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夢不見了
林天端著一碗菜突然出現在廚房。
我整個人都僵直的站在原地,雙眼驚恐的盯著林天。
林天晃了晃手裡的碗,「光吃白飯有什麼吃頭?我給你準備了菜,你的手藝一直都沒話說,不過這麼多年,你應該都沒有嘗過自己做的菜吧?」
林天沖著我招手,眼中乍現的下流,讓我僵硬的沿著灶台移動身體。
「我吃飽了,不用了。」我毫無底氣的開口。
說完,我就想往外面跑。
林天抬手擋住了我的去路。
「許如塵,我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沒有做完?」
「你別亂來。」
我用力推他,想阻止他的靠近。
林天把碗放在台上,搓了搓手心,然後指尖在唇邊來回搓動著,嘴角還流出難以形容的笑意。
「這麼久沒見,我發現你比以前更好看了,看看這嘴唇真是誘人,我恨不得現在就上去咬一口。」
林天舔了舔唇瓣,行為十分的粗鄙。
我害怕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唇,身後已經沒有路可以退了。
「別捂嘴啊,要是手沒處放,我有地方給你放,來啊!」
林天笑著一把拽過我的手,然後壓著我的手放在他的褲襠上。
「啊!」我驚恐的叫著,用力的甩手。
林天卻嗯哼了一聲,「別這麼用力呀,不會,我教你啊。」
「你放開我!」
看著林天卑鄙又無恥的表情,我噁心的咬著下唇才沒有吐出來。
他比以前更加放肆大膽。
林天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叫啊,我倒是要看看誰來救你,我來得時候,你們隔壁的人早就出門了。至於我媽和你媽……」
我惶恐的聽著他的話,像是巨石壓在我的身上,不僅喘不過起來,還讓我快要絕望。
「媽!」我沖著媽媽的房間大喊著。
我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媽媽的身上。
一直到聽到大姨和媽媽的腳步聲,我都還帶著一點點希望。
但是當大姨探著腦袋看了一眼之後,啐了一聲,「真賤,居然勾引我兒子。」
「不是,大姨,不是的。」我用力抽手,卻抽不開。
大姨還叫媽媽看,媽媽蹙眉不悅的看了我一眼。
「上次你把你表哥砸了,不要還嗎?難得林天居然還惦記著你。我和你大姨出門逛街去了,待會記得把這裡收拾一下,還有……動靜小一點。」
媽媽鄙夷的看著我,伸手想把廚房的門關上。
「媽!他是我哥啊!就算你再恨我,他是我哥啊!他……他是……」我雙眼模糊的看著媽媽,哀求著她,「不要,好不好?求求你。」
媽媽的手一頓,目光陰冷的看著我,冷笑一聲,「你以為你還能正常嗎?你這輩子都只能這樣了,我這是在告訴你,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用的時候也就是爽的時候喊你兩聲,很快你就會像我一樣了,恨著,厭惡著。」
我立即跪下,用力搖頭,「媽媽,我求求你!」
媽媽垂下眼帘,用力的關上,沒有一絲遲疑,門外瞬間就響起她和大姨的笑聲。
她們討論著去哪裡逛街。
我跪坐在地上,盯著緊閉的廚房門。
手腳冰冷,好像多了一道枷鎖在我的四肢上。
我看著靠近自己的林天,我躲過了第一次,我還能躲過第二次嗎?
即便是躲過了,我到底還要躲多久?
在一個扭曲的環境了,難道真的只有把自己逼成瘋子,媽媽才會對這樣的我滿意嗎?
平凡正常真的難么難嗎?
「嗚嗚嗚……」我嗚嗚咽咽的哭著,用力的喘氣,「表哥,放過我,你要什麼什麼都可以!」
充滿油煙的廚房髒亂無比,而我快要和這裡混為一體。
「是嗎?聽我媽說現在岑家養著你們,一定給你們不少錢吧?」林天捏了捏下巴。
我立即掏出口袋裡的錢,「都給你!全部都給你!」
林天瞄了一眼,「就這麼點?你打發誰啊?」
但是他還是一把搶過前,然後迫不及待的脫自己的衣服褲子。
我的心一涼,摸到了刀板和一把菜刀,心底的絕望讓我又有了想死的念頭。
殺了他,然後自殺。
或許就解脫了。
這種念頭一旦從心底冒出來,就瘋狂的躥起來。
大腦一片空白,手卻握緊了刀柄。
但是刀口卻對準了自己,內心拒絕林天和我一起死。
他……太噁心。
「你幹嘛?裝什麼聖女?別人知道個屁!還自殺?你敢嗎?你死了我再奸屍,你信不信?」
林天狂妄的笑著,根本不把我手裡的刀當回事。
我一用力,血就從手腕上流了出來。
對疼痛的而麻木,早就讓我失去感知,我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人。
嘭的一聲,嚇得我手裡的刀都掉在了地上。
廚房門整個被人踹得倒了下來。
林天和我一樣都被嚇了一跳,還來不及還手,林天就被一拳打得摁在了灶上。
連著三拳頭,我才回神看清楚眼前的人。
「蘇,蘇……」
「蘇什麼蘇,還不走!」
蘇遇對著林天的襠部狠狠踹了一腳,「垃圾。」
蘇遇拽著我跑到了樓下,還想拉著我繼續跑。
我壓著手腕上的傷口,停止了腳步。
「幹什麼?難道還要回去?」
我搖頭,甩開蘇遇的手,跑進了樓梯下面。
