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言夫人
許如塵被朱影拉著跑了。
我剛撐起身體，就被一群人圍了過來。
不等我解釋，周圍都是拍照的聲音，甚至還有質問聲。
我護著懷裡的老夫人，被他們推搡的手臂擦在了青磚石上，立即滲出了鮮血。
但我依舊抱著老夫人，心跳都快停止了一樣。
我煩躁大聲道，「先救人可以嗎？可以嗎！」
「難道不是你傷害了言夫人？」有人問道。
我又氣又著急。
突然剛才離開的許如塵又沖了出來，一把推開了我，我手臂上的血跡蹭出了一道血痕。
許如塵哭得面目全非，「你對我媽做了什麼？你到底要幹什麼？你要喜歡岑辭，我讓給你！你別傷害我媽！」
我和哭得悲慟的許如塵沒有任何可比性，所有人都選擇站在了許如塵這一邊，用指責的神色盯著我。
我咬著牙，依舊是那句話，「先救人！」
或許是我的怒吼聲起了作用，終於有人打電話叫了救護車，也有人跑到靈堂去喊了岑辭和趙家人。
岑辭一來，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許如塵抱著老夫人的身體，悲哀的看著他，「岑辭，快救救媽媽，你再生氣，我求求你先救救媽媽，這個女人害了媽媽！」
許如塵抬手就指著我。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第一個反應就是被算計了。
但是此刻言多必失，我只能沉默的看想岑辭。
我希望岑辭會明白我，可是又覺得有些強求。
所有人都在等岑辭的反應，像是他們想看岑辭是選擇維護我，還是去保護許如塵。
我若是岑辭，一定會選擇家人。
但是一想到岑辭會跑到許如塵身邊去，我便是千百個不願意。
我用僅存的理智克制著自己瘋狂的不情願，卻還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岑辭抱起老夫人，護著許如塵離開人群。
我被遺落在了角落，身邊的人議論紛紛的，手心裡溫熱的血跡黏濕了一片，我卻覺得心裡一陣悲涼。
岑辭不該選她才對。
我盯著岑辭離開的背影，發現許如塵意味深長的回頭看了我一眼。
夏純和趙冪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將我上下都看了一遍。
「你怎麼樣了？」趙冪著急的詢問道，「你流血了！快去包紮一下！」
我無聲搖搖頭。
趙冪看了看岑辭的身影，嘆氣道，「你別生氣，我們先上車，去醫院的路上我再跟你解釋。」
「不用了。」我轉身就離開了。
回到靈堂，已經是空蕩蕩的了，上面還掛著趙老夫人的照片。
我盯著照片看了很久，像是曾經自己也在誰的靈堂前這麼深望過誰的照片。
趙冪還是跟了進來，「江寧，對不起，讓你受罪了。」
「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的錯，我就不應該來的。」我淡淡的開口，深怕觸動殘留在靈堂里的靈魂。
是我毀了趙老夫人的追悼會。
「岑辭哥這麼做也是有考量的，他要是不帶著師母和那個女人離開這裡，只會對你更不利。」趙冪替岑辭解釋道。
其實這些我都懂，只是接受不了而已。
站在這靈堂里，我目送著別人在這世上的最後一程，心情也跟著壓抑了起來。
我的血滴落在地上，像是我身體里流失的溫度，卻毫無痛感。
最痛的時候不過岑辭離開的背影，那一刻腦海里閃過了岑辭無數個背影。
都是這麼果斷又決絕，走得毫無眷戀。
我也質問自己，為什麼無法接受岑辭對別人好。
趙冪看著我，「師母是如塵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比親生母親還要親。師母之前為了如塵出過車禍，整整卧床五年才醒過來，結果如塵又出事，師母就一病不起，好不容易好轉了，醫生卻說過一年少一年，沒有人再敢去提如塵的事情，但是我們心裡知道……」
我不知道趙冪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但是聽到她說醫生說老夫人過一年少一年的時候，我眼眶也跟著酸澀起來。
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老夫人的事情。
我隨意擦了擦血跡，拉著趙冪，堅定道，「我們去醫院。」
「好，你肯去就好，我覺得岑辭哥一定在等你去。」趙冪破涕為笑。
「為什麼你們願意我待在岑辭身邊，卻不願意她妻子在他身邊，這樣沒道理。」我一邊走路，一邊反問趙冪。
