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番外七
雖然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來,但宴清的的確確被對方給嚇了一跳。
就像是在林蔭小路上好端端走著, 忽然蹦出來一頭野生的攔路老虎, 眼裡就差明晃晃地寫著是沖著他來了。
只是讓他想不通的是, 這皮毛斑斕的大野獸卻一邊咧著血盆大嘴, 一邊試圖笑得無害可親,問的問題既唐突又莫名。
看對方雖不像其他人一樣佩戴名牌, 可到底是衣冠楚楚的樣子,穿戴無一不是凡品,身份非富即貴后, 宴清又稍微定了定心。
起碼否定了是擅闖的狂熱粉的這種可能, 那就不用忙著叫保安了。
宴清穩住陣腳,從容地按捺住滿心困惑,先安撫性地捏了捏郭奉的爪子,才微微笑著回道:「抱歉,我想你誤會了,我並非是這裡的職工, 也不是可疑人士, 只是應貴公司所邀,要去七號會議室討論一樁合作事宜。」
說完, 他將進來時被前台臨時配發的通行卡展示了一下。
呂步卻毫不客氣地伸手去接, 擺出一副要細看的架勢。
卡片不大,呂步的手伸過來時,不可避免地就碰到了宴清。
帶著粗繭的指腹宛若無意地滑過凝脂玉般滑膩無暇的皓白手背,宴清不由愣了一愣, 旋即莞爾一笑,好風度地主動鬆開指間的力道,由它去了。
呂步皺著眉頭,一邊裝模作樣地翻看這張薄薄的塑料卡片,一邊掏出手機來,麻利地咔嚓連拍幾張,留作備份后,才緩和了容色,笑著遞還回去:「實在不好意思,誤會一場。要是宴先生肯賞臉,不妨由呂某一會兒請吃頓飯,好做賠罪?」
宴清心思玲瓏,儘管對天娛那最近才真正掌權的老總知曉不多,也大致猜出了身份,這會兒也不過是印證了心中猜測罷了。
見呂步態度大變樣,可眼神還是騙不了人的,宴清並未掉以輕心,優雅一笑道:「呂總言重了,至於賠罪的話,就大可不必,更無需稱我做宴先生。若你不介意的話,直接叫我名字宴清就好。」
在正常情況下,只要不和行程衝突,宴清是半點不介意這些無傷大雅的小應酬的。
他可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自命清高,擴寬人脈是能在圈中扶搖直上的必要一環。他碰巧天生具有好酒量,對交際一道也略有心得,如今又取得了相當高的地位,不可能是別人可以輕舉妄動的,所以在自保有餘的情況下,也結識了不少真心朋友。
但要是對方擺明了對自己有企圖心,就徹底不納入考慮了——就譬如此刻的天娛呂總。
呂步宛若未覺,咧嘴笑道:「好,宴清,你也別喊我總啊總的,就叫我呂步罷。雖然你這麼說,但我一想到耽誤你這麼久,心裡就實在過意不去,不如還是給我有個機會表示歉意吧。」
宴清笑道:「你日理萬機,還能做到如此謹慎,而我不過被留了一兩分鐘而已,怎麼談得上耽誤?能順利澄清誤會,實在是再好不過了。只是我目前需趕時間,要是你不介意的話,可否……」
宴清的話點到即止,可未盡之意,是誰都能輕易聽出的。
呂步卻彷彿是唯一的例外,聞言露出恍然大悟狀,卻是自然而然地擠了進來:「好,那我也厚著臉皮搭個順風梯。」
宴清一雙翦水秋瞳若有所思地掠過對面的專梯,又捏了捏快暴走的郭奉的手,客氣道:「那你要去哪一層?我離得近,可以幫你摁下。」
呂步早在剛剛跨進來時就瞄到唯一亮著的樓層號了,於是面不紅心不跳地回道:「十二層。」
宴清心中瞭然,卻只笑得無懈可擊:「那可真巧了。」
呂步目光深深地看著他,半晌揚唇笑道:「可不正是?我也認為自己同你額外有緣。」
宴清若無其事地抿唇一笑,贊了一句:「你不僅慷慨豁達,還風趣浪漫。」
呂步目光炯炯:「那還得看是對誰。」
這話不好接,宴清就不接,只回以一笑,就不再開口,也極自然地同他錯開了眼神。
實際上,這會兒連宴清自己也覺得相當費解:怎麼在呂步說出這麼輕浮又露骨的話后,自己心裡還無法對他生出惡感來,甚至還在潛意識裡認為對方身上擁有親切、有趣,以及微妙的熟悉感呢?
