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雲策
胡英見他心疼水管,笑道:「只借你十支皮水管,之後損耗所費皆由我胡英貼補於你,定不教你的水龍兵吃虧。」
千戶無奈,只得領命去了,不一會兒便來回稟一切已準備停當。
恰逢那群小部族群歇息了一會兒,前來叫罵第二陣,還有些不怕冷的索性褪了褲子在陣前又晃又跳。他們想反正弓箭是射不到的,便越發地肆無忌憚。
不料城樓上水龍千戶的小旗子一揮,忽然十支水龍噴射出來,直衝那群部族的頭頂上澆來。這時城下的所有人才發現,與先前噴垮了火炮車的白色水練不同,這次的水居然是黃澄澄的,其中還混著一些塊狀的物事。
城上的千戶轉頭向胡英無奈言道:「將軍,這城下積糞池裡的量也沒多少,估摸噴個一會兒就要斷了。」
「無妨,噴一會兒就足夠了。」胡英捏著鼻子憋住笑,幸災樂禍地在城樓上欣賞這場黃色的「雨景」。
那群伊穆蘭小部族群待發現頭上從天而降的是什麼東西后,不由地紛紛開始四處逃竄。
有些惱怒得想要破口大罵者,剛一張嘴又被灌了不少,只得強忍了怒火低頭避讓。還有些慌裡慌張地想拿兵刃去撥,冷不丁撥去了左右人的臉上,大伙兒正有氣沒處撒,又分屬不同部族,便將怒氣全化為拳腳招呼在那亂撥之人的身上。
最要命的是這天寒地凍滴水成冰的天候。不少人穿的暖絨絨的皮襖子上忽然結起了一層異色的冰晶,其間還凍結著各種形狀的塊狀物猶如掛件一般地依附在身上。
一時間棄了怕冷,不棄怕臭,真是無比煩惱。
胡英見伊穆蘭人抱頭鼠竄不一會兒就逃個乾淨,只區區十支水龍便退了兩萬軍勢,甚是心滿意足,笑道:「千戶又是一功,只是這一功我不好奏明陛下,恐污了聖聽,莫怪。」
千戶忙擺手道:「快休要提是我的功勞,這麼糟蹋了皮水管,被我那太液城中的祖師爺知曉是要吃板子的。」
城上這兩人暗笑不提,那群小部族蜂擁而來,又鳥獸而歸,逃回大營尚未進入已將守營的士兵熏得作嘔不止。溫和恰好在營前觀望,得知后只能叫兵士在營外沐浴更衣。不料被潑中的兵士多達兩三千人,燒不及洗澡水的只能拿冷水應付沖刷。於是那些洗得牙齒上下打戰的人幾乎沒洗出半條命來,到了夜裡發起高燒不退者竟有一千三百多人。
溫蘭在營中聽說后不由大怒,本想藉機羞辱碧海長一長己方士氣,反被碧海不費一兵一卒甚至連一支羽箭都沒費就被退了軍勢,當即打算下令責罰那些沖在前面被噴得丟盡顏面的部族。
蘇佑在一旁大笑道:「大巫神何必認真,碧海國的這些不過是雕蟲小技,也只好得意一時。只需咱們擬好了對策,自然有讓她們哭的時候。」
溫蘭一聽話中有話,問道:「國主可是已有妙計?」
蘇佑從懷中取出一冊
《雲策》執在手中晃了晃笑道:「自然是有的。」
溫蘭知曉《雲策》的厲害,也知曉慕雲氏的本事,他見蘇佑竟然肯出謀劃策對付碧海國,一時喜憂參半。喜得是他終於開了竅肯對碧海舉刃相向,憂得是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掩了什麼詭計在後頭。
蘇佑見他神情猶豫,正色道:「之前我帶著火炮營去攻城,雖是試探,但被一群水龍兵退了軍勢終是心中不服,所以這幾日我便想了個計策,但是須得大巫神協助我一道破敵方可成事。」
溫蘭見他說得認真,暗忖:不管他是何居心,且先聽聽他的計策又有何妨?於是躬身道:「如此老臣求之不得,不如咱們入內帳細說,請國主將擬好的計策細細教我。」
蘇佑微微一笑,說道:「好」,將手中《雲策》一卷,指著內帳道:「請大巫神隨我來。」
溫蘭隨著蘇佑入了王帳,之前都是在外面的大帳之中議事,內帳屬於國主的私密之地,自然是不得入內,蘇佑今日直接將溫蘭請入內帳,溫蘭不覺有些詫異。
此時帳內跪候著二女,正是赫氏二姝。
赫萍手托一大盤沙棘果,仔細地添在了在案上數碟瓜果的中間,赫琳則小心翼翼地泡著茶,茶壺乃生鐵所鑄,壺身黝黑髮亮,風格甚是粗獷。溫蘭尚未靠近案幾,已聞得一陣苦澀的茶香,正是伊穆蘭名茶-——惡鴉。
蘇佑一揮手,二姝會意,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二人在帳中。蘇佑朝客座做了個「請」的姿勢,自己卻不上王座,只在對面的客座上自坐了。
溫蘭不解何意,剛要發問,蘇佑已是開口悠悠地一句:
「老楊……許久未曾與你喝茶了,此處也無外人,不如咱們依舊溫一溫舊日的好時光,可好?」
溫蘭一怔,有些摸不透他的用意,但瞧他面帶微笑,笑中又掩飾不住幾分落寞,想起這些時日里他雖貴為國主居於高處卻不勝寒意,也著實寂寥,惻隱道:「好,那老楊我就恭敬不如從命,蘇學士請。」
蘇佑順手將《雲策》擱於一旁,執起茶壺一傾一收,倒了一盞,隨即將茶盞傾空,學的正是當年在太液城中第一次飲惡鴉時溫蘭泡茶的手法。
「你為了國事殫精竭慮,日夜操勞,國中大半的軍政要務,多虧了有你方能成事。」
蘇佑邊說便將茶壺二傾二收,替自己斟了一盞。
溫蘭聞言色變,此話的分量不可謂不重,在旁人聽來分明是意指他專權跋扈。他正要開口辯解,蘇佑卻伸手示意他先莫要說話,執著茶壺三傾三收,親自端到溫蘭的案前替他斟了一盞。
「這是第三盞,你教過我,這也是最好的一盞,因為分寸恰到好處。」蘇佑說著,將茶壺置於一旁嘆了口氣道:「老楊,曾幾何時咱們也都是明著說話不著暗語的。譬如我誇你贊你便是真心譽你,你搖頭作否便是心中不願。從何時起,咱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