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重返被侮辱的那一天

  朱葛亮投籃命中，裁判誇張搶戲沖著鮑倚醉和向天闖手舞足蹈的搖頭擺手，

  鮑倚醉和向天闖頓覺腳下一軟，齊齊癱倒在地，

  棄子眾球員們個個目露希望之色，

  聚友這邊則全部震驚至極……


  難道進球無效？


  難道我們……輸了？

  「誰告訴你三分的？」裁判無情質問鮑倚醉和向天闖，繼而擺出兩根手指朝技術台一字一頓道，「別聽他們胡說，踩線了，這球算兩分。」


  兩分？


  神特么兩分？

  鮑倚醉和向天闖互相攙扶著重新一躍而起，誰特么在乎兩分還是三分？球進了我們聚友就贏了好不好？

  97:96，朱葛亮接馮箏助攻命中了他全場唯一進球，馮箏雖然沒能拿到50分，卻憑藉這個助攻砍下47分、10籃板、10助攻的超級三雙，幫助聚友1分險勝棄子眾！


  16強淘汰賽我們來了！

  甜蜜的6月我們來了！

  ……


  夕陽西下，圓月當空，

  聚友校區，人工湖畔，

  席地而坐的鄒孝莘點燃了一根煙，


  湖畔很暗，打火機的火光竟似比月光還亮，映襯出鄒孝莘那難以掩飾的笑容。


  「比賽結束的時候，我應該是失態了吧……」他喃喃自語道。


  沒錯，當裁判確認絕殺有效的那刻，鄒孝莘整個人完全陷入了一種暈眩狀態，那一定是種幸福的暈眩，只不過回想起來，直到現在他好像都未曾跟任何人說過哪怕任何一句話，


  沒跟對手虛偽的客套，

  沒跟隊友熱情的擁抱，

  就那麼獃獃的，獃獃的走出了比賽場館，連什麼時候回到校區坐在湖邊的竟全然不記得，

  我這簡直……太有愧於自己「隊長」的身份了吧？


  「嘿嘿嘿無所謂了……」鄒孝莘狠狠吸了一口煙又猛拍了自己大腿一把發泄的說道，「贏球的感覺真是太尼瑪爽呆了！」


  哪知身後草叢裡居然有人附和道：「就是這個feel倍兒爽~~」


  「誰？誰在那裡？」鄒孝莘被嚇了一跳，回頭望去發現草叢生得相當茂盛，躲幾個人還真就發現不了。


  「隊長是我，別開槍~」一個瘦矮的身影從草里爬了起來。


  「高大上？」鄒孝莘驚異，「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高大上搓手賤笑：「比賽結束后您一聲不吭就走出球館，當時我顧不得慶祝，自己一個人跟著您溜達溜達就溜達到這湖邊兒了，其他人都沒我這麼有心，一個個狼心狗肺的~

  ……哎差點沒忘了，您沒見著球館剛才那景兒有多壯觀多炸裂是吧？

  （鄒孝莘遺憾的搖了搖頭）

  誒呦喂~您知道么？


  裁判判朱哥那球有效的時候兒滿場觀眾都TM瘋啦~

  齊聲歡呼『聚友！聚友！聚友！』


  場地音響開到最大宣布『最後一支成功晉級16強賽的隊伍是——聚友高中！』


  觀眾歡呼『聚友！聚友！聚友！』


  無數彩帶、噴紙片子打天棚可老高那兒嘩嘩往下落耶~都迷眼睛我跟你說~

  然後音響里開始放歌兒~知道放的什麼歌么？」


  鄒孝莘傻笑而期待的又搖搖頭。


  高大上手舞足蹈，滿口北京腔兒貧到了極致：

  「必須是應景兒世界名曲——We are the 昌平，哦不對，是we are the champions我們是冠軍啊~」


  「吭哧」而不是「噗哧」，聽到這裡要不是顧及顏面，鄒孝莘差點就淚崩了，

  三年多的不懈努力，


  一次次被擊敗的痛苦，


  旁人背後偷偷的取笑，

  獨自躲在無人處舔傷口，


  曾坐在這熟悉的湖畔，說過的那些連自己都不敢再相信自己的話語，一幕一幕湧上心頭。


  高大上還在吐沫橫飛的吹牛：


  「最討厭的是那群叫『夜萌萌』的粉絲團，在哪兒奶聲奶氣的喊：

  『洛秋夜！洛秋夜！洛秋夜~！』


  不過也有識貨的，那是一群高貴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老爺們兒及美女們，他們集體吶喊的名字是：

