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星期六八點

  夏純這個名字是後來通過別人的話才真正認識的，也是出了名的千金小姐。


  雖然做人說話都有點以自我為中心，但是人如其名，非常的單純簡單，有些人還開玩笑的說夏純是個花瓶大小姐，說話做事總是不動腦子。


  夏純對蘇遇採用的就是最直接的死纏爛打的追求方式。


  有蘇遇，就能看到夏純。


  結果一天之內我就遇到了夏純十次，夏純總是買東西買三份，一份就是給我的。


  「如塵哥哥，你就幫幫我嘛~你看我們家蘇遇都不搭理我。」


  夏純最拿手的就是撒嬌了，聲音刻意的掐著，其實挺好聽的。


  用夏純的話說就是男生都吃這一套，但是我不是男生，所以覺得有點彆扭，而蘇遇更是男生中的例外，他看到夏純簡直就像是看到狗皮膏藥。


  最後為了躲難，蘇遇只能跟我去音樂社排練。


  「蘇遇，你真的跟夏純搞曖昧？」


  「搞鬼！就帶她玩了幾局遊戲，一局四個人，是不是我們都和她搞曖昧？」蘇遇極力解釋著。


  「那夏純說你對她的告白一直沉默，還以為是默認了。」


  我覺得夏純挺好的，或許真的挺適合蘇遇的。


  「那還不是我以為……我以為我有病！」蘇遇說了一半突然憋了一口氣，然後才緩緩吐出幾個字。


  我聽到病的時候，還緊張了一下，「你生病了？你怎麼不說？」


  我伸手輕觸了一下蘇遇的手臂，蘇遇像是觸電一樣縮了一下。


  「許如塵，我跟夏純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你記住了啊，別替她做什麼好人。」蘇遇大聲強調了一句。


  我點點頭，自己的事情都那麼複雜，哪裡敢管別人的事情？

  蘇遇都開口了，自然是不敢再去幫夏純說好話了。


  來到了音樂教室，林曦正好在上面唱歌，林曦的歌聲帶了一點點煙嗓，但並沒有滄桑感，更像是在敘述故事壓低的清晰低語。


  蔣鴿常說林曦是台柱子，我總算是明白了，在唱歌技巧上自己和林曦差了很多。


  林曦唱歌的時候頭微微一側，目光卻始終是落在同一個人身上，岑辭。


  只有岑辭才會吸引林曦所有的目光，林曦的歌也更像是唱給岑辭一個人聽的。


  只是唱得人用情至深，而聽的人卻流水無情。


  蔣鴿看到我和蘇辭立即揮手，「來來，就等如塵你了。蘇遇你不去和夏大小姐在一起，跑這裡來幹什麼？」


  「別說話，我對夏這個字過敏。」蘇遇深吸一口氣，渾身難受，直接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林曦關掉音樂，但是話筒並沒有關閉。


  林曦突然指著我，「你們說夏純是不是和許如塵有點像？那雙眼睛簡直一模一樣，又圓又大。」


  音響里傳出來的聲音特別的清晰，想讓人忽視都不可能。


  大家都聞聲回頭打量著我。


  我？我指了指自己，突然想起了夏純的熟悉感是從哪裡來的。


  接著，背上就多了一道目光，應該是蘇遇看過來了，嚇得我都不敢回頭看。


  蔣鴿還附和林曦的話，「你這麼一說，還真的有點像，蘇遇不會是跟如塵在一起久了，連擇偶標準都照著如塵找吧？」


  蔣鴿幾個笑得沒心沒肺的，我卻嚇得心驚膽戰。


  等蘇遇的目光看向別處的時候，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林曦坐在我身邊，歪著頭注視著我，「其實，學校榜上的美女就這麼幾個，夏純還只是排在第五而已，我覺得要是如塵是個女孩子，留個長發，穿個裙子，應該能進前三。」


  「如塵要是留長發，穿裙子，我們還要你幹什麼？哈哈哈。」蔣鴿大笑著，別人就跟著笑。


  林曦一道鋒利的目光投向蔣鴿，嚇得蔣鴿直接閉嘴。


  雖然知道大家沒有惡意，但是我還是忍不住的壓低腦袋。


  尤其是察覺到林曦注視我的目光越來越近的時候，總覺得林曦是在尋找我身上的漏洞一樣。


  我不由得開始把自己從頭到腳都看了一遍，難道是林曦看出了什麼？

  林曦突然的靠近，讓我覺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蘇遇抬手放在我們兩人中間，用力一拉。


  「你是不是有點飢不擇食了？不看岑辭，改口味了？」


  說著，蘇遇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坐到了別的地方去。


  林曦撇嘴，眼角掃了一下岑辭，半開玩笑道，「找許如塵也不錯，至少還能情歌對唱，總比對塊木頭唱歌來得好。而且……許如塵身上比你們幾個臭男生都好聞，我剛想問問什麼味道，你就給我拽開了，你急什麼？」


