在很大的誤差,至少在某一部分記憶上面應該是完全相反的——
但奇怪的是,也許是三個人格的性格相差太大,每一個人格的承受能力也有很大的差別,所以他們的記憶雖然存在一部分遺漏,卻從來沒有錯誤的地方。
而其中,又以朵多的記憶最為完整,幾乎不存在遺漏的地方。
而當初她因為老妖婆出現,卻沒有關於老妖婆的所有記憶時,也是朵多將老妖婆相關的所有事情事無巨細地告訴了她——
雖然她很奇怪自己出現的原因是什麼,畢竟朵多完全不像是承受不了這個打擊而選擇分裂一個人格逃避現實的樣子。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對老妖婆的存在十分在意,甚至遠超過對傅眉的。
在遇事的時候,除了想要找人發泄之外,第一時間想到的也就是老妖婆了。
只是以前她都是自己一個人去見老妖婆,這次她卻多帶了一個人……
韓子卿默默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景物,眼底波瀾不驚,心底卻早已翻騰不休。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究竟對不對,但至少現在來說,沒有後悔。
項君歸卻不知道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裡,韓子卿心底就想了這麼多的東西,他看著安靜地坐在一旁不願讓他靠近的韓子卿,心底苦澀難言,卻不敢擅自打破橫亘在兩人之間的阻隔。
至少……韓子卿今天願意讓他跟上,甚至主動拉了他的手,就已經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項君歸的頭微微低垂,渾身低氣壓瀰漫,讓人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坐在駕駛座上的計程車司機似乎也感受到了項君歸撒發出來的低氣壓,一掃之前的散漫,繃緊了身體坐在位置上專心致志地開車,別說和乘客聊天說話了,就算是手機響了,也不敢接電話。
好在他們運氣好,今天沒有堵車,郊外墓地很快就到了。
司機先生遠遠地看到郊區墓地的入口,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扭頭對韓子卿二人開口道:「兩位客人,你們的目的地已經到了,需要我開進去嗎?」
雖然這樣問出口了,但司機的心底其實不太願意進去。
雖說平時這點路他還是挺樂意將客人載進去的,畢竟也耗不了多少油——但和這兩位客人坐在同一個密閉空間內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他現在鬆懈下來都能感覺到自己後背被汗水打濕的一片黏膩。
雖然覺得司機話里話外都透著一股「你們趕緊下車」的急切,但韓子卿並沒有多去在意,遞給司機這趟車錢之後,她就徑直下車走向了郊區墓地的入口。
項君歸原本都伸手拿出錢包準備掏錢了,卻沒想到被韓子卿搶先一步,只能泱泱地跟在韓子卿身後下車,亦步亦趨地緊跟住她的腳步。
今天並不是雙休日,更不是什麼節日,因此放眼望去,整個墓地也沒有幾個人。
當然,墓地本身比較大,沒有看見的那些地方可能有人在祭拜先人也說不定,但會在今天來上香祭拜的人本來就少得可憐。
但奇怪的是,那守在墓地的保安卻像是和韓子卿十分熟稔一般,在看到她的瞬間就迎了上來。雖然兩人面容都十分正經,不像是在說笑,但即使如此,也能看出韓子卿和這位保安也絕對不是陌生人的關係了。
項君歸走上前,正好聽到那保安在問:「韓小姐又來看望你的母親啊?」
此時韓子卿的臉上冷凝一片,看起來還挺嚇人,讓人惶惶不敢親近。但那保安卻像是看習慣了一般,沒有受到一點影響,仍舊笑得溫暖地站在韓子卿面前拉家常。
韓子卿臉上也不見不耐煩,對保安的問話耐心十足,即使對方只是問了一句「你吃飯了嗎」「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啊」之類的問話,她表情雖然沒有軟化幾分,但卻每一個問題都盡量回答,沒有敷衍的意思。
尤其讓人生氣的是,項君歸就在韓子卿旁邊站著,那保安卻像是根本沒看見他一樣只和韓子卿說話,一個招呼都沒有和他打過,顯然沒將他放在眼裡。
偏偏韓子卿卻好像十分看重他,讓項君歸心底憋著一口氣還找不到該朝誰發泄。
好在兩人沒有寒暄多久,韓子卿就對著那保安告辭,要上去拜祭了。
「你直接上去吧,你沒來的這段時間我都有幫你打掃。」保安撓撓頭,笑得十分憨厚。
韓子卿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對著他點點頭,微微笑了一下:「那謝謝你了,這段時間實在太忙了,沒有抽出時間過來。多虧有你,等我拜祭完母親后就差不多到你下班的時間了,到時候你別先走,我請你吃一頓飯。」
保安似乎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那好吧。」
韓子卿對著他笑得溫柔:「那就這麼說定了,一定記得等著我下來,這附近哪裡有更好吃的你比我熟悉,到時候還要你帶路呢。」
聽到這話,那保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嗯,那就這麼說好了。」
韓子卿莞爾一笑,點頭保證后就轉身朝著半山腰走去了。
整個郊區墓地其實只是一個風水不錯的山頭,據說當初被開放商買下來是打算建一個別墅群的,後來找來的風水大師卻說這個地方建住宅不如做祖地。那開放商腦子也是靈活的,聽到這話立刻就改變了開放方案,到處打廣告,最後倒是將這個山頭弄成了整個S市都有名的墓地。
韓子卿抬頭望向半山腰的位置,當初能在這塊墓地買到一個不錯的位置,也是花了她大力氣的。
她心頭思緒萬千,一時沒想起項君歸還跟在她的身邊,竟然抬腿就往前走,叫也沒有叫一聲項君歸。
項君歸原本聽著兩人根本沒有問過他的意思,就這麼把晚飯決定下來就有些生氣,這個時候看到韓子卿率先往前走,回頭一下都不曾,怎麼會不知道韓子卿是暫時將他的存在忘在了一旁?
