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換了說法
「俺叫趙秋菊,三十三歲,農民。」趙秋菊清清嗓子,大嗓門回答。
方朝陽重複了一遍證人的義務,讓她坐下,法警拿來保證書,又讓她簽了字,趙秋菊的手一直在抖,字簽得歪歪扭扭,法警直皺眉,她太緊張了,也只能這樣。
「公訴人可以先證人發問。」方朝陽道。
這次換上了苑丹,她開口問道:「證人趙秋菊,案發當天,你是否在家裡?」
「在家,那天俺肚裡疼,沒有下地幹活。」趙秋菊回答。
「你家的位置,距離受害人的家裡多遠?」苑丹問。
「不遠,在梅花家南面,就隔著一條街,大門還是對著的。」趙秋菊雙手比劃了下。
「那天下午兩點,你做了什麼?」
「俺要拉肚子,就去了外面的茅房,在裡面呆了有十分鐘。」
「你看到了什麼,說出來。」苑丹道。
「俺家的茅房,靠著大街邊,其中一面就是磚牆,蹲坑的位置朝西。」
趙秋菊一邊說,又站起來比劃了一下,儼然現場回放。只不過,在這種嚴肅的場合,大家都沒有笑,周富更是直皺眉,不明白趙秋菊來幹什麼。
「茅廁靠街邊的牆上,有縫隙,俺蹲在茅房很悶,經常從縫隙中向外面看。結果,俺就看見,周胖子踩著梅花家磚牆的縫,扒在上面,翻了進去。」趙秋菊勾起食指做了個翻牆的動作。
周胖子就是周富在村裡的外號,他怎麼也沒想到,翻牆進入的時候,對面竟然有一隻窺視的眼睛,將一切都盡收眼底。
「你這個臭娘們兒,胡說八道,撒謊!」周富大聲道。
「被告人,不許插話,保持安靜。」方朝陽冷聲制止道。
「俺從不撒謊,倒是你,是個謊屁精,害人精。」趙秋菊罵道。
「證人趙秋菊,在你看來,周富翻牆進入受害者的家裡,是為了什麼?」苑丹問。
「俺不知道,當時覺得可能是偷東西吧!」
「為什麼沒有喊人或者制止?」
「周胖子是個有錢人,俺覺得不能多事兒,所以,沒敢說。後來知道梅花被火燒死了,就是周胖子翻牆沒多久的事兒,俺才覺得不對勁。」趙秋菊苦著臉擦了把眼淚。
「被告人被警方刑拘之後,為什麼沒有向警方反應這一情況?」苑丹問道。
「俺不想多事兒,還有,他媳婦四處說,誰敢誣陷她男人,就沒完,俺也害怕。」趙秋菊道。
「為什麼又決定來當證人?」
「警察找過俺,給做了不少思想動員工作。還有就是,俺總是夢見梅花那孩子,她突然就能站起來了,還對俺笑,倚在牆根,卻不說話。」趙秋菊說到這裡,又抹起了眼淚。
夢境自然不能作為證據,但趙秋菊情真意切,可見平日對那個孩子也頗有幾分憐愛之心,方朝陽不由看了看梅花的父母,還是古井無波的沉寂。
「報告審判長,公訴方對證人的發問完畢。」苑丹道。
「被告人周富,你對證人的證言,有異議嗎?」方朝陽問道。
「有啊!」
「講一下吧!」
「她在撒謊,她說她老實,其實在家經常揍男人。我天天在那條街走,沒發現她家的磚牆有縫。」周富道。
「就是有,俺家男人也知道,警察也去看了,還拍了照片。」趙秋菊道。
「你是不是有病啊,拉屎還扒在磚縫向外看。」
「俺沒病,俺眼睛也沒病,看見就是看見了,咋了?」
「被告人,還有其它的異議嗎?」方朝陽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又問。
「沒有。」
「辯護方有異議嗎?」方朝陽看向了閆澤。
「有!」閆澤舉手道。
庭審之前,通常要交換證據,閆澤知道趙秋菊會到法庭作證,而警方拍攝的照片,他也提前看到了。
目擊證人趙秋菊的這份證言很重要,周富翻牆而入,有效證明了他對石梅花的侵害,是有預謀的,並非一時衝動。
激情殺人和預謀殺人性質不同,法庭會對後者做出更為嚴厲的判決。
「證人趙秋菊,我看到了照片,那個牆縫,距離地面大約二十公分,並不在你的平行視線範圍內,這又如何解釋?」閆澤問道。
「好解釋。」趙秋菊擺了擺胖手,說道:「俺就是撅著看到的,看得很清楚,當時俺還有個壞心思,摔死周胖子這個混球。」
「被告人周富建造玻璃廠,曾經徵用了你家的一塊耕地,可否理解,你跟他之間存在著矛盾?」閆澤問道。
「俺是瞧不上他,有些矛盾,但沒有撒謊,剛才法官說了,撒謊也要被抓起來的。」趙秋菊道。
「審判長,陪審員,辯方認為,趙秋菊的證言存在瑕疵,不應該被採納。」閆澤道。
「辯方別忘了,牆上還有被告人的腳印。」苑丹道。
「一個腳印,不足以說明被告人存在翻牆的舉動,穿同樣皮鞋,具有同樣鞋碼的,也能找出其它人。」閆澤道。
「先這樣吧!」方朝陽擺手,又問:「公訴方還有證人到庭嗎?」
「有,受害人的父親石勇光。」苑丹道。
「傳證人石勇光到庭作證。」方朝陽道。
石勇光就坐在旁聽席上,起身的時候,他的妻子還在使眼色,他點點頭,這才跟隨法警,來到了證人席站定。
「請坐吧,說一下你的姓名、年齡以及職業。」方朝陽道。
「石勇光,四十五歲,玻璃廠工人,現在廠子停工了。」石勇光道。
「證人該遵守的義務,你都聽到了吧?」
「聽到了!」
「好,我就不再複述了,簽下保證書。」方朝陽道。
法警過來,讓石勇光簽訂了保證書,公訴方開始提問,苑丹問道:「證人石勇光,案發當天,你什麼時候出門的?」
「一點半多,具體時間記不清了。」石勇光道。
「出去幹什麼?」
「丈母娘身體不舒服,傳來消息,過去看看她。」
「為什麼將受害人,也就是你的女兒留在家裡?」苑丹問道。
「她走路不方便,還有,她姥姥也不太待見她。」石勇光回答道。
「你離開前,石梅花身上穿著什麼衣服?」
「她有點感冒,還在睡覺,穿著背心和褲衩,躲在被子里。」
「在經過麻將館窗前的時候,你是否看到了周富在裡面?」苑丹問到關鍵問題,聲音稍稍提高了一些。
「沒,沒有!」
苑丹不由一愣,繼而問道:「證人石勇光,在警方調查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那時候,只想為女兒伸冤,就那麼說了。」石勇光道。
「證人石勇光,我必須提醒你,作偽證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苑丹不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