無論是這比自己要大上許多的結實魁梧、侵略性十足的體魄,還是那身抹不去騰騰煞氣、不怒而威的厲害氣場,或是面龐的輪廓立體深刻,分明稱得上英俊二字,卻多被那殺伐悍氣所掩蓋——都應該是他以往最不擅長應付、也最不樂於應付的典型才對。
宴清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而郭奉缺了他的安撫和鎮壓,就開始不安分了。
他面無表情地伸了個懶腰,這動作除了不雅外,並無任何不妥處。
可偏偏在他的雙臂向後猛然伸直時,握成拳的右手好巧不巧地撞在了呂步的下巴上。
牙齒瞬間磕破了薄皮,甜腥味自口腔里蔓延開來,呂步倒不覺痛,只皺眉嘶了一聲。
換作平時,呂步壓根兒不可能反應這麼遲鈍,會被這連天外飛拳打中的。
可他剛剛全副心神連同眼珠子一起,都牢牢地黏在了面色沉靜、閉目養神的宴清身上,哪兒顧得上留意這陰險的矮豆丁的小動作?
郭奉假作惶恐地連連道歉,宴清既無奈又好笑,還有些擔心,也立即替他向呂步賠罪。
剛巧十二層也到了,電梯門隨著叮的一聲徐徐打開,呂步也大大方方地搖了搖頭,似乎半點不對那裝鵪鶉的死狐狸感到惱火一般,和顏悅色:「小事兒,甭在意。」
說完,他大步流星地率先出了電梯,那坦蕩的架勢,彷彿真同人在這層有約似的。
可惜呂步這瀟洒姿態還沒保持超過一秒,因早習慣專梯為他特製的高度,這下心不在焉,走時不似進來時注意,就哐地一下,讓前額重重地撞到了上方的金屬框。
不但響了不小的一聲,那力道之大,連他整個老大的身軀都晃了一晃。
宴清好一會兒才想起眨眼,上前關心道:「你還好嗎?」
別是腦震蕩了吧。
呂步木愣愣地站在原地,晃了晃腦袋,老實說道:「有些暈。」
見宴清蹙起眉來,他忽然福至心靈,俯身向前,湊到宴清面前後,慢吞吞地問:「勞駕你幫我瞅瞅,有哪兒破皮了嗎?」
宴清認真看了一會兒,搖頭道:「還好,只是青了一塊。不過為免萬一,還是儘快去趟醫院,做全套檢查吧。」
呂步從善如流:「好,一定去。」
宴清忍不住微笑,心忖這麼看來,就算呂步說的『有緣』是真的,那也是孽緣了——呂步跟他才打了幾分鐘的交道,就一下磕破嘴唇(人為),一下撞到腦門(無意),實在倒霉得太頻繁了些。
「那我先失陪了。」呂步哪怕再想留下,同宴清多待一會兒,也知道這樣很不合適,激起對方疑心和反感,那就弄巧成拙了。
宴清:「好,你忙。」
等呂步走了,又見四周沒幾個人,臉上的笑立即就收了,開始往兩邊拉扯剛在拚命忍笑的郭奉的臉蛋兒,居高臨下地微笑道:「很能啊你,郭黛玉姑娘。都敢拔老虎鬍子了,是不是下一步就要看看屁股能不能摸?」
郭奉怒道:「你敢再那拿噁心名字叫我!」
宴清嗤笑:「我有什麼不敢的?你再來一次,我保證群發朋友圈裡,順便附贈一張你十歲時的玉照。」
郭奉臉色大變:「你該不會是……」
宴清愉快地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你當初不想喝牛奶,就將牛奶全偷摸著倒我被窩裡,結果被我逮個現行后,就只能忍辱負重地穿了那條碎花小洋裙——的珍、藏、玉、照。」
萬萬沒想到還有這麼個天大的把柄落在宴清手裡,郭奉瞬間就蔫了。
宴清也沒被他這表象所欺騙,只拍了拍他腦袋:「走吧,再不走真要遲到了。」
郭奉懨懨地斜他一眼,嘆道:「剛那大個子擺明了對你圖謀不軌,長得跟土匪一樣,還說些噁心巴拉的話調戲你,居然是這家公司的老總?」
宴清被他逗笑了:「不能以貌取人啊。」
到底顧忌著這是在天娛,明晃晃的別人地盤,又見宴清神情愉快,並未被冒犯到,郭奉扯了扯嘴角,還是咽下了其他話來。
渾不知就在距電梯口不過五步之遙的那間辦公室里,呂步正費勁兒地將半個人貼在隔音效果比牆壁差上一些門上,努力聽清他們對話。
——那死矮子白斬雞果然在背後說他壞話。
呂步模模糊糊地聽得一些詞句,組織起來,卻也明白大半了,登時恨得咬牙切齒。
好在他看上的寶貝冰雪聰明,沒被奸人蒙蔽啊!