沸騰的心火燒得他本就失了幾分理智,偏偏這個時候,他想要跟上韓子卿一起上去,那保安卻伸手將他攔了下來。
項君歸目光冰冷地看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保安似乎十分疑惑,而且似乎沒有將他周身亂冒的冷氣放在眼裡,盡職盡責地看著他:「這位先生,這是死者的安息的地方,無關之人還是不要上去打擾的好。」
項君歸氣得不行,臉上青筋都開始冒頭,偏偏因為韓子卿的關係,他有不能對這個保安真的做出點什麼,只能憋氣地看著他:「我是和子卿一起來的,你為什麼不能讓我上去?」
「你是和子卿一起來的?」保安瞪大了眼睛,扭頭看了一眼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韓子卿,「可是子卿沒有叫你一起上去啊?」
這話就像是一把尖銳的錐子,正好戳到項君歸的傷疤:「那是她忘了。」
保安有心想要在多問問,不然將不懷好意的人放進去了,到時候裡面墓地被破壞了,別說自己會被公司責難,就是他自己的良心也過意不去啊。
但項君歸的眼神實在太有壓迫性,讓他心臟狠狠跳了一下,隨即他皺緊了眉頭:「你真的是和子卿一起來的?」
他剛才確實好像看到了這個男人,但要細想卻又沒有什麼印象。一時間就有些猶豫,不太相信這個男人的話。
項君歸氣得不行,臉上卻還是沒有多少表情,「不然呢?」他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保安明明看著他們一起來的,現在卻有不想承認的意思。
本來這個時候直接將韓子卿叫回來問一句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但也許是因為對方給了他很強的威脅感,項君歸竟然硬是憋著胸口一口鬱氣,不願意將韓子卿叫回來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而那保安倒是與項君歸的想法不同,只是他被調到這裡任職之後,幾乎每隔一段不長的時間就會和這位姓韓的小姐見上一面,也就知道了每次韓小姐到這裡來拜祭她母親的時候,她的心情都不怎麼好。
這個時候若是將韓子卿叫回來,就為了確認一個男人的身份,肯定會讓韓小姐心情更加糟糕。
他寧願自己麻煩一點,也不願意讓韓小姐本就糟糕的情緒更加不好。
想法不同,卻做出相同決定的兩人默契地開始了一問一答,順便彼此試探的過程,沒有多發出一點聲音。
倒是韓子卿,走到目的地之後才想起來項君歸還跟現在她的身後。
只是等她扭頭看去的時候,卻發現背後空蕩蕩地什麼也沒有,立刻就知道了他可能被保安給攔了下來。
愣了一下,韓子卿苦笑一聲后就沒有再多想。
那保安是她將老妖婆安置在這塊墓地之後就一直在,為人爽朗又穩重,熱心健談,總是能給過來祭拜親人的每一個人沉重的心情掃去幾分陰霾,因此十分受這些過來的人歡迎。
而且他似乎是退伍軍人,十分遵守規則。
項君歸會被攔下來,可能也是因為剛才他和自己在說話,沒有注意到項君歸的存在,後來項君歸又沒能及時跟上的原因吧。
嘆了一口氣,她走到老妖婆的的墓碑面前,目光沉靜下來。
「老妖婆,我又來了。」韓子卿靜靜地看著墓碑,「不過很可惜,我還是沒能將兇手抓住,當初說好的要將兇手繩之以法的承諾這麼多年也沒能兌現。」
「其實我覺得吧,你要是還活著應該也不會在意這點。」韓子卿低頭,「呵,當初……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你被害的背後,似乎也有韓墨青的影子在,更何況我查出來的線索最後指向的人……我也不知道該不該查下去。」
當初老妖婆的案子那麼輕易地以入室搶劫結案了,但她手上當時卻有著一宗連環殺人案在,在她和自己有關係……若不是當初沒能找到韓墨青的蹤跡,她就要確定殺害老妖婆的人就是韓墨青了。
