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照顧他

  那天晚自習七點半，在廣播結束的時候我再一次聽到了我自己唱的歌。


  歌是蘇遇選的。


  而蘇遇依舊在給這首歌留了一段話。


  「舍友問了我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人生是不是一直這麼艱難？人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希望他能在大學中找到自己最滿意的答案。」


  這段話配上女播音輕輕柔柔的聲音，我沒有了第一次聽到自己歌聲的慌張，我在很認真的聽旋律。


  聽我自己的彷徨和迷茫。


  我真的可以找到想要的答案嗎？

  蘇遇的辦法很有用，不需要面對那麼多人的目光，我可以唱所有我喜歡的歌，把它當做自己秘密的興趣愛好。


  不過大家對這個匿名者的猜測並沒有斷過，從大四到大一，從男生到女生，每天的版本都不一樣。


  有人甚至說或許能從迎新生晚會找到相同的聲音。


  這個消息一傳出去，迎新晚會的禮堂還沒開始就擠滿了很多人，就連快要畢業的大四的人都跑來湊熱鬧。


  「我賭一百塊，我今天一定把這個匿名者揪出來，然後拉攏進我的音樂社！」


  蔣鴿穿著演出的衣服，非常不爽的和音樂社的其他人開始打賭。


  「你都找了一個禮拜了，連個鬼影都沒找到，我們倒是要看看你這個月的生活費還夠你賭幾場的。」


  音樂社其他人大笑著，十分融洽的坐在一起。


  蔣鴿看到我就對著音樂社其他人介紹我。


  「他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生，沒有之一，許如塵。以後如塵有什麼事情，你們都給我幫這點啊。」


  蔣鴿十分痞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我不好意思的低著頭，弄得別人只能彎著腰側著臉看我。


  「蔣鴿，你有空豪言壯語，不如想想看找誰頂替岑辭上場，我們還指望岑辭壓場，現在好了，居然病了。」


  岑辭病了？我一驚慌直接抬頭看著說話的人。


  大家看我抬頭，目光驚訝的投來。


  其中一個音樂社的女生不滿的抱怨，「要怪就怪岑辭那個女朋友，矯情！都跟她說了岑辭身體不太好，還非要陪她出去吃喝玩樂，結果直接病倒了。」


  「林曦，你是不是巴不得岑辭和他女朋友分手，這樣你就好趁虛而入了？反正你來音樂社也是因為岑辭在。」


  有人對說話的女生開起了玩笑。


  叫林曦的女生冷哼一聲，「我就是喜歡岑辭怎麼樣？」


  對於這個大膽的女生，我忍不住多看兩眼。


  林曦看上去很有靈氣，娃娃頭短髮，頭上戴了一個黃色的蝴蝶結髮箍，一身薑黃的連衣裙，對於別人的玩笑她也絲毫不在意。


  林曦和杜清雅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可能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林曦看了我一眼，隨即轉向別人。


