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向空氣揮拳
有的人平日里看起來窩窩囊囊，連話都說不明白跟個廢物一樣，可一旦到了球場上卻比誰都勇敢，比誰都表現的激情四射，羅茫就屬於這種人。
……
「咦？」洛秋夜對自己被帽很意外，因為低位單打翻身跳投可謂是他安身立命的絕招，對方新換上的這個傢伙彈速有點快。
聚友發界外球，進攻時間只差3秒。
「快給我！」洛秋夜邊朝底線擠，邊張手朝發界外球的朱葛亮吆喝。
但羅茫的防守始終卡住洛秋夜半個身位，兩人的胳膊互相掛著，糾纏在一起，朱葛亮猶豫再三也沒敢往這邊傳。
「老朱！」鄒孝莘繞過曹飛的掩護，發出信號。
朱葛亮看的真切，手腕一抖，球擊地跨越將近十米剛好傳到空位的鄒孝莘處。
迎著石心野龐大的身軀，鄒孝莘右側底角三分線外強行出手。
三分命中。
這球進的相當難，而且有些運氣成分，在石心野的強力威脅下，鄒孝莘摔出界外，但無論出手還是摔倒竟給人一種相當流暢的感覺。
連坐在中線邊解說席的呂智都不禁點頭說道：「不愧是聚友隊長，這記進球能看出功力啊。」
30：22，聚友仍領先8分。
見鄒孝莘還沒爬起來，唐笑迅速將球發給麓逐野，然後朝己方半場方向衝刺，麓逐野心領神會將球回傳給唐笑。
「快回防！」鄒孝莘還在地板上朝更遠處滑行就急得大聲提醒隊友。
高大上第一時間追上唐笑，他的速度和意識都還是相當不錯的。
哪知唐笑左手運球，右臂支出去跟地面成45度斜角做出保護動作，高大上竟就這麼簡單的被他右臂擋在了側後方，無論怎麼加速，唐笑依然閃電般突進似閑庭信步，視追防如無物。
這次洛秋夜回防的挺快，因為剛才被蓋他心裡相當不爽，加上羅茫咋咋呼呼的樣子特別招人煩，你說往回跑就好好跑唄，還非要先推洛秋夜一把，搞得洛秋夜心頭火氣，居然破天荒的跟著追了下去。
唐笑發球的地點在底線，理論上他比在場球員除了鄒孝莘跑的距離都要更遠，所以洛秋夜恰好擋在他的前進路線上。
「小洛攔住他！」朱葛亮可能是跑的最慢的一個，雖拚命回追仍還沒過半場，只能出言提醒。
洛秋夜防守態度雖然挺差，但也不是一點都不防守，攔住唐笑這個簡單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因此轉回身試圖將唐笑的速度降下來，以求打斷對方攻守轉換的發動機。
沒想到就在他邊跑邊轉身之時，唐笑突然朝左前方跨出一大步，這讓一直纏著他的高大上頓時失去了重心，腳下踉蹌，高大上失足滑倒。原來唐笑始終都有餘力，只是沒有選擇甩掉他而已。
怎麼跑著跑著就倒了？洛秋夜一愣。
就趁他愣神的剎那，唐笑左手運球從自己雙腿後方穿過至右手，緊接著右手食指中指兩根指頭輕輕一點皮球……
那球驟然加速，如離膛炮彈般從一個詭異的角度朝前方彈出！
洛秋夜不正在前方呢么？他剛好轉身轉到一半，胯骨還沒完全扭過來，兩條大長腿左腿在前，右腿在後，形成一個不大也不小的角度。
唐笑點出去的球不偏不斜從洛秋夜的雙腿之間穿過，穿襠過小門！
什麼！洛秋夜對這突如其來的操作完全沒有準備，兩腿互相打絆立時成了麻花形，追隨高大上也摔倒在地。
太丟人了！摔倒的瞬間洛秋夜已經意識到被對方穿了襠，不甘被侮辱的他從未如此像現在這麼想去破壞對方的進攻，所以即便身體朝地板猛墜，仍奮力伸出手試圖夠到那顆一彈一彈的球。
就在他的手指尖將要觸及到球的時候，嗖，唐笑從他的上面跳了過去，自空中往下出手，搶先碰到了球。
只要唐笑碰到籃球，那球就跟被賦予了生命般牢牢粘在唐笑手心中。
撲通，洛秋夜轟然倒地，眼睜睜看著先過了他小門，又從自己身上跨過的對手一溜煙朝籃下衝去。
