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下一步
「大哥,你讓阿淺南下,沒想到今天這事嗎?」兩人相對無言沉默好大一會兒,李思明低聲問道,李思清微微仰著頭,好一會兒才答道:「已經生了反心的人,哪還會有回頭路?阿淺心地慈悲,又是個有辦法的,有她在端木華身邊,至少端木華不會發瘋。」頓了頓,李思清看著李思明接著道:「聽到端木華火燒永安城的消息時,我後背都是冷汗。」
「一座空城……」李思明話沒說完,就緊緊閉上了嘴,李思清看著他苦笑,「你也想到了?真要是一座空城,厲大將軍那樣身經百戰、心思慎密的人,會引兵進城?端木華自小性子孤僻執拗,沒有阿淺,他在這世上就沒什麼親人了,這麼個人,無牽無掛,一肚子仇恨,若真是發了瘋,豈止生靈塗炭,這天下只怕要被他燒成一片焦土!改朝換代和一片焦土相比……」
李思清看著李思明,話沒說完,李思明長長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那咱們怎麼辦?韓家也反了,朝廷又亂成這樣,官家活不了幾天了,若是太子登基,百官必定惶恐不安,離心離德,若是四爺,那麼個奶娃娃怎麼激勵將士?韓家南下,端木華北上,嗐!我看韓家和端木華很快就能直接對上了!」
李思明甩著手,這三家,他最不看好朝廷了。
「韓家想南下沒那麼容易,」李思清神情平淡中帶著絲睥睨,「凡事要做最壞的打算,做最好的準備,這是阿淺的話,端木華南下的時候,我作了最壞的打算,讓人星夜兼程北上聯絡北部各族,韓家若和朝廷開戰,請他們南下,他們佔領的草場都歸他們所有,我還用了端木華的名義,雙重許諾。」
李思明嗆的一陣咳,朝廷也就算了,端木華的名義!「朝廷就算了,可蓮生那個人……」
「這都是以後的事,一時想不了那麼多,就算真到那時候,想再奪回那些草場,理由多的是,再說,答應他們佔領的草場給他們,可沒答應不能去奪他們原本的草場,總之,這是小事。」李思清擺了擺手,對於政客來說,這確實是小事。
「就算沒有韓家,我覺得蓮生要想北上肯定很快,咱們怎麼辦?阿淺在蓮生身邊這事,瞞不了幾天,到時候,你怎麼自處?咱們家怎麼辦?不光咱們家,還在常山王府,姚家,宋……大嫂家也不能不管!」
李思清有幾分煩躁,抬手不停的揉著太陽穴,「我也沒想出什麼周全的辦法,官家還在,先等等看吧,如今情形多變,幾天後也許就又是一番情形了,只能等等看了,你最近留心找找端木華留在京城的心腹主事之人,先聯絡上,就說,問問阿淺到了沒有,身子可還好。」
「行!」李思明爽快答應。
宋皇后還住在她那間寬大奢華的宮殿內,宮門卻時刻緊閉,門口守著內侍,除了內外遞送東西,不許其它人進出。
殿內,宋皇後面容浮腫、臉色蒼白,呆坐在錦榻上,雙目無神也沒有焦距的看著窗外,自從太子被高牆圈禁,她被鎖在這座宮殿內以來,除了最初那些天她整天放聲號啕,哭到聲嘶力竭,再之後,她就是這樣了,整天吃飽喝足就坐在榻上發獃,身邊的人若是開口勸說,她就開始放聲號啕,以至於沒人再敢說話,只任她呆坐茫然。
姜嬤嬤進來,眼裡閃著希望的亮光,上前曲膝道:「娘娘,家裡來人了,有要緊的事!」
宋皇后慢慢轉過頭,木木然好象是在看姜嬤嬤,姜嬤嬤滿心的希望和喜悅頓時被宋皇后這幅樣子澆滅了不少,這樣的主子,真讓人生灰意冷!
「娘娘,家裡來人了,說是太子的事,能救太子和娘娘!」姜嬤嬤不得不放棄說話謹慎這一項原則,宋皇后如今這幅狀況,不適合謹慎委婉。
「太子怎麼樣了?他們殺了他沒有?我的兒啊……」
「娘娘!」姜嬤嬤一聲厲呵打斷了宋皇后眼看要噴薄而出的嚎哭,「您再這樣不死不活只知道哭,太子就真要死了!」她實在忍無可忍了。
「家裡來人了!」姜嬤嬤幾乎咬牙切齒道:「娘娘趕緊凈面換衣服,這樣子怎麼……」宋皇后如今這幅樣子,不管誰見了都會覺得她沒救了,唉!
宋皇后被姜嬤嬤一塊熱熱的大棉帕子用力搓在臉上,一激一痛之下,打了個機靈,總算清醒了:家裡來人了!來遞信兒!來救她和兒子!她們有救了!
「快!叫進來!」宋皇后兩眼放光,頓時象換了一個人。
姜嬤嬤鬆了口氣,手下加快,侍候宋皇后凈了面又抹了些脂粉,再點了唇,換了衣服,這才親自出去,帶了來人進來。
來的是個眉目清秀的青年內侍,內侍垂著躬身,進來就磕頭。
宋皇后皺眉看著內侍,這人她眼生得很,好象從來沒見過。姜嬤嬤在旁邊低低提醒,「這是姑娘從前的大丫頭紫玉的兒子,姑娘剛進宮的時候見過他,見他生的機靈,就給了恩典,讓他凈身進了宮,如今在內廚房當差。」
內侍垂手侍立,渾身上下透著卑微,一動不動聽姜嬤嬤介紹,這麼多年,他早就學會把恨藏的深深的,深到連他自己都幾乎覺不出來。
「原來是紫玉的兒子,」宋皇后神情一松,「倒出息了,可惜紫玉死的早。」
「是,兒子進宮第二年就病死了。」姜嬤嬤帶著幾分嘆息,是個沒福的。
「說吧,家裡說了什麼?是誰交待你的?」姜嬤嬤替宋皇后問道,內侍上身往下彎了彎,「是老侯爺是小的帶話給娘娘,老侯爺說,娘娘不能坐以待斃,娘娘再不有所行動,一旦四爺立太子的大禮好了,三爺和娘娘不是一根白綾就是一杯毒酒……」
「大膽!」姜嬤嬤一聲呵斥,這麼說三爺和娘娘,這是大不敬!
內侍低頭躬身,宋皇后抖著嘴唇,「讓他說!父親還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