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美一行人回到陌莊園時,袁悅君已搓著手,滿臉焦急地在門口踱步等候。
顧灸將車停在門口,家裏的傭人立刻前來幫忙。
趁傭人們從後備箱將輪椅時,穆星辰迅速從車上下來,急急忙忙地往袁悅君跑過去,“奶奶!”
袁悅君一聽這聲音,臉上瞬間有了笑容。
她一把抱住穆星辰,心疼極了,“哎喲,我的小心肝,你可算是回來了。”
今天星辰跟著桑美離開後,穆瑾言曾和她聊過孩子回家後的各種反常。
當聽說星辰在外的這些日子,可能遇到些事情,以致於對第一時間將她帶離苦海的人極為依賴。
穆星辰一歲左右,父母便雙亡。
原本小姑娘就是穆家捧在掌心裏的寶貝,現在有這些遭遇,袁悅君光是想就心如刀絞。
桑美坐著輪椅過來,關心道:“媽,你怎麽來這裏等,現在的天氣多冷啊!”
袁悅君悄悄地擦了擦眼角的淚,鼻音厚重,“我沒事。”
桑美將她的情緒看在眼裏,但現在周圍都是人,她不便追問。
桑美撫了撫小姑娘的腦袋,看著袁悅君道:“外麵吹風了,有什麽話我們屋裏說。”
穆星辰聞言,立刻拽了拽袁悅君的衣角,“奶奶,我們進去吧,星辰好冷喲!”
“好!”
袁悅君捏了捏她的臉,頓時綻開起笑容。
小姑娘高興,在前麵蹦蹦跳跳的。
見今天外出回來,穆星辰的心情極好,袁悅君這才稍微放心了些。
她頓了頓,悄悄往桑美的旁邊靠了靠。
袁悅君機警地瞄了眼周圍,確定沒有外人,這才沉著聲音問:“是出什麽事了嗎的?”
桑美愣住,抬頭不解地看著她,“啊?”
“他剛在家發了好大一通火。”袁悅君擰著眉,表情格外的嚴肅,“現在把自己關在下麵,一聲不吭,到現在都沒上來。”
她現在真有些摸不著頭腦,原本穆瑾言開開心心的下樓,報了好幾個菜名,說是今晚一家人要好好吃頓飯。
可這天“晴”了不久,很快就又開始暴風驟雨。
袁悅君完全不不知道緣由,就莫名地感受到穆瑾言的暴跳如雷,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獅子似的,特別的嚇人。
袁悅君抿了抿唇,好幾次偷偷用眼神去瞄桑美,想著是不是兩人吵架了。
可桑美麵色平靜,情緒毫無波動,根本看不出半點的跡象。
聽到袁悅君的話,桑美忍不住看著活蹦亂跳的穆星辰,抿唇淡笑。
有些老父親喲,被氣得肝疼,可他的小寶貝卻渾然不知喲。
桑美衝袁悅君笑了笑,“沒事。”
她微微擰眉,思慮片刻,忍不住又解釋道:“他應該是知道家裏種的小白菜被人惦記,氣得慌。”
“小白菜?”
袁悅君懵住,特別不解。
桑美並沒有多做解釋,她輕輕地拍了拍袁悅君的手,貼心地道:“媽,你先帶星辰吃點東西,我去下麵看看他。”
袁悅君立刻點頭,“嗯,好。”
反正有人管穆瑾言,她當然是高興的。
桑美驅動著輪椅,直接就往那間藏著“秘密”的書房走去。
袁悅君站在原地,頓了頓,突然有些納悶。
這年頭,小白菜不是很便宜嗎?
就算是被小偷惦記,也損失不了幾個錢吧?
穆瑾言有必要氣這麽凶?甚至還摔壞好幾個以萬為單位的花瓶!
袁悅君蹙著眉,越發的不解,也越發的覺得穆瑾言有些無理取鬧。
她沉默了兩秒,忽地又反應過來,屋後的農莊有種小白菜嗎?
袁悅君抿了抿嘴,決定回頭讓人去農莊裏摘點,晚上讓梅姨做白菜湯喝。
想到這裏,袁悅君立刻往廚房奔了去。
此時,桑美乘電梯直接去到湖心島下麵。
穆瑾言正坐在沙發裏,黑著臉在抽煙,看起來心情特別的不好。
這密室畢竟安在湖心島下,通風必然沒有在路麵上那麽好,所以屋子裏的煙氣囤積著,味道特別的濃鬱嗆人。
桑美板著臉,驅動著輪椅上前,二話不說地將穆瑾言嘴裏叼著的煙給奪走。
她將煙戳在煙灰缸裏,直接碾滅。
穆瑾言剛要發火,看清麵前的人時,瞬間刹住了車。
桑美雙手搭在輪椅的兩側,無奈地歎了口氣,“有必要生這麽大的氣?”
當然有必要!
想到方才在電話裏聽到的內容,穆瑾言頓時火冒三丈。
他擼著衣袖,暴躁地問道:“那鬼丫頭呢?”