  『高大上！高大上！高大上！！！』……」


  「對不起。」突然，鄒孝莘開口說道。


  「什什麼？」高大上沒聽懂。


  「原來我曾答應過你，讓你作為主力在省級賽上登場，還說過讓你每場都打滿40分鐘……可惜這幾場……你打的時間太少了，對不起。」鄒孝莘真誠的道歉。


  「鄒隊您別這麼說，」高大上擠眉弄眼的回道，「萬一被別人聽見，他們要是在訓練里打壓本天才怎麼辦？」


  鄒孝莘疑惑：「隊內訓練氛圍那麼好，你挨過欺負么？」


  「哈哈哈~」高大上仰天長笑三聲，「諒他們也不敢！況且此時此刻，我也不在乎~！」繼而話鋒一轉，正經了起來，

  「隊長，還記得那次我拿著瓶56度紅星二鍋頭找您去那次么？」


  鄒孝莘點頭：「記得，怎麼會忘。」


  「您知道我那個時候我滿腦袋想的是什麼么？說實話，我那次真的就叫輸不起了，剛剛讓盛楠按在地上摩擦，被左弦罵我罵的……我每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現在請讓我原原本本再複述一遍吧：


  高大上，你丫知道你為什麼長這麼矬么？告訴你說，你丫TM那叫早產，想當初你丫應該在你娘肚子里待到足月再出來，那估計就有希望長到1米6了~

  但是呢，你矬也就算了，你早產也就罷了，誰能告訴我為什麼你丫那張臉發育的也晚吶？咋長滴這麼丑呢？中國14億人口，古往今來百億打不住，但五千年輝煌歷史上算起來像你丫長得這麼又矬又丑的您算第二號，上一位第一號早已功成名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就是鼎鼎大名的武松……他哥，買炊餅的武大郎是也~！


  聽到沒？老子把你丫都換成您了，罵人罵的動情了自然會變得尊敬，

  呦~您還不願意了~哦，說您武大郎您不高興？我一句話就能讓您笑了信不？武大郎艷福不淺還記得么？以後你老婆肯定是潘金蓮那等絕色美女~自己偷著暗爽去吧您的~等等，臭不要臉的你丫還真好意思笑的出來？行的您，讓我損到這個份兒上還能咧嘴笑的您算獨一份兒，已經超越武大郎了您，


  不過兄弟我還忘了告訴您最後一句話，就算真的未來美女嫂子嫁給您了，她在哪兒我都會找得到，分分鐘就給您戴頂綠帽兒~哈哈哈哈哈！反正您脾氣好，老婆水性楊花點兒您也不在乎對不對？」


  鄒孝莘動容，他這輩子沒聽到過如此惡毒的罵人段子，可受害者高大上居然一字不落的把整段背下來，還模仿著左弦那邪氣的腔調重複了一遍，可想而知當年到底高大上鬱悶到何種程度。


  終於說完最後一個字，高大上早已淚流滿面：


  「隊長，那天我拎著酒去找你說明年我們一起努力乾死盛楠、乾死左弦，但其實我撒謊了，因為我自己都不信咱們聚友能打過他們，我說我會拚命，可實際上……那天我不過是在找個借口宣洩失望罷了，當時我才不信咱們真能跨過盛楠那段關。


  結果……我們不但幹掉了左弦，竟然還闖進了全省前16強，哪位大爺~誰趕緊把我掐醒吧求求您，我尼瑪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所以隊長，您沒啥對不起老高的，我當時灌自己二鍋頭的時候說的是氣話，絕望的氣話，可現在……你知道么？我甚至有機會能在16強賽上登場亮相，而且還不是吹牛X，這話擱一個星期前您信么？」


  鄒孝莘嘆息，實話實說的回答：「不信。」


  「對呀~！」高大上猛然從褲腰裡掏出一個東西來，上面赫然寫著幾個大字——


  紅星二鍋頭！

  高大上豪氣干云：「上次我們輸了，我喝了半瓶二鍋頭就吐了，而且，那次我說的話很傻X。


  然後今天，我試著把曾經最侮辱我的話重複了一遍，一字不落，一字不差，結果呢~我竟然一點都沒生氣，甚至還開心的要死，因為——我們TM贏了呀~！


  於是兄弟我……又弄到酒啦哈哈哈~！


  聽好！我鄭重宣布！今天我老高將說出口的每句話都將不再傻X，而且，今天我、你、大家，每個人說出來的每句話都會非常、非常、非常的——牛X，這全都是因為，我們贏啦！」


  「對，說的太好了。」鄒孝莘欣慰的點頭，忽然他覺得哪裡不對，「等等，除了你和我，難道還有別人？」


  「咣！」高大上被一腳蹬飛，

  「廢話咋那麼多呢，貓草稞子里快給蚊子咬紅血了快~」行兇者向天闖一露面就吐槽。


  「哥，我們全都在這兒呢！」郭無憂從地上爬起來，連泥土都顧不得拍掉，便沖著鄒孝莘一路衝去！

  「啪——」兩道燈光將人工湖畔照得亮如白晝，那是雪之虎的私人座駕，今晚將成為湖畔慶祝大會的燈光師，

  接著鄒孝莘便看到了一張張無比熟悉的臉龐，

  朱葛亮、曹飛、馮箏、鮑倚醉、等……


  （凌凡：？？？）

  甚至還有啦啦隊全員和莫笑春率領的三人組。


  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從鄒孝莘的腳底一直湧向大腦，一起拼過命的兄弟們呀，原來你們從沒放棄過我，還一直躲在我的身後悄悄的陪著我，原來聚友的人這麼多，原來自始至終我都不曾孤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