只是她看出了老婆這個案子並沒有那麼尋常,對警方抓獲的兇手更是不承認,卻還是礙於當時人微言輕根本沒人相信她說的話,甚至她想要獨自行動去調查兇手是誰,也被察覺到的警方阻擾了,以至於等她終於在警方也有了話語權的時候,所有證據都被毀滅得一乾二淨,至今也沒能查到有用的線索。
「不過,我也不是沒有懷疑的人選啊。」
韓子卿坐到墓碑前的石台上,靠在墓碑上抬頭望天:「你當初出事之後,老游就以『太過傷心出去旅遊散心』的理由離開了S市,這麼多年了一次也沒有回來過,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懷疑啊。」
「但是我又想不通,老游是一個好人啊,與你平時紅臉都不曾有過,看起來更不是我們的同類,怎麼可能突然對你動手呢?」
沒有理由啊……
和老妖婆相比,老游更像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甚至當初她會和老妖婆有交集,也是因為老游將她領養了。
那是一個整天笑呵呵的,明明已經年近六十了卻還有著一顆浪漫得讓人心動的心,每天給她和老妖婆帶去了無數的驚喜,或是在花壇里摘下的一朵開得燦爛的花朵,或是他親自DIY的小物件兒,或是親自下廚做的小甜點……無論是什麼,都讓人對他喜歡得不行。
若是有人說這樣一個一看就知道十分熱愛生活的人會突然性情大變,對自己的妻子下殺手……別說其他人了,就算是如今已經見過無數慘案,看透人心的韓子卿都不太能夠接受。
這也是韓子卿即使過去了這麼多年,也沒有跟警方說,直接將老游抓起來的原因。
當然,這其中也有她的私心……畢竟她不想要知道,自己身邊的所有長輩,不是殺人兇手,就是被害人。這樣的事實她只是想想,就產生了很強的挫敗感。
韓子卿靠在墓碑上,沉默下來。
一時間,整個墓地都安靜下來,一道冷風吹過,帶來沁骨的寒意,讓人心底發慌,嚇人得緊。
但韓子卿卻似乎沒有任何感覺一般,就那麼坐在石台上,靜靜地看著天空,整個人都籠罩著一股陰鬱的死氣。
「還有啊,」韓子卿突然開口,「我找了那麼久的韓墨青,最近也開始出來活動了,似乎當初沒能徹底將我毀了,還是讓他不甘心了,如今出現之後便開始在我身邊四處埋釘子,妄想一步一步將我拖進地獄,最好能和他一樣成為一個見不到光的腐屍。」
韓子卿嘴角泛起一道漣漪,「不過,雖然我說那是妄想,但我也能感覺到,我還是在漸漸被他影響……更何況,小子卿也提前蘇醒了,但是與之相對的卻不是朵多變得越來越強,反而我掌控這具身體的時間變得更久了。」
原來只要提到韓墨青,她的心理都會產生很強的波動,這樣波動讓她心神失守最後被朵多奪去身體的主控權。這幾乎是她存在之後,就一直存在的現狀。
朵多當然不甘,但卻根本沒有辦法。
因為小子卿即使還在沉睡,也能對她們兩個人格帶來很強的影響。
但是她曾經和朵多談過,小子卿大概會在明年醒過來,然後不管是她還是朵多對這具身體的主控權都會被完全奪走,然後只能像是其他人的副人格一樣只存在於小子卿的腦海。
後來項君歸的出現讓她們將這個時間提前了幾個月的時間,但關於兩人的主控權會被奪走這一點,她們卻從來沒有懷疑過。
但現在,小子卿比他們設想的最短時間還要提前地醒過來了。她當時幾乎有些害怕,唯恐自己以後就永遠只能作為一個別人口中的副人格存在,更是隨時會面臨主人格的絞殺……
但到了現在,她卻發現如今的事情走向和她們設想的結果完全不同——
小子卿即使蘇醒了,至今也只出現了一次而已,反而原本時不時會出現一次的朵多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而且,她這段時間每次想和朵多談論的時候,都發現再也沒辦法做到了。
這一切似乎都在向韓子卿說明一件事,小子卿只是取代了朵多的位置,將她原本控制這具身體的機會搶走了,甚至可能因為她的蘇醒而對朵多造成了很大壓力,擠壓了她原本就不大的生存空間。
此長彼消之下,才會造成她控制時間變成的情況。
但她卻無法為這樣的情況感到開心,相反,她因為這個發現而更加擔心了。
小子卿才蘇醒,就對朵多的存在造成了這麼大的影響,要是等她恢復過來,是不是將她的生存空間擠壓地不復存在也十分容易?
