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宋皇后
「娘娘聽我說了這事,就知道熊三太太說的是實誠話,這事確是姚婆子傳個話合適。姚婆子說,靖海王端木拓要求娶寧海侯府那位二娘子,昨晚上端木拓突然找到他三哥端木松,一開口就要求娶林家二娘子,熊三太太說她和端木松不敢做主,得請娘娘的示下。」
「什麼?哼!」宋皇后一聲驚嘆未完,又一臉意料之中的『哼』了一聲,「林家又拿姑娘攀上高枝兒了!」
「娘娘,林家是公主嫡親的外家,如今公主……可是站在那一頭,靖海王端木柘要是娶了林家的姑娘,他本來就是林氏外孫,清海王府世襲罔替,是勛貴里的頭一家,後頭不知道多少人家盯著他們呢,再說,端木家祖上也是軍功起家,端木二爺打仗如有神助,都說那是端木家家傳的本事,如今軍中只看三家,****南趙還有端木家,韓征尚了公主,趙家如今人丁幾乎斷絕,娘娘,端木家可是極要緊!」
「我知道要緊!這門親事不能讓他結!」
「娘娘,不讓結只怕說不過去,再說,一個不許,豈不是得罪了靖海王府?照老奴看,結還是讓他結,端木家這頭,娘娘只管抓緊端木家老三,也就把老四一道兒握手裡了。」
「嗯!」宋皇后想了想,贊同的連連點頭,「是這個理兒,老三和老四一母同胞,老三可比老四精明能幹得多了,可熊家……」宋皇后想著熊家姑娘的斷腿,一陣薄怒又起。
「娘娘,熊家二娘子這事,端木家三太太倒說了幾句話,這幾話,咱們還真沒想到。」姜嬤嬤一臉的感慨,「三太太說,年裡年內出了秦王這事,朝里不知道起了多少風波,太子爺這頭多虧有俞相公一力鎮壓,這才算沒動了陣腳,三太太的意思,這個時候要是傳出您要給太子爺納熊家嫡女的事,太子妃那脾氣,娘娘也知道,不是個能容人的,指定得鬧,誰不知道俞相公疼閨女,這一來二去,三太太說,她就怕俞相公見女兒鬧成那樣,心疼過了,難免做出什麼不妥當的事,那豈不是誤了太子爺的大事?這樁親事事小,太子爺的事才是大事,只要太子爺的事妥妥噹噹的,這納不納、納誰家姑娘都不是事兒!」
「這是她想的周到!」聽姜嬤嬤這麼說,宋皇后蹙著的眉頭漸漸舒開,「既是這麼想的,也算有幾分忠心,可也不該自做主張,難道事先說了,我能攔著她不成?」
「娘娘責備的是,年裡年外那一陣子亂,一般人家都不敢多走動,聽說今年各家拜年貼子都賣斷了,拜年的事,人不去,貼子總得到一張吧,熊家一向謹慎,聽說今年他家老太太一個年節,就去了趟大相國寺上香。」姜嬤嬤得了熊三太太一張千兩銀票子,倒也出力。
「嗯。」宋皇后舒了口氣,臉色明顯又好看了很多,「謹慎的太過也不是好事!照你的意思,這親事就讓他們結去?」
「娘娘英明,這事讓娘娘看到了熊家和端木家三爺向著太子的心地,這是要緊事,恕老奴多嘴,娘娘前一陣子大意了些,喬家那事,若不是娘娘一時疏忽,也不至於……老奴的意思是說,喬家畢竟是老太后的娘家,是官家的外家,再怎麼也有幾分血脈之親,老太后將喬家託付給娘娘,這中間的深意娘娘也知道……」
「我知道了!」宋皇后厭煩的打斷了姜嬤嬤的話,喬嬌嬌的事她早就知道,喬家是求到了她這裡,她沒管那是因為……她哪想到這宮裡居然還藏了位皇子,這皇子甫一露面,就封了秦王!
「也不是大事,」宋皇后的脾氣,做了錯事,第一絕不願意再想,更不願聽人提起,扔在一邊只裝沒發生過,扔一陣子,她就真忘了,第二么,實在不能不提,她會極力勸說自己:不是大事!