副總賈許無語地看著貼得跟壁虎似的他:「呂總?」
宴清同郭奉已停止了交談,往七號會議室去了,呂步便淡定地回過頭來:「我有幾件事,需要老賈你安排下去……」
對宴清而言,這天的合作事宜是談得異常順利,也不知是不是同那位呂總有著關聯。
很快,《燕清傳》就正式開拍了,在住進劇組訂的攝影城的酒店之前,郭奉還想邀他去市裡新開的一家大連鎖酒店吃頓大的。
宴清聽著意動,剛要答應下來,就隨口問了一句:「那家店叫什麼?」
郭奉也回得隨意:「我記得是叫『重光復重光』罷?」
宴清皺了皺眉。
不知為何,他聽到這酒店名字后,下意識地就有些抵觸,難道是同他即將出演的傳奇名相燕清的表字一樣的緣故嗎?
他心裡疑惑,回得倒快:「還是不了,我看還是提早一天出發比較穩妥,省得下機后被堵在半途,下午進組,就擠不出時間補眠了。」
郭奉渾不在意:「那好吧,反正咱倆想聚,隨時都行。你先去之後,記得打聽下當地有什麼好店,我馬上就來找你了啊。」
宴清滿口答應道:「行。」
郭奉一聽他語氣,就知道是敷衍居多,不滿道:「你別不當真,我說實的,機票都訂好了,就後天。」
宴清啞然:「你來那麼早做什麼?又沒戲拍,能將你無聊死。」
郭奉道:「我好歹也是你半個老闆,必須呵護好這株會搖錢的獨苗啊!而且我總感覺,最近再不看緊點,一頭二米四的野豬沒準就得見縫插針,偷摸著拱上去了。」
宴清哭笑不得:「吃虧的是他又不是你,怎麼反而是你在耿耿於懷?那天之後,也沒再見過,沒準是我們都會錯意了。」
郭奉卻斬釘截鐵道:「不可能!行吧,先交給我,你不來就早點歇著。」
宴清無可奈何道:「別喝多了。」
郭奉打了個哈哈:「安心,安心。」
又聊了幾句,先等宴清掛了電話,郭奉捏著手機,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找誰,略想了想,翻出其中最順眼的來:「嗨嗨,是我啊,怎麼,今天忙不忙?不忙啊,那正好,不如把你大侄子帶上,一塊兒去『重光復重光』嗑一頓唄?……」
荀愈一下班,就直接開車去了,可等他進了包間,看到地上那少說也有七八個的空瓶陣,再看斜躺在沙發上,一臉陶醉地飲著另一杯的郭奉,不由長長地嘆了口氣:「沒有宴清在邊上監督,你怎麼就跟被放風的犯人一樣?」
郭奉嘿嘿一笑:「你可別告訴他。」
荀愈意味深長:「我不說,他總也有辦法知道的。」
郭奉得意洋洋道:「那是。有寶貝清清就夠了,哪兒還需要娶媳婦兒?他看我就看得夠嚴了,每天明明都那麼忙了,還總是這麼關心愛護我啊,有時心疼過度,也讓我很煩惱吶~」
看他頗引以為傲、使勁兒炫耀的欠揍模樣,連一向溫雅的荀愈都極不給面子地冷笑一聲。
郭奉酒勁已經有些上來了,不過還沒醉,只是嘴巴把門不太緊而已。
被荀愈這一笑,他還記得顧左右而言他:「你家大侄子呢?」
荀愈輕描淡寫道:「曹總臨時留他加班,來不了了。」
郭奉眯著眼道:「行吧,那咱倆喝也一樣。」他將單子丟到荀愈懷裡:「你點!」
荀愈也不客氣,點了幾道養胃解酒的小菜,就將桌上那幾瓶還沒開封的酒給收了:「適可而止。」
郭奉不快道:「幹嘛啊幹嘛啊?還不放下!」
荀愈不理他,而他看著斯文,其實比郭奉的小胳膊細腿要強壯不少。