地上有被扔開的兩塊石頭,而我偷偷放在這裡的裙子卻不見了。
腦中嘣的一聲,所有的弦都斷了。
像是木偶失去了提線的控制,我鬆開壓著傷口的手,直接坐在了髒兮兮的地上。
鮮血順著手腕落在地上,很快和暗暗的泥土融為一體,一絲一毫都看不見。
我的心也跟著血液流進臟泥,混在一起,一點一點的下沉到最暗最深處。
「許如塵!你到底怎麼了?」蘇遇著急的喊著我的名字。
「不,不見了。」我抬起滿是血跡的手指著那兩塊石頭,「我的夢不見了。」
樓上傳來林天罵罵咧咧的聲音,混著急促的腳步聲,橫衝直撞的跑下來。
蘇遇捂住我的嘴,一把摟過我。
像是安慰,他低下頭湊近我,低語道,「不會不見的。」
一直到林天的聲音消失在周圍。
我無力的被蘇遇扶出樓道,他捏住我的傷口,在藥店買了消毒水和紗布替我包紮了一下。
消毒水擦拭傷口的痛感讓我回神,我才發現自己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對面是一片河。
蘇遇一邊處理我的傷口,一邊開口,「昨天叫你到家發消息給我,你沒發,我就知道你回來准沒好事。」
「謝謝。」
我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又啞又粗。
「還好不深。」蘇遇低著頭,對著我傷口吹了兩下,像是哄小孩子一樣,然後音調一轉,特別的憤怒的開口,「他是誰?剛才那個男的,他知道你是女生?」
「他……他是我表哥。」特別難以啟齒的話。
蘇遇的手一抖,棉簽戳了一下我的傷口。
我縮了一下。
蘇遇依舊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很震驚。
正常人遇到這種事一定難以接受吧?
我盯著自己的沾滿血跡的手,恨不得跳進眼前的湖裡洗到脫皮。
因為這隻手居然摸了林天的……
當時拿著刀的時候,我就想剁下去。
一了百了。
蘇遇頓了頓繼續道,「你媽呢?」
「她,她關門了。」
再次回想媽媽的一切,我竟然無比的平靜,那些快要撲出眼眶的淚水被我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平靜下的痛苦變得無比清晰,它裝滿心口,塞滿腦袋,擊垮我一道又一道的防備。
「蘇遇,別抬頭,我怕……我怕我哭出來。」
我抬手壓住蘇遇的頭,不想讓他看到我狼狽的樣子。
我想蘇遇一定很氣,他都用親身經歷告訴我如何堅強的面對一切。
可是到頭來,我還是忍不住的軟弱流淚。
蘇遇拉下我的手,挺起身體,將我摟進了懷中。
溫暖的懷抱,讓我一下子沒忍住,再也止不住眼淚。
「許如塵,哭吧。我們不是朋友嗎,不需要擔驚受怕的。」
「蘇遇,我真的很害怕,真的……」
蘇遇拍了拍我的背,「沒事了,沒事了,說罩著你,絕不會不管你的。」
我用力點頭。
覺得蘇遇的胸膛特別的寬厚,像一堵堅硬的牆,阻擋了所有的風雨。
我抬起頭的時候,感覺眼睛都腫的看不清眼前的景色。
蘇遇低頭看了我一眼,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這樣還敢登台唱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蜜蜂蟄了,醜死了。」
我低頭揉了揉眼睛,越揉越疼。
「走吧。」
蘇遇起身,對著我伸手。
我想抬手最後還是放下了,「我自己走。」
一個多小時后,媽媽打電話來,我掛了。
媽媽不甘心發了很多條信息,不堪入目的辭彙,我看了一眼就刪了。
我還記得媽媽發來的最後一條信息:你給我等著!賤貨!
而我卻對這個詞,麻木了。
因為我太害怕了,所以只能選擇逃避。
習慣了學校的氣氛,只不過在媽媽身邊待了半天,我就快要喘不過起來。
我第一次將媽媽這個詞連帶著人一起排斥,甚至抗拒。
我不想見她,不想理會她身上的任何一件事。
似乎覺得只要躲在學校我就是安全的。
回到學校,蘇遇對我和往常一樣,我也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們兩個都絕口不提林天的事情。
臨近的秋季運動會,我和林曦緊張的排練著,但是誰都能看出來,我們兩個人都有心事。
林曦鮮少的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許如塵,我看到岑辭了,和另一個女生在一起。」林曦無力的開口,似乎把我當做了一個傾訴的對象。
但是我並不是一個好傾訴對象。
當我聽到林曦說起另一個女生時,那日的緊張感又來了。
「岑辭就算是不和杜清雅在一起,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我看到那個女生了。」
說完,林曦便轉過頭盯著我,那雙眼睛黑漆漆的像是黑洞一樣,快要把我吸進去了。
「我……我不知道。」我結結巴巴的開口。
林曦嘆了一口氣,「我沒說你知道,你緊張什麼?不過我總覺得那個女生的背影很熟悉,要是讓我再看一眼,我一定能記起來。」
我的心咯噔一下,周圍突然寂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