  我面對蔣鴿，低聲問道，「岑辭怎麼病了？」


  那天在後巷的時候就覺得岑辭的體溫有些高。


  「他啊……一言難盡，找了個脾氣古怪的女朋友，本來他自己身體也不太好，有時候心力交瘁就跟著生病。」


  脾氣古怪？

  以前這四個字絕對不會放在杜清雅身上。


  一定是那件事對杜清雅打擊太大了，說到底還是我的錯，如果我不去惹葉菲菲，或許葉菲菲就不會對杜清雅這樣。


  「給你。你要是不放心，你去看看。」


  蔣鴿直接把宿舍鑰匙給了我。


  我捏著鑰匙猶豫不決。


  「順便替我買點晚飯去，就說我叫你去的。」蔣鴿補了一句，似乎是看出了我的遲疑。


  我用力點頭，轉身就跑了。


  用玲姐剛發的兼職工資去食堂買了晚飯。


  「阿姨，那個湯你撇撇油，不然太膩了。」


  食堂阿姨特意用另一個盒子盛了湯，撇了兩遍油，才蓋上蓋子給我。


  我端著晚飯去了506，站在門外很久都沒敢開門進去。


  直到裡面聽到咳嗽聲，還有玻璃杯打碎的聲音，我擰開了宿舍的門。


  岑辭蹲在地上想撿杯子的碎渣，我跑了過去。


  「我來。」


  「咳咳……」


  岑辭咳了兩聲，臉色蒼白的推開我。


  「蔣鴿學長讓我把晚飯給你送過來，都是熱的，你多少吃點。」


  這是我第二次看到岑辭生病脆弱的樣子。


  岑辭扶著椅子坐在，我立即把晚飯都打開放在他面前。


  「吃藥了嗎？我去買，還是以前的那幾樣嗎？」


  說完，我驚奇的發現，在岑辭離開的那麼多日夜后，我依舊記得他應該吃什麼葯。


  岑辭不說話，顯得很無力。


  吃了兩口就皺起了眉頭，筷子也放下了。


  我看了看飯菜，食堂的飯菜都是大鍋飯，油膩是肯定的，生病的人吃不了油膩。


  「我去買葯，你等我。」


  「等一下。」


  岑辭聲音沙啞，從抽屜里拿了一百塊錢扔在我面前的地上。


  我看著他的側臉，一言不發的撿起錢跑了出去。


  岑辭的葯只有校外的藥店有，為了岑辭能早點吃藥，我快速的跑著。


  買了葯走向學校的腳步又折向了另一個方向。


  「玲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我跑進了打工的餐廳。


  「如塵，你怎麼了？跑得滿頭大汗的，是出什麼事了？」玲姐擔心的詢問我。


  我搖頭，舔了一下唇瓣為難的開口。


  「我能不能借用一下廚房？」


  玲姐笑了笑直接帶我進了廚房。


  我煮了點粥，像以前一樣煎了蛋餅，最後把錢壓在了玲姐的收銀台上。


  又急匆匆的跑回了506宿舍，此時宿舍里十分的安靜。


  平穩的呼吸聲夾雜著幾聲咳嗽。


  我屏息凝神，深怕自己過重的喘息聲吵到了岑辭。


  倒了熱水放在書桌上涼著。


  然後才小心翼翼的看著上鋪的人，「岑辭，葯要飯後吃，你……你還餓嗎？」


  我很怕岑辭說不餓了，盯著桌上冒著熱氣的粥，有些不安。


  床鋪晃了一下，岑辭撐起身體看了我一眼，從上鋪下來又坐回了桌前。


  看到岑辭拿起勺子，我鬆了一口氣。


  「這是找回來的錢，我放在這裡，我先走了。」


  我渾身黏膩，汗水順著裹胸布的邊緣向下流，有些瘙癢難忍。


  「許如塵……」


  岑辭欲言又止。


  我站在他兩米之遠的地方，深怕身上的汗味讓他覺得不舒服，靜靜的等待著他把話說完。


  但是岑辭只是看了我一眼，最後留給我的還是一張側臉。


  他無言，我不語。


  我始終期盼他能說點什麼。


  而最後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吃完了粥，吞下藥以後回到床上躺下。


  宿舍里咳嗽聲漸漸消失，只剩下我壓著不安的呼吸聲。


  岑辭是忘記了我的存在嗎？

  我應該離開的，但是我卻挪步站在他的床邊，仰著頭就能看到他睡著的樣子。


  岑辭越來越吸引人，走到哪裡都會第一時間得到別人的目光，難怪林曦敢這麼勇敢的承認喜歡岑辭。


  他的確擁有讓人一眼傾心的資本。


  不知不覺我的手抬了起來，拉住他的被子蓋好，我和他從來沒有這麼安靜的獨處過。


  我的心口麻麻的，收回的手放在梯子上習慣性的摳了一下。


  「出門關燈。」


  岑辭突然開口，翻了個身。


  我噎住，結結巴巴的開口，「好，好。」


  驚慌失措的跑出了506的宿舍。


  回到自己的宿舍，我壓著心口，心臟狂跳不止。


  宿舍的蘇遇驚奇的看著我。


  「你怎麼了？跑成這樣？被鬼追了？」


  「……不，不是。我，我不知道。」


  我語無倫次的坐下，等了很久才平復心情。


  晚上我依舊趁著蘇遇去浴室的時候，用冷水洗澡，但是冷水澆不滅我的渾身的滾燙，尤其是心口的。


  我不懂。


  深夜躺在床上，蘇遇依舊在讀校園網的留言。


  「許如塵，我感覺你要火了，有人留言居然要點歌。」


  「啊？什麼？」我這才回神。


  蘇遇坐起身看著我，「你為什麼一直心不在焉的？談戀愛了？」


  談……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