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孽緣啊孽緣
「快說，不說閹了你。」米小花又重複了一遍。
她以為這中年男人得倔強好一陣子，已經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了，沒想到他看了看她，反倒吐出一句對不起，把米小花給弄愣了。
不知道為什麼，石磊感覺這男的不像壞人，「海秋在哪。」
可能是哀莫大於心死的緣故，男人看著天空，自顧自的開了口，聲音緩緩的，像夜間小溪潺流的聲音。
「二十多年前，他搶了我女朋友。」男人望著夜空獃獃的，「二十年了……二十年都不肯放過她，他說想救她，就幫他找一個人，這樣就可以放了我的阿晨。」
男人想起那段經歷，心裡一陣悲痛，拳頭「咣咣」的砸著地面。
儘管他知道自己是一顆被利用的棋子，儘管他知道這樣喪盡天良，可他不得不這麼做，但是這麼多年來，他按對方的要求找了好幾個，都不滿意，他都不滿意！
直到發現海秋……海秋竟然合對方心意。
「說好的，今天他們帶阿晨來這裡換人，騙子！騙子！我的阿晨沒了！沒了！」男人崩潰起來，開始痛哭，「騙子，全是騙子！」
米小花沒太聽懂，「什麼意思？他是誰？是他讓你劫海秋？」
男人搖搖頭，一行熱淚滾下來，「我以為用海秋，可以換回我的阿晨……我真傻……我對不起她們，也對不起她們的家人。」他抬起手，朝西北方的雜草叢指了指，「地窖，人全在地窖里。」
趁著都往草叢看去的時間，男人說了一句，「阿晨，我來找你了……」
反應快的石磊急忙伸手去攔，可是已經晚了，男人一咬舌，自盡了……
「喂！喂！」米小花不甘心的推著他的身體，事情還沒說清楚呢，別特么死啊！那些人到底是誰，又為什麼搶人，倒是說清楚了再死。
可靜止的身體毫無反應，石磊看了一下瞳孔，已經放大了。
米小花……
死者已矣，再問也是徒勞，石磊讓張懷三在這兒看著屍體，萬一這男的吸著陽氣緩緩，說不定能起死回生……
張懷三大喊大叫，「不是吧，讓我看死人？我害怕！」
米小花裝沒聽見，即刻往西北草叢去了，張懷三想拖住石磊，但對方並沒有鳥他，毅然決然的跟上了米大神的腳步……
張懷三痛罵著機器鬼的無情，在屍體旁邊抖的花枝亂顫。
幸虧那男人還算留了個心眼兒，先把人藏地窖里，不然早被那幾個肌肉男擄走了。機器鬼和女大仙兒躍過雜草，找地窖的位置。
雜草又密又高，米小花的小腿被蟲子咬了一溜大包，最後終於在一個隱蔽的草堆後面發現一塊奇怪的石板，石板和草地顏色相間，紋路相似，不細看，根本看不出是一塊石板。
石磊搬開石板，打開手機電筒功能，帶著米小花慢慢朝下面走，「小心。」
米小花覺得奇怪，她記得剛才張懷三跟他嘀咕什麼的時候，他說自己手機沒電了的，現在電筒光明明能把人眼珠子晃瞎。
一定是臭腳王想借他手機打電話，他捨不得話費……這個小氣的妖怪。
正想著，地窖下面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雜音，聲音挺遠的，但在這安靜空靈的時刻卻顯得格外清晰，米小花第一反應是有蛇！
尤其是晚上，尤其是在地下，蛇最喜歡住洞里啊，米小花幾乎是瞬間蹦起來跳到了石磊身上。
蛇把她嚇一跳，她把妖怪嚇一跳。
「你幹嘛。」石磊板著臉，那臉板的能在上面鐵板魷魚了。
「好像有蛇。」米小花哭喪著。
「你怕蛇嗎？」
米小花狂點頭，她這輩子最怕蛇，那滑溜溜的身子，那赤紅帶毒的信子，那狡黠陰狠的小眼神兒……
「劫匪你都不怕，蛇有什麼好怕的。」
「那能一樣嗎？」米小花橫橫的說，「人又不會咬你一口，人又沒毒！」
