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毒殺

  趙秀嚇傻了,月容卻沒看見那縷綠光,一腳踏進門就嗔怪道:「小丫頭大驚小怪,哪有什麼血絲?是有點紅,炭火熏著,這算好的了!趕緊走吧,我讓你看葯這事,可千萬別跟別人說,不然咱倆都有不是!」


  趙秀如蒙大赦,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出的門,遊魂般晃回自己屋裡,縮在屋裡,雙目獃獃然失神的看著屋角。


  失敗了,他會怎麼處置自己?自己肯定會死,那大哥他們呢?他說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大哥、大嫂,還有小侄子……趙秀眼淚一個勁兒的淌,她自小沒娘,要是有娘,也就能象大嫂那樣疼她吧,她進宮,就是想讓大哥別那麼辛苦,讓大嫂能時常吃頓飽飯,讓小侄子冬天有鞋穿,可如今……


  她不能再幫大哥了,無論如何,她連累了大哥他們,趙秀抹了把眼淚,又抹了一把,自己太笨,怎麼辦呢?自己要是死了……死了,就不會連累大哥他們了……


  趙秀眼神空洞的望著窗外,她才十七,她不想死,可大哥他們……她得趕緊去死!

  趙秀用力撐起自己,推開門挪出去,沿著牆根挪到後園那口井旁,閉上眼睛,一頭扎了進去。


  月容小心翼翼的將葯倒進碗里,剛要放下藥缽,窗戶吱了一聲,一陣風來,竟將蠟燭吹滅了,幸好還有炭爐的微光照著屋內,月容放下藥缽,轉身去取蠟燭過來引火,就在她轉身時,窗外,一個黑影如落葉般飄進屋裡,往葯碗里彈了股粉末進去,等月容取了蠟燭轉回身,黑影已經不見了。


  林貴妃當天夜裡暴亡。


  官家沒上早朝,青灰著臉坐在炕上,立等大太監顧明的調查結果。


  臨近正午,顧太監一溜小跑進來,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跑的太快,臉色蒼白,一頭跪倒不敢抬頭,「陛下,太醫院已經查明了藥渣和湯藥,藥渣與藥方一致無誤,可葯湯卻有劇毒,當是有人往葯湯里下了毒。」


  「是誰?」官家惡狠狠的神情象要吃人。


  「昨天夜裡貴妃宮裡一個叫趙秀的使女莫名其妙投了井,小的讓人去查了趙秀的來歷和家人,趙秀是五年前進的宮,隔年選進了貴妃宮裡,趙秀自幼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大哥,她是被大哥趙才、大嫂吳氏撫養大的,趙秀選進貴妃宮裡那年,趙才得了一處莊子,一間鋪子,一個叫黃富貴的送給他的,黃富貴是皇後宮內總管黃少監的堂弟。」


  顧太監說完,垂下頭不敢看官家,更不敢再說話。


  「好!好好好!」官家怒極反笑,「果然是她!果然是她!」


  官家只覺眼前發黑,她竟敢就這麼明目張胆鴆殺了林氏!如此猖狂!視他若無物!就因為二哥兒死了?難道她以為他只有太子一個繼承人了?她難道忘了,他還有個長子?

  官家一陣接一陣的劇烈咳嗽,只咳的眼淚流了一臉。


  這一回她押對了寶,他不能現在就處置她,二哥兒已經死了,他再動她,太子何以自處?朝野內外將如何震動?只怕要朝局動蕩,他上了年紀,他的身體不行了,他已經不是當年可以連殺三相的他了……


  他甚至不能公開這件事,這樣的醜聞,這樣蛇蠍心腸的國母……


  官家伏在炕上,咳的痛徹心骨,他的二哥兒……


  「端木華的案子,議定了沒有?」


  顧太監只覺得那一陣陣揪心的咳嗽震的他心神俱裂,在他崩潰前,那咳嗽總算停了,官家聲啞氣短的問了句。


  「這是朝政,沒有陛下的吩咐,小的不敢多聽,小的這就去中書省詢問?」顧太監不知道端木華的案子議的怎麼樣了,先解釋了一句,又用了個疑問語句,官家這會兒心神不守,別待會兒明白過來,發現他逾矩了,這可是死罪!

  「不用,宣黃相進來。」


  「是!」顧太監剛退到殿門口,聽到官家又慢騰騰加了一句:「還有俞相。」


  黃相和俞相小心翼翼進了殿內,林貴妃暴亡的信兒,他們兩個都已經聽說了。


  「端木華的案子,議定了沒有?」官家半躺在榻上,面如金紙。


  「回陛下,剛有了初議。」黃相公看了俞相公一眼,硬著頭皮上前答話,這本來該由俞相公回答的,可他眼風如刀,非讓他說!

  「說說。」


  「端木華通敵證據不明,可失職釀成大禍卻確鑿無疑,初議:端木華流放漠北予蠻人為奴,遇赦不赦,家產抄沒,以抵糧草及稅銀之失。」黃相一邊說一邊不停的瞄著官家。


  官家半閉著眼睛,黃如金紙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重了,端木華於朝廷有大功,雖有大錯,也是出於無心,不至於重罰至此,這跟斬立決有什麼分別?豈不是要寒了將士的心?」


  俞相愕然呆看著官家,也就是昨天,他探官家的話意,提了流放,官家不還咬牙切齒說不可便宜他么?


  黃相暗暗鬆了口氣,俞相公一心想搞死端木華,他看的明明白白,說他通敵也罷,失職也好,明擺著都是硬栽上去的,端木華是國之棟樑,南邊若沒有他……唉,厲大將軍只在他手下吃過敗仗!俞相這手下的太狠!一心為私,半分國家社稷也不考慮!


  如今官家轉了心意,黃相公只覺得老天有眼,國家有救!

  「家產抄沒,發到瓊州,」官家停了好一會兒,接著道:「所帶從人不得超過三名,一路嚴加看管,三日內啟程,擬旨吧。」


  俞相呆了,這叫什麼處置?這是算流放呢?還是算貶謫?還能帶從人,又不能超過三人,這嚴加看管怎麼個看管法?


  俞相有一肚皮疑問,卻一個字不敢問,他跟在官家身邊十幾二十年了,官家這會兒心情極其不好,他看的清清楚楚,這旨,先發出去再說吧。


  黃相更是一頭霧水,卻一絲兒要問的打算也沒有,他初初為相,用不著事事做主,反正不明白的地方,他問俞相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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