  「洗，洗髮水。」我趕緊解釋，想阻止林曦繼續說下去。


  蔣鴿幾個被說是臭男生，各個抬手聞聞，「有這麼大的區別嗎？我聞聞。」


  蔣鴿直接對著我沖了過來，張開雙手，像是要抱住我一樣。


  我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不知道往哪裡跑，眼前直接多了一道身影。


  蔣鴿把站起來的岑辭一把抱住，還用力嗅了嗅。


  「這味道怎麼這麼熟悉？」


  「我。熟悉不？」岑辭冷聲開口。


  蔣鴿立即推開岑辭，「我說怎麼抱著這麼冷。」


  「排，排練吧。」我結結巴巴的開口。


  大家終於把注意力從我的身上轉移到了正事上去。


  我被嚇得一身虛汗，不停的吞咽著口水，嘴唇都幹得快裂了。


  林曦和我站在人前，一人一本歌詞本，上面有特別的音調標註，這些都是林曦做的筆記。


  當我想對林曦說謝謝的時候，發現林曦又不自覺地將目光瞟向岑辭。


  而此時的岑辭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低著頭在翻動手機，手指快速在界面上敲打著，應該是在和誰聊天。


  察覺到自己不自覺的跟著林曦盯著岑辭的時候，我立即收回目光盯著歌詞。


  音樂聲緩緩流淌，我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一下，我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看了一眼。


  十分簡短的一行字。


  八點，奧陽，2116。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奧陽是一個酒店的名字，我在公車上看到過這家酒店的廣告。


  「許如塵！唱啊！你都慢了幾拍了。」蔣鴿一著急大聲的提醒著我。


  我嚇得手裡的手機差點掉在地上，捏緊后趕緊把手機塞進口袋裡。


  做賊心虛一樣看了看岑辭。


  岑辭臉上沒有一點波動，依舊像是個排練室里的看客，聽了兩句看一眼，然後又低頭看著手機。


  我的情緒因為岑辭的一條簡訊不斷起伏著，但又害怕別人發現我的不正常，只能壓著聲音唱完整首歌。


  「怎麼回事？許如塵，你怎麼唱成這樣？」林曦難以置信的看著我，「下個禮拜就要上台了，你這樣我們音樂社還怎麼混？你還是一個校園賽的第一名啊。」


  「對不起，我只是有點緊張。」


  我知道林曦對什麼事情都是要麼不做，要做就一定是最好最認真的人。


  我這樣的態度，的確會惹怒林曦，只能不停的道歉。


  「好了，好了，別緊張，我們找個人緩和一下氣氛，保證你不緊張。」蔣鴿抬手想平息林曦的怒氣。


  蔣鴿直接把岑辭拽了上去，兩個人一人一個話筒。


  蔣鴿一本正經道，「今天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歌聲和顏值嚴重不符，在音樂社拖後腿第一名，歡迎岑辭。」


  蔣鴿語氣很搞笑，把林曦都給說笑了。


  「岑辭，我給你起個調。」蔣鴿深吸一口氣，好像和岑辭唱歌有多痛苦一樣。


  結果出乎意料，連我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岑辭。


  在我心裡幾乎全能的岑辭，真的不會唱歌，並不是難聽。


  其實岑辭的聲音十分的好聽，低沉又很有辨識度，他心平氣和說話的聲音就像是肌膚拂過溫玉一樣舒服。


  只是……一唱歌就是不著調，連帶著蔣鴿都被拽得不知道調子在哪裡。


  蔣鴿憋著笑吼完，點評了一句，「這是我有史以來跟岑辭唱得第二首辣耳朵的歌，希望事不過三。」


  看大家都在笑，我低著頭也笑了，但是不敢被岑辭看到。


  口袋裡的手機還貼著衣料熨燙著肌膚。


  我忍不住的看了一下時間，現在是三點。


  四點半去玲姐那，七點半兼職結束，到八點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路過奧陽的公車，五分鐘一班，到酒店大約要二十五分鐘。


  時間掐得剛剛好。


  我緊張的又開始撥弄指甲，結果指甲直接被自己剝斷了，嵌入肉里的指甲，開始滲出血。


  但是卻一點都不痛。


  十指連心，我的心現在滾燙滾燙的，唯一感覺不到的就是痛楚。


  突然之間發現我和岑辭之間有了一個小秘密。


  我曾經渴望成為女生，現在才覺得自己好像很早開始在岑辭面前，一直都是女生的身份存在的。


  岑辭是把我當女生看待的吧？


  不然也不會……


  那些畫面讓我臉頰頓時發熱，握緊雙手都止不住這層溫度蔓延。


  以前在岑家，害怕佔據了全部的感覺。


  但是之前，似乎是我挽留了岑辭，疼痛雖然依舊，但是多了很多別的感覺。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好像上面還殘留著與岑辭十指緊扣的溫度。


  「許如塵，你臉怎麼這麼紅？」林曦坐在我身邊低聲的開口。


  我渾身一僵，立即用力搖頭，「人有點多，有點熱鬧，我以前……」


  「說的你以前跟沒見過人一樣，你晚上有空嗎？等你打工結束，我們一起去吃夜宵？」


  這是林曦第一次主動邀請我。


  我的內心掙扎了一下，「今天不行。」


  心裡的天平最終還是不公平的偏向了岑辭，只能默默的對林曦說句抱歉。


  「好吧。」林曦淡淡一說。


  我聽出林曦的落寞，便抬頭看著林曦。


  林曦一直高傲的像個女王，但是此時卻低著頭，發愣的看著自己新作的指甲。


  最後偏橘色的指甲翹了起來，林曦就一個勁的撕，好像在緩解心理的壓抑一樣。


  「林曦……」


  「他也說有事，蔣鴿剛才還說他今天不去找杜清雅，你是他弟弟，你說他是不是很反常？他是不是真的有別人了？」


  我呼吸一窒，什麼話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