郭奉發覺自己怎麼也干不過荀愈,只有忿忿地躺了回去,珍惜萬分地抱著碩果僅存的一瓶。
荀愈轉移話題:「這家店是新開的吧?環境倒是不錯,以後可以常來。」
郭奉樂道:「我的眼光不錯吧!這重光果酒的味道實在好,一會兒試試將經理叫來問問,看能不能給我定期供應,要最新鮮的那種。」
荀愈道:「沒問題。」 比起郭奉一向偏愛的烈酒,清甜的果酒顯然要健康溫和得多。
郭奉分享著自己聽說的小道消息:「聽說這裡的老闆是白手起家,一開始是推那種流動小攤賣重光烤串的,後來攢了資本,自己手藝也好,還勤勞肯干,又遇上了貴人……這人要發達,還真是攔不住的,竟然才過了五年不到,就發展成這個規模了。」
郭奉也納悶呢:怎麼現在但凡是個人的經歷都那麼勵志?之前那對宴清圖謀不軌的黑巨人的履歷,好像也是這麼精彩。
荀愈點了點頭,想起別的事來,眸底浮現一抹憂鬱。
小菜上得很快,而在服務生來上菜時,荀愈就代郭奉將請經理來一趟的話說了。
郭奉不似同宴清在一塊時的那般,連咀嚼時也停不下談天說地的嘴,跟荀愈在一塊,無意識地就同樣擺出安安靜靜的架勢了。
等碟子都空得差不多了,他們才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荀愈同他侄子荀悠,最近都為一事煩得厲害:一向只在前人的基礎上做改良、總體還是循著上一代經營者的理念走,也做得風生水起的曹總,忽然顯露出要大改製革的野心來,不但要將這百年老字號毀於一旦、人員也徹底大換血。
等待著同他意見相反的元老們的命運,就只有被毫不留情地掃地出門一途了。
偏偏其中一人,是於荀愈有知遇之恩的,而受其耳濡目染,荀愈勤勤懇懇,也一直視維護前人心血為己任。
曹總忽然來這麼一手,無疑讓他感到萬分為難,也頗為痛苦。
郭奉聽得笑了:「虧你那麼聰明,侄子也是個精明狡猾的,跟隨他也那麼久了,居然一直都沒看出他的真實志向?」
荀愈苦笑:「他一開始的想法可不是這樣的。」
「談一談,合不來,也只能要麼求同存異,要麼分道揚鑣了。」郭奉看得豁達,笑著拍了拍他:「實在不行,就跟著我干吧。一起齊心協力,將宴清捧成全世界的天皇巨星,怎樣?」
荀愈嘆了口氣,連郭奉的玩笑,都沒能緩解這份沉重。
郭奉也不多說,只乾脆地勸他喝酒,趁機又多順了幾瓶來。
荀愈神遊天外,也沒注意到他偷偷摸摸的小動作。
忽然房門被叩響,進來個同郭嘉歲數差不多、模樣白凈俊美,身形頎長而健美的男人,問道:「請問是哪位找?」
郭奉精神一擻,坐起來道:「你就是這裡的經理嗎?真是年輕有為啊。」
對方搖頭:「不是,我是趙勻,這裡的老闆。」
郭奉更吃驚了,這回將趙勻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而趙勻也只站得筆直,隨他看,耐心而客氣地道:「有什麼需要嗎?」
郭奉摸了摸下巴,饒有興緻道:「噢,我就是想每月都訂三十瓶這樣的重光果酒看,可以嗎?」
趙勻:「當然。」
等信息登記得差不多了,郭奉又問:「價格呢?應該能有折扣吧。」
趙勻:「當然有。」
只是他報出的數字,卻低得匪夷所思,讓郭奉懷疑自己要麼是醉糊塗了,要麼是耳朵出了毛病。
「等等,你說的是一瓶的價格,還是三十瓶的價格?」
這得是什麼折啊?怕是零點一折了吧?
