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重病難愈

  第678章 重病難愈

  皇帝這樣安慰疏影,疏影反倒嚶嚶地哭了起來。


  蘭晴萱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兩人在那裡說話的樣子,她微微低著頭,並不插話。


  簡鈺看了兩人一眼,也不多言,只是眸光里終是透出了幾分冷意。


  皇帝撐著要起來,疏影忙將他扶了起來,皇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對簡鈺招了下手,簡鈺在他的床畔站定后問道:「父皇有何吩咐?」


  皇帝輕聲道:「朕的這一眾兒子中,也只有你能讓朕放心,這國事,交到你的手上朕也放心。」


  他連說了兩個放心,聽到簡鈺的耳中其實是根本就不放心,只是這面上的事情大家都需要過得去,於是簡鈺輕聲道:「朝中之事,父皇不必太過憂心,有兒臣在,斷不會生出什麼變故來,父皇安心養病便是。」


  「聽你這麼一說,朕就更加放心了。」皇帝輕聲道。


  簡鈺的眸光微斂,皇帝又道:「你十三弟年幼,性子還不夠穩重,你這個做兄長的要多幫襯他。」


  「父皇放心。」簡鈺淡聲道:「十三弟年紀雖小,但是卻很是聰明,這國家大事他上手起來也很快,想來他很快就能獨擋一面。」


  皇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用試探的語氣問道:「你十三弟那日在高台上說要將太子之位讓給你,朕近來身子不適,一直沒有問你的心思,你且跟朕說說你是怎麼看這件事的?」


  蘭晴萱在旁聽到皇帝這樣的問話,眉頭微皺,這世上的君主,在明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是最有本事的一個,卻偏偏又要將皇位傳給另一個年幼的皇子,此時還來問簡鈺,她發自內心覺得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渣,能渣到這種程度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簡鈺淡聲道:「兒臣一切聽從父皇的安排,父皇怎麼說,兒臣就怎麼做。」


  他這話回答的極巧妙,答了等於沒有答。


  皇帝幽幽地道:「鈺兒,你可怪父皇?」


  「不敢。」簡鈺看了皇帝一眼道:「兒臣的能力原本就不及十三弟,父皇的安排必定是最合理的。」


  這話聽在皇帝的耳中都是有些虛的,皇帝輕咳一聲,見簡鈺的面色如常,並沒有一分不快,皇帝越發覺得簡鈺的心機深沉。


  皇帝輕聲道:「你能這樣想,朕很開心。」


  簡鈺的頭微微低了下來,對於和皇帝這樣的機鋒,近來他已經厭了。


  皇帝的眼睛朝蘭晴萱看去,輕聲道:「朕知道你的醫術極好,之前南方的百姓都是你救下來的,你此時不開方子必定是心裡有些擔憂,只是你是朕的兒媳婦,朕信得過你,朕現在就將這條老命交給你來診治,不管你將朕治成什麼樣子,朕都不會治你的罪。」


  蘭晴萱的眸光微閃,皇帝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似乎不得不開出一個方子來了,只是她心裡更加清楚的知道,如果她開了方子,那麼很可能就掉進皇帝為她設的圈套里了。


  而皇帝的病情她方才診完脈之後心裡就有如明鏡,現在皇帝的身體其實已經差到了極點,不管她開出什麼樣的方子來,都不可能救得了皇帝的命。


  她淡聲道:「父皇仁厚,今日父皇將話說到這個地位,臣媳就斗膽說一句話,還請父皇不要生氣。」


  「你說吧,朕不會生氣。」皇帝輕聲道。


  蘭晴萱看了皇帝一眼后一字一句地道:「這世上的大夫,沒有人會治根本就治不好的人。」


  皇帝當即就從床上跳起來,大聲道:「你方才說什麼?」


  他這一下跳得很高,完全看不出一分病態。


  蘭晴萱看到他這副樣子后在心裡暗暗咬了一下牙,輕聲道:「父皇不必動怒,且聽臣媳把話說完。」


  「你說!」皇帝的眼裡透著絲絲涼意,他這段日子雖然一直沒有早朝,也曾數次氣得吐血,但是在他的心裡,其實一直都覺得他痛得不是太嚴重,只要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大好。


  這個看法其實他也問過太醫院的院判,太醫院的院判也是這麼回答他的。


  所以此時他聽到容雪衣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裡是無比震驚的。


  容雪衣輕聲道:「在這個世上,當嬰兒呱呱落地的那一刻,雖然是生命的開始,但是其實也已經註定了死亡。選擇了生的時候,就選擇了死。方才臣媳說那句話的意思並沒有其他的意思,而是臣媳真的沒有治好父皇的本事。」