趙冪道，「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如果岑辭哥不出現，你是不是過得很開心？結果因為岑辭哥到了現在的局面，是不是寧願去過以前的生活？」
「……你這是什麼問題？沒有遇到岑辭前，我當然過得很好，我並不需要想這麼多事情。」我直白的回答道。
「對，岑辭哥也是這麼想的，因為他覺得這才是你要的，他以前……以前也很替人打算，自己擋在前面，幫身後的人算好每一步，他以為這樣就是他的保護，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錯了，所以他不敢了，你們兩個都病了。」
趙冪無奈的看著我。
我細細品味趙冪的話，總能從裡面看到一個不一樣的岑辭。
我記得第一次看到岑辭，覺得他就是一個覺得自己掌握了絕對的掌控權后的大男子主義者。
但是聽了趙冪的話，卻又覺得他其實是個膽小鬼。
我帶著小韓詞和夏純，跟著趙冪一起到了醫院。
趙冪直接帶我們去了VIP病房。
安靜的走廊里，只有我們幾個人的腳步聲，清晰又混亂。
我還未走進去，就看到岑辭快速拉開病房門走了出來，他好像知道我來了一樣。
他看著我，疾步走到我面前。
「對不起，對不起。」
岑辭真的是個膽小鬼。
「我沒事。」我拍了拍他，刻意藏起了自己受傷的手，「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等媽醒了，我就會解釋清楚。」岑辭在我耳邊低聲開口。
「你不需要和我說。」我緩聲道，想讓岑辭平靜下來。
「要！一定要！」岑辭堅定開口，「這次誰也阻止不了我。」
我皺了皺眉頭，覺得岑辭和我說的完全不是同一件事。
「岑辭，你在幹什麼？為什麼這個女人也在醫院裡？」許如塵從病房裡走了出來。
「你給我安分一點！」趙冪直接上前警告，「這件事最好和你沒關係，不然的話，你就別想像以前一樣糊弄過去，現在師母受傷昏迷，我看還有誰會護著你！可小心保護好你這張臉。」
許如塵聽聞明顯愣了一下，立即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我看著許如塵的一舉一動。
「我沒有傷害言夫人，是言夫人讓我去找她的，但是我去的時候，她已經倒在那裡了，身邊站著誰，我覺得我說了你們也未必相信。」我瞟了一眼許如塵。
「你想幹什麼？潑髒水嗎？我媽一天沒醒，你就別想好過，我不會放過你的。」許如塵咒罵道。
「是因為言夫人還是因為你自己？」我平靜的反問許如塵。
許如塵咬牙切齒的瞪著我。
剛好，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
醫生搖了搖頭，「情況不是太好，不過好在送來的及時，先觀察幾天，等人醒了再檢查一下。」
「醫生，你是說……我媽媽沒事了？」許如塵膽戰心驚的問著。
「也不能確定，她的情況比較危險，只要這兩日度過危險期，應該能轉危為安。」醫生解釋道。
我看向許如塵的模樣，覺得她似乎一點也不想老夫人轉好。
「怕了？」我冷聲問道。
「我會怕你嗎？」許如塵低聲一句，「是你有愧於我，不是我！」
「不怕就好，這樣等言夫人醒了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我就在這等一會兒。」我安穩的坐下。
這是我察覺岑辭的不安后，才做了留下的決定。
岑辭也在我身側坐下，一眼都沒有看向許如塵。
許如塵生著悶氣，狠狠的喊了一聲，「岑辭！」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岑辭低沉開口。
許如塵扭頭便走了出去，我看著她一邊走路，一邊掏出手機，應該是去找自己的幫凶朱影了。
等許如塵的身影消失后，我的手才顫抖了起來。
「言夫人會沒事嗎？」我卸下了防備看向岑辭。
岑辭安慰道，「會沒事的。」
「你相信我嗎？」我急切的想要從岑辭的眼中找到答案。
因為他剛才帶著許如塵離開的時候，我真的很難過。
「那你相信我嗎？」岑辭問道。
我遲疑了片刻。
岑辭唇色發白，露出了苦澀的表情，「以前到底把你傷成了什麼樣子？我以為我彌補的很好，而你也裝得很美好，現在卻後悔期盼你回來了，這裡太多謊言了。」
我搖搖頭，表示聽不懂他說的話。
在我迷茫的表情下，岑辭的神色再一次出現了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