趙勻直言道:「嗯,就是三十瓶的。」
「怎麼可能那麼低!」郭奉指著單子,不可思議道:「我買一瓶還比我訂三十瓶貴?我在外頭隨便買杯咖啡都快這個數了吧?」
趙勻一板一眼道:「今晚也會給您免單的,不會按那價格來。」
郭奉擰著眉,審視意味十足地看了他半天,堅決表態:「不好意思,我既不搞基,也不賣身。」
一直安靜聽著的荀愈,險些嗆了口酒。
趙勻認認真真,老老實實地透了底給他:「您誤會了,只是老闆交代過,您是將來老闆娘的老闆,所以一概免單,不過訂單還得走賬面,就收取一些象徵性費用。您要是不方便給,也完全沒有關係。」
趙勻的確沒有隱瞞,可喝酒喝多了的壞處,就在這時顯現得淋漓盡致。
等懵逼的郭奉在腦海里將『酒店的老闆趙勻的老闆的媳婦兒的老闆怎麼是他』這相當複雜的關係給轉完一圈,明白過來,正欲咆哮怒拒,趙勻早就退了出去,還幫他們關好了門。
荀愈見機極快,不等他借酒發飆,就給司機打了電話,一起將他抬下樓去,裝進了車子里。
要是讓郭奉知道,趙勻對底下人交代記得給他免單時,不但將名字說了,還在前頭加了一串形容詞——「白凈羸弱、弔兒郎當、嗜酒如命的小紈絝」,怕是得恨得七竅生煙,直接砸店的心思都有了。
按計劃準時抵達住宿的酒店的宴清,暫還無從得知郭奉的遭遇,他將行李放好,吩咐完了助理,就躺在床上小憩了兩個小時,養足精神,就在下午去劇組了,還給工作人員帶去了解暑的慰勞品。
見到他來,鍾導還很詫異:「你怎麼來得這麼早?景還沒布好,而且我不是告訴過你的助理,明早十點才開始拍你的戲嗎?」
宴清笑著:「沒別的安排就早些來了,能將狀態調整好,也能早點來學習。」
鍾導聽得點了點頭,滿意道:「你說得很對!」
現在多的是巴不得將行程安排得滿滿的,想多跑通告,多掙曝光率,多賺些錢的,有的是被公司壓榨和逼迫,有的就是完全的自願了。
而宴清比常常這麼做的人名氣還大得多,卻一直乾乾淨淨的,純粹通透,又非常擅於做人,謙遜低調,穩重可靠。
當擁有這些可貴優點的人,還是個讓人見之忘俗、極其賞心悅目的美人時,就更叫人充滿好感了。
當然,也跟宴清背後的工作室的縱容離不開關係。
鍾導心情大好,同宴清何止是多聊了幾句,簡直到了一切都準備就緒、他還意猶未盡的地步。
宴清也感覺不錯:鍾導給他提早講了不少戲,而這些內容,跟他的理解也一般無二。
可想而知,等進入他的正式拍攝,應該也會很順利的。
——只要那兩位扮演呂布和郭嘉的主男配,別拖太能後腿就行。
被宴清的目光淡淡掃過,坐在椅子上的,擔任著最早進行拍攝、也是燕武帝呂布的扮演者、天娛公司的一哥張繚,頓時一怔,下意識地起身站直,沖他靦腆地笑了一笑。
只是比起禮貌或是招呼性質,未免也熱情過頭了。
宴清不明所以地回了一笑,就安然坐在了一邊,好整以暇地預備觀察。
察覺到宴清溫和卻始終存在的視線后,張繚以肉眼所見的速度變得越發緊張了起來,都還沒開拍,就被鍾導給瞪了好幾眼。
宴清這時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問題了,側過頭去,小聲問副導:「身高準備怎麼解決?」
在扮演難度極高、戲份僅次於主角燕清的最重要的男配呂布上,張繚的氣質和形象還稱得上吻合,能被引導出將軍的威嚴和銳氣,演技也有保證,還是出自投資最多的天娛。
唯獨身高,是個毫無疑問的重大短板。
他自己是標準的一米八,就比張繚還高那麼幾厘米了,歷史上的呂布不是足足有二米四嗎?
「世上能找出幾個兩米四的啊,就算找得出,長相和身材也不能看,更別提演技和氣質了。」副導小聲回道:「遠鏡頭找了個兩米高的替身,近鏡頭的話就只能靠內增高,喏,就旁邊擺著的那兩對。」
宴清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由沉默了。
那似乎、大概、也許……已經能稱得上是高蹺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需要坦白從寬……
改定22號開的神棍,我已經決定挪到26號了!QAQ
跪求寶貝們最後信我一次,事不過三啊!
這同時也意味著我最晚會在24號結束這個轉世番外~不喜歡的記得取消續訂哦!么么噠,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