「娘娘說的是!」姜嬤嬤深知宋皇后的脾氣,不敢再多說,「老奴的意思,喬家那頭,娘娘還是要多施恩,喬家、熊家、端木家、常山王府,還有姚家、黃相公府上,這些人家,這一陣子,娘娘都要費些心思多施恩。」
「行了,我知道了,熊三太太不是懷著身子?你去庫房挑幾樣能用得著的東西送過去,還有喬家,年前新進的料子挑幾匹送過去,熊家姑娘斷了腿,你也去看一趟,沁芒閣的茶花開了,明天請這幾家女眷進宮賞花吧。」
宋皇后一邊說一邊擰眉頭,一臉厭煩,她是個不擅應酬的,因為不擅,所以不喜,現在又要象從前那樣辛苦打點,剛由著心意輕鬆了一兩年,再要打點應酬,心裡的煩躁幾乎不能控制。
「娘娘,最要緊的是俞相公府上,還在太子妃那邊。」姜嬤嬤又提醒了一句。
「你也真是!」宋皇后越聽越煩躁,錯處越來越多,要應付的也越來越多,在她面前堆成了小山,讓她無論如何也無法視而不見,也讓她滿意腔的煩躁積成了怒火,「你跟在我身邊不是一年兩年了,當年太后看重你,又把你帶在身邊教導了幾年,我以為你怎麼著也是個懂事的,這些話怎麼不早說?早幹什麼去了?別跟我說什麼說了我也不會聽的話!還有這各處的賞賜,這還用我一件件交待?太后大行前讓你在我面前多盡心,真是白囑咐了!你這不是辜負我,你這是辜負了太后!」
姜嬤嬤深知宋皇后的脾氣,垂著頭一聲不敢分辯,她哪裡是沒說!從前她覺得高枕無憂了,根本不容她把話說完!
宋皇后的賞賜和請喬家女眷以及喬嬌嬌進宮說話的口諭送進喬家,喬侯爺激動的圍著那幾匹綢緞轉圈。
娘娘又想起了喬家,這一回可不能再惹娘娘和太子爺生氣了,不能象上回……可上回,到底娘娘和太子爺為什麼生的氣?
「嬌嬌,娘娘最疼你,明兒進宮,你可千萬……」
「最疼我?」沒等喬侯爺說完,喬嬌嬌就冷笑連連打斷了他的話,喬嬌嬌回到娘家也有一陣子了,已經沒那麼瘦了,這會兒略顯削瘦,倒很有幾分清秀之意。
「要是真疼我,我在鄭家生不如死的時候,她做什麼了?我求她,阿娘求她,你也求她,她連面都不給我們見!這就叫疼?她疼盈姐兒,把盈姐兒疼給了南周那個混帳太子,盈姐兒那信紙都被眼淚打透了!那還是她嫡親的侄女兒呢!誰稀罕她疼?她不疼還好呢!」
「噤聲!噤聲!你小聲點!快別說了!讓人聽到!」喬侯爺聽的又怕又急,「嬌嬌兒,你可不能這樣!太后臨大行千叮嚀萬囑咐,讓咱們好好跟著太子爺和娘娘,那是娘娘!快別說了,娘娘疼你,是你的福份,你說的那些,那是你的命,嬌嬌兒啊,你命不好,別再說了,啊?」
「哼!」喬嬌嬌一臉忿恨,「好事都是她的恩典,不好了就是我的命!我就想不通這是個什麼理兒?!明天我不去!你別逼我去!我想不通!去了我也沒好臉給她!」
「唉!唉!」喬侯爺扎扎著手,連聲嘆氣,嬌嬌吃了那麼多苦,說起來都是他這個當爹的沒本事,護不住她,她生氣也應該,他實在狠不下心責備她。「好好好,不去就不去,告個病吧,你前一陣子虧損的厲害,反正也一直病著,嬌嬌啊,太子爺和娘娘今天是太子爺和娘娘,以後就是官家和太后,你……」
「阿爹不是說宮裡新添了位皇子,剛剛封了秦王?我看往後誰當官家還不一定呢!」喬嬌嬌一臉的幸災樂禍。
「唉!」喬侯爺重重嘆了口氣,煩悶的一下接一下拍著額頭,喬嬌嬌這句話勾起了他最深最重的煩惱,真要是太子不是太子了,他們喬家該怎麼辦?太后當年沒交待這事!
「阿爹,我出去一趟。」喬嬌嬌站起來就往外走。
她心裡憋悶,要先去鄭府門口轉一圈,再去找李夫人好好說說這事。那天李思淺指點她,不但讓她從鄭家脫出來,還把鄭家打進了泥潭裡,讓她從鄭府門口經過一回就痛快一回,從那天起,在她基本上塞滿了單細胞的腦袋裡,李思淺就是天底下對她最好最有本事最可信賴的人。
這會兒這幾匹綢緞和激動的阿爹讓她又恨又怒,她需要先到鄭家門口兜一圈散散氣,再找李夫人說說這事。
喬嬌嬌直到天黑才走,丹桂看著人擺了飯,李思淺不時看向門帘,心不在焉。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從韓府回來,確切的說,是自從姚章聰過來拋下那幾句話起,她這心裡掂過來捻過去,就再也沒安寧過。
李思淺用筷子戳著碗里的飯粒,蓮生已經讓人遞了話回來,他得很晚才回。
要很晚才回……李思淺心裡悶悶的,乾脆放下了筷子,他又不是頭一回很晚才回,這一陣子,他不是幾乎天天很晚才回么,有什麼好悶氣的?
很晚才回,阿聰說的那事,問還是不問?就是沒有很晚才回,這事,問還是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