  皇帝聽到她的這句話時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有幾分寒氣自他的眼裡散開。


  容雪衣淡聲道:「所以臣媳真的沒有什麼合適的方子可以開給父皇,若是父皇真的讓臣媳開的話,那麼臣媳只有一個口述的方子,那就是多笑,多樂,多休息。」


  皇帝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起來,他看著簡鈺道:「朕之前就聽說你對你這個王妃寵得緊,這本是你們小倆口的私事,朕不想多加過問,但是鈺兒,你方才也聽到她的話了,你平素當真是把她寵壞了,瞧瞧她都說的是些什麼!」


  「兒臣並沒有覺得晴萱說的有何不妥。」簡鈺的眸光清冷,他淡聲道:「生和死原本就是連在一起的事情,在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能活著離開。」


  皇帝怒道:「你竟也和她說起類似的話來了,看來你平素受她的影響當真是深!朕知道你平素捨不得管教她,那麼今日朕來替你管教管教!」


  簡鈺的眼裡滲出了幾分寒氣,皇帝已經大聲吩咐道:「來人,將洛王府帶時宗人府,讓她好好反思她犯的錯,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又如何能做洛王妃?」


  簡鈺和蘭晴萱都知道皇帝此時之所以會這樣說不過是在沒事找事,但是他是皇帝,此時硬要關了蘭晴萱的話,其實他們也不能明著反對,否則的話那就是抗旨。


  簡鈺冷聲道:「父皇要責罰晴萱,兒臣自沒有意見,但是這天底下所有處罰事情,都需要一個明目,兒臣想知道,父皇為什麼要這樣罰晴萱?她錯在哪裡?」


  皇帝看了他一眼道:「她明明有一身的醫術,在知道朕身體不適的情況下卻不侍朕診病,此為不孝。」


  簡鈺的眸光深了些,皇帝又接著道:「她方才更是在咒朕死!你也聽到了,這中間的事情想來也不用朕再明說,朕乃一國之君,是真正的天子,老天之子又豈會死?」


  他這話說到底是有些強詞奪理的味道了,但是從君王制度的角度來講又是極為合理的,在君王的面前說到生死之事,原本也就是大忌。


  簡鈺冷聲道:「但是晴萱方才在說那話之前,明明就問過父皇,父皇明著說不治她的罪的。」


  「朕並沒有治她的罪。」皇帝的眼裡滑過一抹狡黠道:「朕只是替你好好教訓她一下,省得她仗著你對她的寵愛,就越發無法無天了,什麼事情都敢做,什麼事情都敢說。」


  簡鈺看著皇帝道:「若我覺得她沒有錯呢?不需要教訓呢?」


  皇帝大怒道:「她若是沒有錯,難不成是朕有錯?鈺兒,平素朕都是怎麼教你的?」


  「父皇從來就沒有教過我。」簡鈺的眼裡透出了幾分寒氣:「我長這麼大,在我的記憶中,父皇從來沒有教過我一點為人的道理,我只看到了一堆的糊塗帳。父皇要罰晴萱的事情,不管父皇要往我的頭上扣下什麼樣的帽子,總之我是絕對不會同意。」


  皇帝的氣得直喘氣,怒道:「你竟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和朕吵,你是想氣死朕嗎?」


  「我沒有和父皇吵。」簡鈺不緊不慢地道:「我只是和父皇講道理,我覺得父皇可能是病得狠了,有很多事情也弄不明白了。」


  他說完一把拉起蘭晴萱的手道:「晴萱,我們走。」


  他到此時已經完全明白皇帝這是想雞蛋裡挑骨頭,沒事也要弄出一些事情來了,皇帝有這樣的打算,那麼他只能說皇帝找錯了人。


  不管皇帝要挑出什麼樣的骨頭來,總而言之,傷害到蘭晴萱的事情,那麼他就絕對不允許!

  皇帝欺負他他沒有意見,但是絕對不能欺負蘭晴萱!


  在他看來,一個男子若是連自己的妻子也保護不了,那麼那個男子乾脆一頭撞死好了。


  皇帝怒道:「簡鈺,你這是要抗旨嗎?」


  簡鈺微微扭頭看了皇帝一眼道:「父皇方才不是說了,你不過是想要替我好好教教晴萱,這只是父皇做為長輩的一些心思,我從來就不知道家事能上升到國事,能上升到聖旨的份上。」


  他這話其實是鑽了些空子的,大秦的開國皇帝曾經立下過旨意,皇族的家事就是家事,一家人坐下來好好說話,是不能用聖旨來約束的。


  因為不能用聖旨來約束,那麼皇帝剛才對蘭晴萱說的那些話,就只是一些話罷了,根本就不能算做是聖旨,既然不是聖旨,那麼簡鈺此時不遵從,皇帝也就不能治他們的罪,他只能在那裡生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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