這些擔心她沒辦法跟其他人說,即使那個人是項君歸也一樣。
但是面對老妖婆,她卻能很輕易地說出自己的擔心。
「韓墨青整容了,把自己的臉整成了我媽媽的樣子,化了妝之後還真像是那一回事兒。」韓子卿面色沉沉,喉間發出嗬嗬的諷笑,「但我完全無法理解他這麼做的意義啊……難道是為了告訴其他人,他很愛我的媽媽?」
「小子卿當時太年少,不懂,但我難道也不懂嗎?他這樣的行徑簡直就像是個小丑,可悲可嘆又可笑,而且……可恥。」
在殺了那麼多人之後,韓墨青竟然還有臉這樣做,這讓韓子卿只覺得喉嚨像是被堵了蒼蠅一樣,噁心到了極點。
「老妖婆,你當初讓我活得開心一點,不要將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放在心上,那樣活得太累……」韓子卿笑,「我當初差點就要聽你的話了,結果你卻死了……我覺得你的死亡其實是韓墨青在警告我,因為我沒有按照他指定的方向走向去……你覺得呢?」
時間就在韓子卿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中流逝,原本明亮的天色也漸漸暗沉下來。
也許是因為兩人還沒有試探清楚彼此的底細,眼看著天色漸晚,項君歸和那保安二人竟然相攜而來,一前一後地走到韓子卿的面前。
韓子卿原本在石台是坐著說話,誰知說著說著,她竟然有些困頓,便靠在墓碑上眯了一小會兒。
這個時候她聞聲抬頭,正好看到兩張黑沉的臉,不由失笑:「我正想下去呢,你們怎麼上來了?」
項君歸抿緊嘴唇,一雙幽深不見底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韓子卿的眼睛,韓子卿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竟然有些心虛地扭頭避開了。
倒是那保安沒有對韓子卿的說法有其他的感覺,只是笑著打趣:「你是有多久的時間沒有休息了,竟然在這樣的環境下也能睡著。」
韓子卿笑了一下,沒有對他的話否認。
保安似乎愣了一下:「你最近已經忙到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了嗎?」
「還好。」韓子卿溫柔笑笑,「只是被其他事情絆住手腳,晚上睡得不太安穩而已。」
保安常常地舒了一口氣,臉上的緊張也放鬆下來,不過還是擔心她的身體,便開口叮囑:「我知道你的職業註定了這樣的事情,但是以後即使想要休息也別在這樣的地方睡啊,別說這地方合適不合適,就是這天為被地為席沒有一點遮擋的地方,你也得考慮到時不時吹過的冷風對你身體好不好啊。」
他話音剛落,一道寒風就呼呼地從他們身上刮過。
而韓子卿因為剛才在地上坐了許久,又眯了一會兒,這個時候身體正是寒涼吹不得風的時候,風一過來,她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保安看著她嘆了一口氣,伸手就想將外衣脫下給韓子卿披上保暖。
沒想到一直安靜地站在一旁的項君歸卻飛快地將衣服脫下,也不管韓子卿是不是拒絕了,直接套在了韓子卿的身上。
面對韓子卿微微皺眉的表情,他語氣還有些僵硬:「穿上,保暖。」
韓子卿嘆一口氣,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地將衣服套在了身上。扭頭看到保安雙手放在頸下第二顆口子上的動作,嘴角弧度揚了起來:「於先生謝謝了,不過不用了。」她抖抖肩示意身上的外套,「已經有了。」
保安也不避忌,直接當著韓子卿的面瞪了項君歸一眼:「真是多事!」
還不等項君歸回瞪回來,他就轉頭對著韓子卿笑得開心:「沒事啊,反正都是不想讓你受凍,誰的衣服都一樣。」於先生眼珠轉了轉,「那我們現在是直接下去,然後去吃飯?」
韓子卿點頭,臉上的笑意都真切了幾分:「當然。不過我對這邊不太熟悉,還需要你為我們指路了。」
於先生毫不在意地擺手,樂呵呵地看著她,「別的不敢說,但在吃的這方面我絕對算得上是一個老饕,哪裡有好吃的只要問我,隨便給你指一家小店,那味道……嘖嘖,」他伸出大拇指,「絕了!」
韓子卿噗呲一笑:「看來你對這邊哪一家的東西更好吃肯定有很多心得了。」
「那是,這是我明天要上班不能回市中心,只能在郊區這片兒選擇,要是等我回了市中心的家裡,到時候天天帶你們去吃都不帶重樣兒的。」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山下走。
而項君歸就跟在兩人身後,看著他們相談甚歡的模樣,渾身冒著冷氣,平白讓本就低的溫度更低了幾度。
*
也是天公不作美,原本打算好今天一早就感到聞人笑那裡看看他讓自己接手的案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卻沒想到等她醒來卻發現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艱難地從被窩地爬起來,韓子卿忍不住伸了一個懶腰:「啊——下雪啦——」