「是嗎？」石磊想了想，為什麼他覺得人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動物呢，至少，蛇不會傷害蛇。
「那你上去吧，我自己下去。」
米小花一聽這話，立刻從他身上跳下來，往前指了指，示意繼續，雖然依舊一臉慫樣。
石磊往下看了看，地窖挺深的，不知道是老早以前就有，還是那男的為了藏人自己挖的，他就不該帶著米小花來，否則自己一跳就下去了，還用一階一階走嗎。
看著她這副慫相兒，石磊把電筒光調到最大，拉上她的手，「跟緊了。」
米小花小手一被拉，那小心臟忽悠一下突突的，他在拉她手啊，這妖怪在拉她手，他竟然敢拉她手，還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不是喜歡海秋嗎，他怎麼可以這樣！難道是她想多了？
走了一會兒，發現他的確只是拉著她的手，不斷提醒她前方有障礙，並沒有其他非分之舉。
好吧，確實是她想多了……
到底以後，是類似山洞一樣的隧道，不過低著頭走了沒多久，就重見一片黑暗廣闊的天地。
「海秋？」米小花喊著，順著手機光慢慢往前找，「我是小花，你在嗎海秋？」
回應她的，是一陣像鐵製品互相撞擊的奇怪聲音，石磊趕緊舉著手機，拉上米小花往有聲音的方向跑，最終在一個分不清南北的位置，找到一間屋子。
說是屋子，其實就是加了一道門的隔洞。
石磊一腳踹開門，兩個人衝進去，看見洞里用鐵鏈拴著兩個年輕姑娘，就像拴狗似的，一見有人來了，她們正縮著身體往後靠，驚恐的望著來人。
地上有各種垃圾，吃空的麵包袋，礦泉水瓶，滷蛋皮兒等。
但是，沒有海秋！
「還有沒有人和你們一起？」石磊問。
倆姑娘不知道來者何人，都害怕的搖頭，望著米小花的眼睛里充滿惶恐，這一望不要緊，卻把米小花嚇一大跳。
這不是隔壁縣丟的那倆姑娘嗎，丟了有一年多找不著，把爹媽急的不行，姚小海也跟著犯愁，幾次三番跟她抱怨天下不太平。
她見過尋人啟事上的照片，不就是她倆嗎？
米小花：「你們是淮縣的小玲小川？我是來救你們的，還有沒有其他人？」
倆姑娘是雙胞胎，知道來的不是壞人後，啪啪一通掉眼淚，「還有一個，剛剛被帶走了。」
米小花心裡一咯噔……
剛才？那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真特么想抽死自己！
石磊立刻往地窖前面找，發現還有一個出口，他跑出去卻已經來不及了，遠處一輛摩托車正卷著滾滾濃煙消失在天際中。
——
摩托車上，趙城一邊撓著在竹林被扎的奇癢的脖頸，一邊不停安慰著身後的女孩兒。
女孩兒嗚嗚哭著，聲嘶力竭，「天浩，真是你嗎天浩，是你來救我嗎。」
趙城：「是，別怕。」
女孩兒還是哭個不停，「有人變成你的樣子把我騙走了，我嚇死了，我都不敢想你會不會來救我，嗚……你別再離開我了。」
趙城一笑，「放心，我不離開你。」說完回頭咣嘰一下，把女孩打暈了。
摩托車一直開到鎮口，他把女孩放進自己的越野車裡，將摩托裝進後背箱，順便拿顆釘子把一輛帕薩特的輪胎給扎了。
點上一支煙，他看了看昏睡的海秋，心裡也不太落忍，可是沒轍啊姑娘，誰叫你自己能耐大的。
——
石磊看著慢慢消散的濃煙，有些鬱悶，他不是容易被糊弄的人，但是米小花跳到他身上的時候，他大腦信號好像突然斷了。
返回地窖，老遠就聽見鬼哭狼嚎聲，他跳下去，看見米小花正坐在地上，一臉抓狂，雙手不斷揮打著自己的胸部，像一隻白毛大猩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