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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無處可躲

  方瑜說過年找工人來修很難,所以叫我再將就一下。


  一共一個多月的寒假,我一下子將就了十幾天,之前岑辭還會同意我去睡地板。


  今天岑辭的外婆來了岑家接岑辭,我恐怕連地板都睡不成了。


  岑辭的外婆一來,方瑜立即就規矩了很多。


  方瑜客客氣氣的喊了一聲,「趙老夫人。」


  季舒桐原本也想乖巧的惹人憐,甜甜的喊了一聲,「外婆。」


  趙老夫人眼睛一橫,手裡的拐杖輕扣著地面,「誰是你外婆?」


  季舒桐的笑容立即有些掛不住了。


  整個岑家,我的存在感最低,出於禮貌我對著趙老夫人也喊了一聲,「婆婆。」


  趙老夫人的目光沒有在我身上停留一秒,彷彿當我不存在。


  季舒桐沖著我笑笑,多了一絲嘲諷。


  我拉緊身上的書包,看了看時間,立即向外走去。


  身後的趙老夫人立即發聲不滿道,「沒規矩就是沒規矩,爛泥扶不上牆。」


  我知道自己無論怎麼做,趙老夫人都不會滿意的,老太太因為杜清雅的事情已經對我恨之入骨了。


  但是聽到趙老夫人的話,我還是停頓了一下,然後跑出了岑家的大門。


  那天外面飄著很大的雪,我們這一條線的公車停運,我站在大雪裡感覺自己好像也要被雪深埋。


  我要跑出去很遠的路,才能到另一個站台去搭乘主線,在路上滑了三次,第四次的時候沒堅持住趴在了地上。


  路過的小孩哈哈的笑著,玩著打雪仗。


  而我抬起頭總覺得頭頂會傳來岑辭的聲音,可是我伸出去的手只能空蕩蕩的懸在半空中。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眼前的路口正好紅綠燈,和我並排停著的車子,正好是趙家的車子。


  坐在窗口的是岑辭。


  我狼狽的站定,對岑辭揮揮手,想笑又笑不出來。


  岑辭搖下車窗,扔了一把傘出來,然後車子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撿起腳邊的傘,撐起才發現這是岑辭最常用的那把黑傘。


  深吸一口氣,繼續往前跑,才發現洗的發白的牛仔褲居然磕破了,還好露出的皮膚只是青了,流血的話我這牛仔褲又廢了。


  九點四十到晚上九點半的兼職,隨著商場的人增加,也越來越繁忙,一天站下來,不僅是腿吃不消,就連胳膊都抬不起來。


  晚上回去的時候正好坐最後一班公車到最近的站台下車,然後走回去,有了傘似乎讓我有種岑辭還在身邊的感覺。


  但是十點半到岑家,我卻打不開岑家的大門。


  門從裡面反鎖了。


  我走到門鈴的地方,抬手剛要摁下去,卻想起了方瑜的話。


  「如塵你這麼乖,還知道兼職,可是你晚上回來太晚會影響你爸爸睡覺的,以後就不給你留門,你自己進來吧。」


  這話是昨天說的,今天我摁門鈴的話,算不知趣嗎?

  我掏出手機想打電話給方瑜或者季舒桐,但是一打開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她們兩個的手機號碼。


  我對著靠近我的窗口喊了季舒桐一聲。


  「舒桐,我……」


  原本季舒桐的房間亮著燈,但是我喊了一聲以後,季舒桐就關燈了。


  這麼明顯,想不明白都不可能。


  手機在手立即震動,我看是蘇遇發的消息。


  每天我回來,他都會問我有沒有安全到家。


  「如塵,你到家了嗎?」是語音。


  我捏著傘柄,凍得通紅的手指發抖的摁下語音,「到了,你放心。」


  過了很久蘇遇都沒有消息,應該是被他媽媽喊去有事了。


  翻開朋友圈,第一張就是三個多小時以前,趙冪更新的照片。


  趙冪也去了趙老夫人的家裡,像是團圓飯一樣,一張照片都快塞下所有人的笑臉。


  就連岑辭都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回去了果然就開心了。


  我關上手機,站在門口跺腳,搓搓手。


  整個人都快發僵了,前面一道車燈打了過來,最後在我的面前停下。


  司機打開門,把應酬喝醉的岑如雄扶了下來,司機看了看我,然後摁了門鈴。


  摁了大概五六遍,裡面的方瑜才傳出不耐煩的聲音,「誰啊!大晚上的!」


  「岑太太,岑先生喝醉了,你快出來扶一把。」


  方瑜一聽是岑如雄回來了,立即改了調子,連連哎呀。


  「哎呀,老岑啊,怎麼喝了這麼多?」


  司機把岑如雄交給了方瑜,才叮囑方瑜,「岑太太,先生明天早上十點還約了人,一定要提醒他,我九點半來接他。」


  「行了,回去吧,辛苦你了。」方瑜客氣禮貌的對司機說道。


  方瑜扶著岑如雄往裡面走,看看我不好意思的開口,「如塵,你有鑰匙怎麼不進來?」


  「門反鎖了。」我聲音發抖的開口。


  「哎呀,肯定是傭人忘記了你,沒事的。」方瑜自言自語說著沒事,然後看著我示意我去扶岑如雄。


  我好意抬手扶了一下岑如雄,雙手發僵很不協調,方瑜卻把岑如雄整個人都靠向了我。


  我摔傷的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磕在青磚的凸起上,扎進皮膚的疼痛瞬間讓我悶哼了一聲。


  「如塵!別把你爸爸摔了,趕緊背進來,現在家裡就你一個男生,一定要派上用場的。」方瑜指揮著,站在暖和的房子內搓手。


  我咬著牙才哆哆嗦嗦的把岑如雄背了進去。


  「愣著幹什麼?背到樓上房間里去,底下不夠暖和。」方瑜又上了樓看著我。


  我一邊扶著扶手,一邊撐著身體才把岑如雄背上樓,放到了他們房間的大床上。


  方瑜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出去。


  我走到門外,裡面的岑如雄難受的醒了,方瑜嬌嗔一聲。


  「老岑,我把你扶上來可累死了,看你以後還喝不喝這麼多。」


  我什麼也說,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看到床上好像多了什麼東西,一摸居然是羽絨被,這個床罩的顏色還好像是岑辭床上的。


  難道是他留給我的?


  我輕手輕腳的去浴室洗漱,脫下褲子,才發現膝蓋上血都順著腿流下去把襪子都染紅了,傷口裡還嵌著石子。


  用熱水一衝,疼得直冒汗,早上還慶幸沒摔破,晚上就傷成這樣。


  我的生活就這樣,不能有一點慶幸。


  洗澡后,擦了一點葯貼上創口貼,我就回房間裹上被子縮在床上。


  但是眼淚不知道為什麼止不住的往下流。


  似乎每個人受傷想逃避的時候都有一個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我無處可躲,為了一道遮風避雨的屋檐,只能忍氣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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