眨巴著眼看著外面銀裝素裹的美景,韓子卿還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距離她和項君歸初次見面已經過去好幾個月,如今已經是十二月中旬了,在下了幾場洋洋洒洒不大不小的幾場雪之後,S市也終於迎來了一場幾乎將整個正是都掩蓋的鵝毛大雪。
她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行人步履蹣跚,搖搖晃晃像是個企鵝的動作,默默在心底囧了囧。
昨天從墓地回來,先在靠近郊區的一處小飯館吃了一頓火鍋后,他們才慢悠悠地趕回了家中。
等到韓子卿回家洗漱完準備上床睡覺前,習慣性地拿出手機看有沒有未接來電的時候才發現手機早就沒電關機了。
等她終於將手機的充電器插好,聞人笑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還是不怎麼放心,擔心她消極抵抗就打電話過來給她「做思想工作」了。
最後還是她下了保證之後,本就嘴拙的聞人笑才不怎麼情願地掛斷了電話。
別問她是怎麼從聞人笑那平靜地完全沒有語氣起伏的話語里聽出他的不情願的,都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了,這點還是很輕易的。
只是看著外面這快要將人的膝蓋都埋進去的積雪,韓子卿竟然第一次產生了不想要遵守承諾的衝動。
不過想著這宗案子可能真的有什麼隱情,她還不甘不願地開始洗漱,做好了去往警局的準備。
本以為她已經起來得很早了,卻沒想到等她將門打開的時候,卻看到項君歸雙手合握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豆漿站在她的門口。見她出來了,他直接將豆漿遞到她的面前。
韓子卿皺緊了眉頭:「你什麼時候去買的?」
項君歸張口呵出一口白氣,笑得有些勉強:「才去買的。」
韓子卿不信,伸手接過裝著豆漿的塑料袋碰到他幾乎可以滴水成冰的手時,眉頭更是皺得死緊。
顯然項君歸已經在她家門口站了有一段時間了,不然他這麼一個火氣大的青壯年,手不可能凍成這樣。
原以為項君歸在外面站了這麼久,豆漿怎麼也冷了。她卻沒有浪費別人好心的習慣,還是將豆漿杯子上插著的吸管放進了嘴裡,吸了一口后震驚地抬頭看向項君歸:「怎麼還是溫的?」
項君歸笑了一下,沒有多說,只是拉開不怎麼厚的羽絨服,從裡面提出一袋兒還冒著熱氣的小籠包。
「我穿的薄,身上沒有汗味兒,你不用擔心。」
項君歸揉了揉有些僵冷的臉頰,露出一個不怎麼自然的笑來。
他以前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些東西,但昨天和那位姓於的保安聊過天之後他才明白自己對韓子卿有多忽視。
而這個給食物保暖的方法還是他今天起床后,想到昨天韓子卿並沒有買食材回家匆匆跑出門買來,卻發現食物在這麼冷的天氣冷得太快后打電話給一個已經結婚的戰後得到的。
不過戰友提起這個方法的時候也說起過這樣保暖的食物拿出來后容易染上汗味,雖然不怎麼明顯,但還是有些影響食慾的。他想到韓子卿本在這些方面比較講究,便特意脫了一件衣服,沒有讓自己出汗。
而飲料容易灑,只能提著。但是他有拿不準韓子卿什麼時候會出門,便只能雙手握著杯子,他手心溫度高,應該不會讓豆漿冷得喝不下。
韓子卿一臉複雜地看著項君歸,這個時候也想通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你不怕我已經吃過了嗎?」她以前可是買食材在家自己做飯的。
項君歸專註地看著她:「你昨天沒有時間買食材。」
聽到項君歸的話,韓子卿張了張嘴,最後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人就這麼面對面站著,氣氛有些尷尬,但更多的卻是默默流轉的溫情。
當著項君歸的面,韓子卿將所有食物都吃進了肚子。面對項君歸閃爍著喜悅的眼睛,韓子卿有些彆扭地對他開口:「你穿成這樣難道不冷嗎?」她剛才可是看得清楚,除了一件不怎麼厚的羽絨服外,項君歸裡面竟然就只穿了一件秋天穿的T恤。
項君歸似乎沒想到韓子卿會這麼問,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沉默了一瞬,韓子卿再次開口:「我又不會跑了,你趕緊進屋再加一件衣服吧。」
項君歸嘴角微微上翹,對著韓子卿點了點頭:「好!」然後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扭頭跑進了自己的屋子,還不等韓子卿做點什麼,就聽「砰」的一聲,項君歸已經穿好衣服站到了韓子卿的面前。
