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到黑暗

  杜清雅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知道我的存在後，總能在學校與她時不時的遇到。


  她總是洋溢著溫柔的笑容沖著我招手，有時還會拉住我說幾句話。


  她的話題很廣泛，從學業說到明星八卦，好像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的柔聲細語像是一首歌，我反覆聽都不會厭煩，甚至有時候會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杜清雅總是不好意思的拍拍我的肩頭，「如塵，你突然抬頭我還挺不好意思的，你長得真的很好看，比女孩子還要好看。」


  聽完，我就會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扯住自己的褲管，要是我也像她一樣穿著校服裙，說著這些八卦該多好？

  最後，杜清雅會自己主動來找我，給我留一塊蛋糕。


  各種各樣味道的都有，讓我生活都開始變得甜蜜起來。


  不過……有她的地方，自然會有岑辭的身影。


  我記得岑辭的警告，連話都不敢和她多說，每次都恨不得趕緊跑開。


  「如塵，你真的很喜歡吃蛋糕嗎？每次看你吃蛋糕，都覺得東西很好吃。不過你明明很開心的樣子，要是你能再笑一笑就更好了。」


  杜清雅總說我不開心，我無言以對，我的生活像是枷鎖，一道，兩道……沉重的喘不氣。


  我比不上她的，所以才會如此羨慕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岑辭的話，像一根刺一樣扎在我心上，去也去不掉。


  我會不會也給她帶去災難？

  像岑辭說的，弄髒了她。


  她那麼溫柔美好，真的是這個世上第一個對我好的人。


  她給我糖，給我笑容，給我關心的語句，她甚至還誇我好看。


  我真的很想理直氣壯的告訴她，我很高興認識她，很想和她做朋友。


  但是每當我抬起頭看到她的笑容，我就擔心自己頭頂的烏雲會遮去了她的陽光。


  「清雅，以後你不要來找我了。」


  我壓低頭不敢看她，更不敢看一直都坐在她身邊一言不發的岑辭。


  「沒關係啦，蛋糕是岑辭買的，買這麼多，我吃都吃不掉，我就想到了你，我知道你一定喜歡吃的。」


  杜清雅總是善意的安慰我。


  她一邊抱怨著岑辭對她的寵溺，一邊替我著想，我夾在兩個人中間看到的卻是岑辭那雙鋒利的眼睛。


  內心的畏縮使我不敢靠近杜清雅。


  「走吧。」岑辭拉著杜清雅離開。


  臨走岑辭陰冷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我低頭看著已經被自己擰紅的手指。


  我知道岑辭是不喜歡杜清雅靠近我的，我真的像是毒一樣，走到哪裡毀到哪裡。


  我的出生帶給了媽媽不幸，我的出現又毀了岑辭。


  那是誰毀了我呢？

  我是活該。


  回到教室，我就看到了媽媽在教室外張望著。


  「許如塵，你跟我來。」


  面對媽媽的命令，我依舊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


  站在樓梯口，她反手便甩了我一巴掌。


  「現在在岑家舒服吧？居然敢一聲不響的回岑家，是不是打算忘了我這個媽？」


  我捂著臉，唯一慶幸的是現在是上課，沒有人走過這樓梯，不會有人看到我的難堪。


  「許如塵，別忘了我跟你說的話！」媽媽戳了戳我的腦袋，「還有，你不是說助學金這兩天要下來了？怎麼還沒給我？不是你吞了吧？」


  「沒有。老師說要下個禮拜。」我立即反駁，深怕媽媽生氣又打我。


  「我諒你也不敢，發了錢就給我乖乖送回來，岑家人會養你的，他們給你的錢也要給我。你在岑家也給我皮繃緊一點，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媽媽齜牙，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了一樣。


  而我習慣了逆來順受，只是不停的點頭。


  可是岑家到底有多討厭我，從岑如雄的字眼裡就會明白。


  認我只是為了面子，卻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


  所以岑家怎麼可能會給我錢？我只是換了一個地方自生自滅罷了。


  媽媽踩著高跟鞋離開，漸遠的篤篤聲，不禁讓我鬆了一口氣。


  轉身，我看到了樓梯轉角站著的岑辭，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習慣的冷漠，玻璃窗外的陽光落在他的鏡片上，我也看不清他的眼神。


  但是我知道他在注視著自己，像是凌遲的目光，一刀又一刀，透著不屑和鄙視。


  我嚇得落荒而逃，不敢想象他到底聽到了多少。


  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杜清雅和岑辭，哪怕遠遠的看到一眼，岑辭也會迅速改變方向離開。


  我知道岑辭是怕我媽媽看到杜清雅和我在一起，怕我和媽媽沾染了他小心翼翼保護的人。


  我再一次躲進了自己的世界里，裡面黑暗，孤獨，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