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黑的說成白
空氣突然安靜，屋子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和恐怖，氣氛異常詭異，讓人毛骨悚然。
韓老太好像有些累了，坐在屋子的正中，雙手握著拐杖，沒有開口。韓老三埋著頭坐在左旁，韓老四照例躲在韓老太身後。
韓婷婷蹲在王菜花身邊，本還想說點什麽，可看到韓秀秀那架勢，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韓秀秀和張碧蓮站在靠近門的位置，張碧蓮轉頭看看門外，目光隨著一束陽光移到自已住的屋子。
韓子諾一個人在東屋睡覺，張碧蓮想著有些不放心，“娘，我去看看諾諾醒沒有。”
韓老太點點頭。
張碧蓮正要出門，“張碧蓮，你別走！”
“嗯？”
“你不能走！”王菜花厲聲命令。
“我怎麽不能走？”張碧蓮一臉莫名，她早已經學會反抗王菜花。
“你別拿看孩子當借口。”王菜花不依不饒。
張碧蓮並沒有停下來，她不知道王菜花要做什麽，此刻她心裏隻有韓子諾。她才沒工夫搭理王菜花說什麽。
張碧蓮這樣膽大，王菜花氣死了。
王菜花看著張碧蓮的背影，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失落。忽然間，她在這個家的地位怎麽變成這樣了。以前，她說什麽，家裏的人就聽什麽。現在……
這一切都是韓秀秀！
她一回頭，正好看到韓秀秀，複雜的情緒像潮水一樣湧出來，委屈，憤怒，失落……
王菜花掃視一圈屋裏的人，“我算是明白了，什麽壞事都是我做的，好事都是你們做的，是吧！既然要說，那今天就把話說明白。”
“沒有我，這個家能成這樣？我在這個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秀秀她爹隻知道往家裏拿錢，這個家大事小事，挑水、做飯，種田、打掃院子，縫補衣服，哪件事不是我做的。”
王菜花抽咽幾聲，“秀秀，你長大了，隻記得三嬸的不好，就不記得三嬸的好。沒有三嬸，你能長那麽大！”
韓秀秀白了王菜花一眼，又開始作！
王菜花恰好看到韓秀秀看她的眼神，這眼神像一根導火線點燃王菜花積壓在心中的火藥。
王菜花很不服氣：“韓秀秀！你娘走的時候你還不到兩歲，你爹在範家做工，把你丟在家裏，是誰管你？”
“我娘走了，我奶奶又沒走。”
“是，你奶奶是沒走。可你奶奶就會把你丟給我！她老太太倒是舒服，吃了飯往椅子上一躺，什麽都不管了。你跑出去玩，村裏孩子欺負你沒爹沒娘，沒我三嬸誰幫你出頭，誰幫你！你褲子破了，誰給你給縫補，你拉屎我還得給你擦屁股！吃好吃壞，也沒有讓你餓死。你現在長大了，我在這個家裏就要看你的臉色？”
韓秀秀冷笑，在原主的記憶裏，關於吃飯的回憶也沒多少好的。
“三嬸，我小時候吃飯的時候，可沒少看你臉色。我奶奶剛才不是還說，你不給我吃東西！”
“你奶奶年紀大了，有的事情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你別聽她瞎說。”
“瞎說？我爹買的白麵說好是給我吃的，你不僅讓我看你臉色，還不讓我吃了。我有說錯？即便我說錯了，婷婷把鍋踢翻，燙傷我的腳。這證據現在還在我腳上，你想抵賴？”
“是！”王菜花知道這事情說不過去，調轉話鋒，“婷婷踢傷你，是她的錯。可你也有錯！”
王菜花也不是好收拾的，鴨子死了嘴殼硬，那次本就是她不對，還要強詞奪理一番。
“嗬嗬！錯了還想抵賴，好，你說說，我哪錯了！我就不相信，你錯了，還能說出不錯的理由。”
“那次，你爹剛剛買點白麵來家，你非吵著要吃，你小小年紀就欺心，非說那是你爹買的，你就要吃。”
“噢？我爹買的東西，我不能吃啊！”
“你爹做工的錢就那麽一點，家裏不能天天吃白麵，次次全都吃白麵。我糙了一些野菜，你死活不吃。怎麽讓你吃，你都不吃！你還跟我耍脾氣，不給你吃白麵，你就三天不吃飯。”
“我三天不吃飯，也是你逼的！”
“你隻記得你三天沒有吃飯，你怎麽不記得家裏人都是吃菜糙的飯，你就是不吃，你脾氣那麽倔強，還怪三嬸不是。這是你的不對，不能怪我。”
王菜花好像忽然找到一個突破口，更加放肆起來。
“婷婷比你小，那時候她才兩歲，我都沒有偏心。婷婷都吃，你為什麽就要吃白麵？”
韓秀秀沒有說話，王菜花這話聽起來好像有幾分道理，但好像又不對。
“韓秀秀，你長大了，良心被狗吃了。我對你那麽好，你長大就不記得了。我為這個家算計著，家裏就那麽點東西，不是三嬸我想辦法，糙些菜一起吃。就是那幾個紅薯，吃完了，冬天來了，天寒地凍的吃什麽？全家人一起餓死？”
韓老太也知道王菜花不容易，心裏一軟：“老三家的也是辛苦，這個家不容易！”
韓秀秀越聽越覺得不對，怎麽聽起來成她的錯了。她努力思考，原來的事情是怎麽回事。
“三嬸，你欺負我那個時候小，什麽都不記得了，是吧！”韓秀秀終於想起來了，王菜花最擅長的就是黑的說成白的，她差點就中招了。
“我欺負你？我怎麽欺負你了。”
“我爹去範家做工，發的工錢都交給奶奶，沒有用在我身上用過一個子。那天，我爹買的白麵就是給我一個人吃的！我爹明明跟你說了，你卻不給我吃。”
“家裏有奶奶是老人，婷婷比你小，你到是說說憑什麽就買給你一個人吃？”
“三嬸，你當真以為我不記得。”韓秀秀現在什麽事都想起來了，心裏的憤恨，氣得牙癢癢。
痛苦的事情，很久之後，當你再想起這件事情之後，心裏會更痛！而且，這件事情在原主的記憶裏很深。她不是原主，卻能感覺到來自原主內心深處正在燃燒的仇恨的怒火。
韓秀秀又咆哮：“王菜花，你真的以為我什麽都不記得嗎？不記得的話，我提醒你，一個字一個字地提醒你！”
王菜花脊梁骨冒出一股冷汗，有種莫名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