韓子卿抿緊了嘴唇,有些擔心:「你吃過了嗎?」
項君歸眼眸閃了閃,眼底滿是要將人溺斃的溫柔:「吃過了。」
韓子卿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在他們路過一個路邊攤的時候,她還是走到小攤前面給項君歸買了正好夠他吃到飽又不會影響他行動的食物。
*
經過項君歸這麼弄,兩人之間的關係倒算是破冰了,雖然還是不及梁旭這個案子發生之前,但也比之前的冷戰好多了。
所以在兩人一前一後踏入聞人笑的辦公室時,便引來了聞人笑好奇的目光。
但不論是韓子卿還是項君歸,都沒有給他解釋疑惑的意思。
好在聞人笑也不是真的那麼好奇,見他們二人都沒有說的想法后就立刻轉移注意力,將目光放在韓子卿一個人的身上:「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
去年每次下大雪的時候,韓子卿都會特意打一個電話到學校或他這裡請假,連一個糊弄人的理由都不會編,直接就說她怕冷不想上班,要是他們不同意,她也不會來上班。
韓子卿聳了聳肩,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事情快要結束了,我總不能還像前幾年那樣偷懶啊。」
聞人笑看著她,點了點頭,然後將手邊的一個檔案袋推到了韓子卿的面前:「這就是這次讓你負責的案子的所有詳細資料,除了兇手的殺人動機外,所有的東西都在。」
韓子卿挑眉,打開檔案袋后將所有資料嘩啦啦地倒了出來。
「啪——」
韓子卿扭頭,然後目光就凝在了不小心落在地上的那張照片上面,許久之後彎腰將照片撿起來:「這就是死者被找到時候的樣子?」
聞人笑扭頭掃了一眼,點頭:「是的,死者一共有三名,但並不是警方找到的。」
韓子卿頓了頓,眼中滿是嘲諷,「兇手自首后帶著你們去找到的?」
聞人笑似乎有些遲疑,卻還是點了點頭。
韓子卿翻了一個白眼:「果然,你們還是一樣的無能。」說完便不再看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桌上的那些資料上。
趁著韓子卿查看案件信息的時候,聞人笑扭頭看向項君歸:「項隊長,韓子卿最近有遇到什麼危險嗎?」
項君歸看著聞人笑,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頭:「沒有。」
聞人笑想了一下,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對著他點頭示意了一下就轉過頭繼續韓子卿來之前的工作,就像是剛才的問題只是他的幻覺一樣。
項君歸皺了皺眉,心底有了不好的預感。
總覺得聞人笑問這個問題是有其意義在的,但他想了許久,還是沒有什麼頭緒。
難道是特警隊那邊出了什麼事要將他調回去?還是警方得到了什麼消息,韓子卿最近一頓時間不太安全,隨時可能遇到危險?
但韓子卿並沒有給他足夠的時間將這點想清楚,沒一會兒她就抬頭看向聞人笑:「我把目前的這些資料全都看了一遍……」她有些遲疑,「你真的確定兇手就是這個人?」
她一邊指著一個人的半身照,一邊看著聞人笑的眼睛,妄圖從中看出點什麼她不知道的東西。
但她只能失望了,因為聞人笑十分篤定地肯定了她問題的答案:「到警局來自首的就是這個女人,」他看了照片上的那個雙目無神的女人一眼,「因為她帶著警方找到了藏匿屍體的地方,那地方就在其中一個死者家中的地下室,警方之前在死者家中幾乎掘地三尺也沒有發虛愛你那個屋子裡面還有地下室,所以……」
見韓子卿似乎並不怎麼認同他的說法,他眼神閃了閃,「再有在找到那三具屍體之後,我們在三名死者的屍體上都找到了她的DNA組織,甚至在冰棺裡面發現了她的指紋——除了兇手的,在沒有發現另外一個人的指紋和DNA組織了。」
想了想,聞人笑又加了一句:「在藏匿屍體的屋子裡面,我們甚至沒有發現除了死者和兇手之外的第三者的DNA組織及痕迹,你知道,如果那間屋子裡面曾經有第三個人出現過,是絕對不可能一點痕迹都不留下的。」
韓子卿聽到這裡,也只能同意警方的判斷——兇手就是這名前來自首的女人。
但同時,她也感覺到了這個案子裡面不同尋常的地方,並感到了一絲棘手:「這個兇手……不可能有一定程度的自閉症吧?」
聞人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的?」
韓子卿吁出一口氣,覺得有些可笑:「這不是很明顯的嗎?」
見聞人笑還是不解,韓子卿翻了一個白眼:「還是你告訴我的啊?你不是說那間屋子裡面除了死者和兇手兩個人,沒有第三個人的痕迹?」
聞人笑點頭,卻還是沒能將這點和韓子卿猜出兇手有自閉傾向聯繫起來。