「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解說席上呂智興奮的直跳腳，就差弄面藍領的隊旗跟著隊長的颯爽英姿搖旗吶喊了。
「想都別想！」聚友的防線還沒有崩潰，他們擁有奔跑速度不次於後衛的大中鋒曹飛。
曹飛回防到位，揮舞兩條大胳膊，封住了一大片區域，威風八面。
唐笑的突進路線再沒那麼平坦，可不知為什麼他忽然減速，在三分線外停住了。
「莫非是想搶投三分？」曹飛心念一動，也跟著降速停住，如果對手投三分，憑藉自己高出常人的移速，還是可能完成封蓋的。
等等，為什麼唐笑……笑了？
曹飛發覺對方嘴角上揚，臉上又浮現了令人熟悉的，陽光般的，也是令對手極度厭惡的笑容。
「唰」曹飛斜後方溜過去一個人。
好快！餘光掃處，曹飛驚覺看到那個偷偷快下跑到自己前面的傢伙正是剛被換上場的羅茫。
前場二打一，曹飛需要做出判斷，到底防守的重心應該壓在唐笑還是羅茫身上。
就在他猶豫之際，唐笑再次做出了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動作，右手將球狠狠砸在地板之上。
這是什麼操作？沒見過。雙方板凳席上的球員都紛紛下意識的站了起來，直覺告訴他們，接下來可能會發生大事。
那球一出唐笑的手，曹飛便感覺自己應該是能碰到球的，因此探身……哪知那球被唐笑加了一點側旋勁道，觸地后竟沒有按照常規角度彈起，堪堪避過曹飛伸出的手掌，朝籃筐方向飛去。
糟糕！判斷失誤后曹飛馬上回身，想儘力將球攔下，可是……
羅茫高高躍起，接到擊地反彈極高的傳球，完成一記空中接力雙手暴扣！
藍領替補席所有球員都興奮的擊節相慶，聚友板凳席則一片沉默，這球唐飛的處理太巧妙太有想象力了，羅茫順下的也實在太快了，兩人的配合簡直天衣無縫。
聚友請求暫停。
30：24，藍領雖仍然落後，但士氣卻空前高漲起來，帶給他們這個改變的人此刻正在……
朝著空氣連續揮拳，羅茫無比投入的慶祝著自己的這個進球，其實剛才他完成補籃，還有封蓋洛秋夜后都做出過同樣的慶祝動作，彷彿就像在眼前有一張別人看不見，只有他自己能瞄準的人臉，他照著那張臉一拳一拳，拳拳到肉，酣暢淋漓。
誰都不理解為什麼一個平時默默無聞的老實人到了球場上就會變得如此瘋狂，誰也都不理解為什麼羅茫就像沒有明天一樣慶祝自己的每一次得分、籃板、封蓋，拼贏地板球。
因為沒有人明白羅茫多麼迷戀這種被人們肯定的感覺，在打籃球之前，他從沒有被任何人表揚過，從沒有被任何人信賴、依賴過，從沒有獲得過一個孩子應該享受的愛和親情。
可是現在……
唐飛蹦跳著過來跟他連擊三下掌。
麓逐野拋開冷靜的外表狠狠跟他撞了下胸。
石心野甚至比他還興奮，一把摟住他的腦袋沖著他的耳朵唾沫橫飛、滿口垃圾話的吼著：
小子我XX早就看好你！我XXX早就知道你行！你XX行聽見了么！
羅茫把被擠壓的變了形的臉埋在那個號稱全省最野蠻暴力的混蛋的懷裡，享受著同樣名聲狼藉的隊友們湊過來你一巴掌我一巴掌拍打他的後腦勺，用露出來的三分之一個眼睛偷偷看向某個方向。
就跟每次球隊打出優秀表現時一樣，戴富有正在充滿儀式感的整理著他那頭烏黑的捲髮，笑容滿面，眉梢眼角的皺紋里儘是欣慰跟欣賞。
羅茫愉悅的要死，甚至想放聲痛哭：
「你的開心是因為我么？」他試著在心裡自己問著自己，「你知道么，我這麼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呀……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