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坦白
我和岑辭比約定的時間要早一些到約好的地方。
十點不到的市中心，很多店不過剛開門，來逛街的人也不多，所以我和岑辭站在路邊有些顯眼。
我一緊張，就習慣性的想要摳自己的手指，但是另一隻手被岑辭抓著，沒辦法摳手指就只能目光四處遊走。
不然我一定會緊張的全身發抖。
我和趙冪約了十點半，正好可以找個地方吃飯，然後慢慢談。
但是我這一身打扮，估計一見面就決定了生死。
一想，我渾身一顫，立即鬆開了岑辭又開始摳自己的手指。
心裡想著趙冪的事情，沒輕沒重的直接又把指甲摳出了血。
察覺到一道目光，我微微抬頭，發現岑辭冷淡的掃了我一眼。
然後他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了紙巾，包住了我的手指。
「與其亂想，不如想想自己該怎麼開口。」
「岑辭，你說趙冪會給我開口的機會嗎？」我盯著岑辭，想從他的神色中尋找一點希望。
岑辭卻眼帘一垂，似無意掩住了自己的目光。
我知道自己不應該總是在別人的身上尋找希望，真正要面對這些的是我自己。
「岑辭，你去別的地方等我吧，我不想你牽扯其中，我……」
鬆開岑辭的手，四處看了看，指著一家剛開的書店，示意岑辭去那裡等我。
岑辭遲疑了一下才離開。
我看著岑辭走入店裡，透過玻璃窗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身影。
從來沒有想過，我和岑辭居然可以這樣相處，好像岑家和趙家的一切都和我們無關。
原本扼住我脖子的雙手，突然消失殆盡，眼前豁然開朗。
我看著岑辭不由得笑了笑，雖然隔著櫥窗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
捏緊紙巾的手伸進口袋裡，摸出了曾經和岑辭在小夜市買的發卡，上面的珍珠已經完全脫色，露出了裡面的塑料珠子，卡在旁邊的水鑽也掉了一顆。
雖然岑辭不能陪在我身邊見趙冪，但是有這個就行了。
我撩了一下長發，把發卡戴上。
看到身後有一個噴水池，就湊上去對著水面照了一下。
我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許如塵，一切都不一樣了。
心底剛說完這句話，噴水池就開始運作起來，甚至還帶著音樂。
我一驚，差點沒有聽到身後的聲音。
「怎麼還沒來？不是說好十點半嗎？」
是趙冪。
趙冪沒有認出我，站在我身後抱怨了一句。
或許是噴水池的音樂吸引了趙冪，趙冪和我一樣站在池子旁邊盯著水面看。
我僵硬的轉首看著趙冪，趙冪一絲一毫都沒有察覺到我。
等我看了趙冪一會兒，她才微微皺眉轉過頭看了我一眼，然後笑了一下，隨即又轉身準備離開。
「趙，趙冪，是我。」我結結巴巴的開口，發現聲調都有些細微的沙啞。
趙冪的身體僵硬，步子都踩虛了，身體一歪擦了一下噴水池的邊緣，讓她的裙子蹭了一點灰。
趙冪遲遲不肯回頭，我只能走上去，但是趙冪卻又往前走了一步。
「趙冪，真的是我。」我只能鼓起勇氣再說了一遍。
趙冪猛地轉身，差點和我撞在一起。
此刻的趙冪還是帶著笑容的，她抬手指了指我，大笑道，「如塵哥哥，你是不是和誰打賭打輸了？逼你穿女裝？」
看著趙冪不自然的笑容，這一刻我在想，趙冪會不會早就在懷疑了？
我想靠近趙冪低聲解釋這件事，但是我越是靠近，趙冪就步步後退。
「別過來。」趙冪抬起手阻止我走上去。
「趙冪，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我用力的咬住內唇，很快就有一點腥甜流轉在嘴裡，可是看到趙冪瞬間褪去的血色，嘴裡的疼痛根本就不值一提。
趙冪雙肩一跨，肩上的單肩包順著手臂掉在地上，她雙手用力的抓住裙子，身體晃動一下，扶著噴水池的邊緣坐下。
我想上前幫她把包撿起來，但是她看著我的眼神分明是抗拒。
被趙冪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后，我也和她一樣，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我們兩個相視一眼，趙冪的雙眼瞬間就蓄滿了淚水，但是並沒有哭出聲音，而是使勁的揉眼睛。
看得出來趙冪是精心打扮過的，從頭到腳都很細緻，還化了妝，被她用力一揉，眼睛上的眼影瞬間就花了。
我從口袋裡抽出岑辭剛才給我的紙巾，遞給了趙冪。
趙冪嘴角向下抿住，微微發抖，吸了吸鼻子，才接過我手裡的紙巾。
我不敢靠近她，只能站在原地解釋，「趙冪，你該生氣的，我也很想解釋，可是有人告訴我，其實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而已，我覺得他說的是對的，所以你怎麼對我都是應該的。」
趙冪嗚嗚兩聲，很快就擦乾了眼角的眼淚，用力的吸鼻子，雙眼和鼻子都被她揉紅，原本精緻的妝容也變得斑駁。
「你既然騙我，那幹嘛不幹脆騙下去算了？現在告訴我，是覺得我很蠢嗎？」趙冪生氣的瞪著我。
我被趙冪這一眼，嚇得自己想逃跑，甚至有種想要放棄的念頭，因為我還沒有做好失去趙冪這個朋友的準備。
但是我又不能這麼自私，只能硬著頭皮站在趙冪面前，任由她指責。
「因為我有些自私。」我看著趙冪，把這幾天準備的勇氣一口氣全部都消耗光，「對，就是自私，因為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你是對我最好的女性朋友，我羨慕你，真的很羨慕，我做夢都想和你一樣，就做一個正常的女生。」
我深切的看著趙冪，不奢求她能體會我全部的感受，只希望她能明白，她對我真的很重要。
趙冪哽咽了一下，低下頭不願再看我。
「趙冪，我很喜歡你，還瘋狂的嫉妒著，很久以前我就奢望過穿成這樣站在你身邊，像她們說的閨蜜一樣，討論一切你想要說的話題，我想做一個正常人，無論你發生什麼事都陪伴著你。」
看到趙冪哭了，我也不由得抽噎起來，好在周圍的人並沒有注意到我們兩個人的異常。
「如塵哥……許如塵，我不喜歡這樣，你騙我！」趙冪手裡的紙巾已經被她撕爛，只能用手胡亂的擦著臉頰。
趙冪很狼狽，眼妝花了，腮紅糊了，就連唇瓣上的口紅都被蹭了出來。
「對不起，趙冪。」
我又抽了一張紙巾想抬手給趙冪擦擦，但是又害怕被她推開，只能小心翼翼的塞進她手中。
趙冪一邊擦著臉頰，一邊咬緊牙關，聲音都發乾，「我認識你這麼久了，你有多少次機會能告訴我？為什麼面對我一次一次的表白，你都不說？」
「我，我不敢告訴你，我一邊害怕你再也不理我，一邊怕我媽媽會傷害你。」我解釋著，但是原本想好的很多話，最後腦子裡只記得這麼兩句。
趙冪用力的擦了擦臉頰，還是難以接受的看著我。
從她的眼中，我看到了自己僵硬的臉頰。
難道最後，我還是無法得到趙冪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