耗子啊韓子卿似乎已經習慣了整天給人解釋,便一鼓作氣將自己猜測的過程說了出來:「世上不是沒有那種極其不喜歡其他人進入自己房間的人,這種人一般領地意識比較強,有其他人出現在自己的領地範圍——也就是自己的房間或者是房子——就會產生各種不適不舒服的情緒,甚至某些眼中的還會因此發脾氣。但是,」韓子卿抬頭看著聞人笑,「一個有著連警方都很難發現地下室的房子,要嘛直接是別墅,要嘛就是以前的老屋吧?」
聞人笑點頭,「是以前的老屋,地下室以前是用來儲存食物的地窖,後來才被改成了地下室。」
「這樣的房子一般都很大,一兩個人地打掃不幹凈的,一般來說只要屋主愛乾淨一點,裡面不可能只出現兩個人的生活痕迹,」韓子卿嘴角微彎,「因為一般都會請鐘點工幫忙打掃。」
「我看這個地下室還是挺乾淨的,覺得死者肯定不會是那種能容忍自己的屋子很髒的生活習慣邋遢的人,但死者卻偏偏沒有請鐘點工,寧願自己和兇手兩個人打掃……所以我猜測要嘛就是屋主,要嘛就是兇手其中一個有自閉傾向。」
韓子卿頓了頓,又補充道,「唔,原本也可能是重度社交障礙患者。」
「為什麼你又排除了?還有你為什麼又將死者是自閉症患者排除了?」
「因為死者被害之後,只剩下兇手的時候,這間屋子裡面也沒有出現其他人啊?」韓子卿掃了一眼檔案,「喔,除了另外兩名受害者。」
因為說的是除了死者和兇手,沒有第三者的痕迹,那麼這兩名受害者也是應該排除在外的——
其他兩位受害者出現在這間屋子裡面的時候,很可能已經遇害了,所以只要注意一點,是完全可以將他們出現在屋子裡面的痕迹清理掉的。
「至於為什麼排除兇手是重度社交障礙患者……」韓子卿好笑地指著被害人數,「三位受害人!」
她可不覺得一名重度社交障礙患者會在殺害第一位受害人後,還會願意出門去結識其他人。
聞人笑想要說,讓一個人不願意接觸其他人的病症也不只有自閉症和社交障礙啊,但是想了想,他還是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
因為他覺得,要真的將這句話說出口后,絕對會被韓子卿鄙視。
韓子卿等了一會兒,發現聞人笑沒有其他問題了,就說道:「一個自閉症患者……你們用了催眠嗎?沒用?」
聞人笑點頭,心裡覺得煩躁:「在百般詢問也無法得到答案之後,我們商量之後就下定決心請容鈺然給兇手催眠,務必要請她將兇手的殺人動機問出來。」
「沒效果?」韓子卿想了想,似笑非笑地看著聞人笑,「還是兇手的心智太堅定,根本無法催眠?」
聞人笑也想到最初他們也讓容鈺然給韓子卿催眠過,當時還是因為韓子卿沒想過他們會採取這樣的辦法來套她心底的秘密,沒有防備容鈺然才會被他們得手。
但因為韓子卿心智太過堅定,直到最後也只套出了「韓墨青」這個名字,韓子卿就清醒了過來。
在之後韓子卿便一直很防備他們,尤其是對她催眠的容鈺然,韓子卿更是能避則避,絕對不會再和她有多餘的接觸。
現在她用這樣的口氣問,顯然是想到了當初的不愉快。
但是當時聞人笑根本沒有足夠的話語權去阻止——
倒不是因為他覺得這樣的做法有什麼不對,若真是這樣他就不會同意再讓容鈺然去給這次案子的兇手催眠了。只是他在看到韓子卿的時候就能猜到她是怎樣的一個人,說一句她絕對不會被心理醫生催眠,現在都不會有人不信。
但當時他們認為韓子卿又沒有見過容鈺然,仗著韓子卿不知道容鈺然的身份就胡作非為,結果直接激怒了韓子卿,差點將她推出當時才組建起來的心理異常案件組。
因此現在聽到韓子卿的話,即使淡定如聞人笑,也有那麼一絲絲的窘然:「兇手似乎……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殺了他們。」
好在韓子卿並不是來翻舊賬的,她只提了這麼一句,沒打算抓著個話題不放。
但是聞人笑的這個回答,韓子卿卻並不滿意:「你確定她不知道?還是兇手說了,但是你們並不認為那是她殺人的動機啊?」
說完,韓子卿用充滿懷疑的目光看著聞人笑,看得他瞳孔緊縮。
不是韓子卿不相信他們的能力,而是他們這樣的人殺人本來就只是一個遊戲而已,很多時候殺人的動機本來就普通平常得像是吃飯喝水一樣讓人很難相信。
之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類似韓子卿說的這種「兇手一本正經地將自己的殺人動機說了出來,結果審問的警察卻壓根不相信,甚至還懷疑他是在戲弄警察」事情,當時鬧得還挺大來著。
當然,從最後那名兇手被打得差點殘廢來看,也不是沒有那名警察相信了但是裝作沒有相信就是要揍那個兇手一頓出口氣的可能。
聞人笑張張嘴,苦笑一聲:「如果是因為死者不夠帥,不夠專情,不夠溫柔體貼的話,那兇手確實是給出了她殺人的理由。」
「……」韓子卿有些發愣,「這是兇手說出她殺人的理由?一個理由對應一個死者?」
聞人笑無奈地點頭:「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是容鈺然最後給出的答案就是這個。」
韓子卿:「……不夠帥,不夠專情,不過溫柔體貼,這些應該都是在交往之前的相處中可以發現的缺點吧?」
因為至今唯一一段感情就是和項君歸,而且和正常人之間的戀愛關係有很大的區別,所以韓子卿十分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認知出現了錯誤。
「還是說,他們見了一面之後立刻決定交往?」
看著韓子卿難得茫然的樣子,聞人笑竟然覺得有些想笑。
但好在,他忍住了:「據調查,兇手和每一位死者交往之前,都有過一段比較長的接觸時間。時間從一個月到半年不等。」
韓子卿瞪了聞人笑一眼,而後低頭思索。
一旁的項君歸目光沉沉的看著韓子卿,突然開口道:「會不會是因為兇手對其他人的要求與對男友的要求是不一樣的?比如,兇手希望死者能為了她改變身上的缺點之類的。」
韓子卿突然抬頭,眼中光芒亮得嚇人:「你怎麼想到的?」
怎麼想到的?難道讓他說,是因為在和韓子卿默認彼此關係的前後,他對她那些做法的態度發生了幾乎天翻地覆的改變,所以他也順著這樣的方向去猜測兇手的?
韓子卿在項君歸的臉上逡巡片刻,有些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默認了他的說法。
聞人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巡視,似乎想要看出他們兩人突然的交流究竟是因為什麼,最後卻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透,只能按捺住心底的好奇,繼續將目光放在案子上。
「那麼你的意思是,容鈺然催眠套出來這個的理由就是殺人動機?」
原本聞人笑就只是例行詢問一下,心底也確認了這樣的說法。但沒想到韓子卿並沒有肯定:「我不確定。」
聞人笑和項君歸二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她,目光吃驚。
韓子卿抿緊嘴唇:「我不確定兇手是否能夠抵抗容鈺然的催眠。」看著他們二人仍舊有些疑惑的眼神,韓子卿嘆氣,「我在那次被容鈺然催眠,反應過來之後其實有一種感覺……」
聞人笑瞬間坐直身體,雖然他原本就坐得十分端正筆直。
「我覺得如果我不是太過生氣的話,其實是可以順著容鈺然的催眠將計就計給她一個假的答案而不被她發現。」但當時她覺得沒有必要,而且太過生氣,就乾脆掙脫了夢境蘇醒了過來。
但因為自己有這樣的本事,所以她就不能確定那位兇手是否是在「造假」——
畢竟這名兇手原本就不想要說出殺人動機。
但即使這個答案是真的,這其中肯定也有一些東西沒有被容鈺然套出來。因為兇手說的這些理由,不論哪一個,落在韓子卿眼裡都不是需要隱瞞,不能告訴其他人的。
她這樣想,也就這樣對他們說了。
聞人笑低頭想了一會兒,最後不得不承認有韓子卿說的這種可能:「看來你還是只能去調查一番了?」
韓子卿這次倒是沒有猶豫,直接點頭答應了下來:「我會將原因查出來的。」
說完,她拿起辦公桌上的資料直接塞進檔案袋,系好后就起身準備告辭了。
項君歸當然立刻跟上。
只是這次,在他們兩人離開辦公室之後,一直像個機器人一樣說話工作的聞人笑,卻沒有立刻投入工作,反而坐在椅子上發了足足半個小時的呆,然後才拿起話筒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聞人笑立刻開口:「韓子卿沒有遇到危險。」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對聞人笑如此急切的語氣感到吃驚,愣了好一會兒,就在聞人笑忍不住要開口提醒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沒有遇到危險不是更好?」
「但是你說過,最近一段時間可能會有人對韓子卿下手。」
「呵,」那人失笑,「我怎麼不知道你也會有這麼關心一個人的時候?」
聞人笑閉上雙眼,面無表情的一張臉讓人看不透他心底究竟在想什麼。片刻后,他才開口:「她幫我找出了殺害聞天敖的兇手,我自然會對她另眼相看。」
那人喉間發出一聲輕笑,似乎是在笑他的自欺欺人:「既然這樣,我就不多問了。」
「那……」聞人笑緊張地站起身。
「你在擔心什麼?項君歸退役之前可是軍隊身手最好的,有他在,韓子卿不會有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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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明天補上……我要累死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