穆瑾言現在特別想要將穆星辰拽在麵前,讓她稍息立正,然後再和她好好地說道一番。
他越想情緒越激動,雙手“嘭”地一拍沙發,直接就站了起來。
桑美按住他的手,單手撐著他的肚子,稍微使勁,又將穆瑾言給推了回去。
穆瑾言不甘心,雙手撐著沙發又要站起來。
桑美狠狠地瞪著他,大聲嗬斥,“你給我坐下!”
穆瑾言的莽撞衝動在自家老婆的眼神下,舉旗投降,瞬間沒了氣量。
他抿了抿唇,雖是不甘心,但還是特老實地坐了回去。
桑美特意將輪椅往前移了移,不遠不近,就抵著穆瑾言的膝蓋,一旦他要再次衝動地站起來,膝蓋定然會磕到輪椅而無法站直,最後隻能坐回去。
確定好輪椅的位置,桑美這才看著穆瑾言,沉著聲音道:“穆瑾言,你能稍微有點理智嗎?”
穆瑾言這種生氣就拿家裏價值不菲的花瓶出氣的行為,敗家又幼稚。
桑美真是無力吐槽。
她這哪裏是找了個老公,明顯是找了個三歲的小朋友吧!
穆瑾言蹙著眉,特別的不高興,“我怎麽沒理智了?”
他現在是沒辦法冷靜,一點辦法都沒有。
桑美看出來了,所以暫時沒有斥責他。
她隻是安靜地看著穆瑾言,溫柔地問道:“那你這麽生氣做什麽?聽說還砸了家裏的東西!”
穆瑾言沉默幾秒,立刻端正態度,“當然!我承認,砸東西是我不對!”
不等桑美開口,他又情緒激動起來,“但穆星辰這才幾歲,滿藏那臭小子就開始誘拐她,用喜歡這種借口給她洗腦!我怎麽能控製得了不生氣?”
桑美都驚了,怎麽就一句“喜歡”而已,穆瑾言怎麽就想出這麽多的東西來了。
穆瑾言越說越生氣,根本沒辦法冷靜,“不行!我非得去教訓他一頓不可!”
見他撐著沙發要站起來,桑美直接用輪椅杵了杵他的膝蓋,“你給我坐回去!”
穆瑾言“咚”地摔回去,整個人都懵了。
他低頭看著麵前的輪椅,難怪桑美突然間要離他這麽近,原來用意是在此。
他現在隻要站起來,膝蓋撞在輪椅上根本就打不直,完全不再需要外力,他就會因為站不住腳,自動摔回沙發。
論起這些細節,穆瑾言發現自己根本就玩不過自己的老婆,簡直被吃得死死的。
被桑美束縛住,穆瑾言隻得放棄掙紮,乖乖地坐在沙發裏。、
見他終於認命的肯安靜下來,桑美這才盯著他,耐心地問道:“為什麽一定要用成年人的思維去揣測孩子的心思呢?”
穆瑾言擰眉,特別的不讚同,“為什麽不呢?”
桑美歎了口氣,試圖說服他,“滿藏口中的喜歡,或許隻是簡單的喜歡,比如喜歡和星辰相處而已呢?”
穆瑾言的暴躁點,不過是電話裏偷聽到,星辰說滿藏喜歡她。
小姑娘是穆瑾言親手養大的,可以說就是位“老父親”,所以他如此激動,桑美多少還是理解的。
可理解歸理解,她也無法完全讚同穆瑾言將孩子們的單純友誼想得那麽的複雜。
穆瑾言根本聽不進她的意思,隻冷著臉,大聲嚷嚷,“那也不行!”
他的臉色特別的難看,情緒特別的暴躁,“滿藏曾聯合外人誘騙甚至有意加害與星辰,他就是不行!”
桑美蹙眉,有些殘忍地給穆瑾言潑了桶涼水,“每個人都是單獨的自主的個體,你說的不行就不行?你能管得住人的思想?”
穆瑾言被噎住,一時間接不上話,“我……”
正當桑美以為自己勝利,要展露笑顏時,穆瑾言黑臉,表情凶狠地說道:“我就將他攆出去,永遠不準出現在星辰麵前!”
得勒!
真是厲害到家了呢!
穆瑾言磨著牙,惡狠狠地強調,“我說到做到!”
桑美無奈地搖了搖頭,拉長著聲音感慨起來,“哎!我可真是有些擔心星辰的未來啊!”
穆瑾言聞言,臉上的表情瞬間緩和下來,“是吧?”
他湊過去,靠近著桑美,流露出尋找到同伴似的欣慰表情,“你也這樣覺得的吧?”
桑美看著他,特無情地說道:“我是擔心她因為有你這麽位小叔,往後想要嫁出去或許會很有難度。”
穆瑾言一聽,情緒再次激動,“我穆家的姑娘,誰敢嫌棄?誰有資格嫌棄?怎麽會嫁不出去?”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有些生氣地看著桑美,“再說,我又怎麽了?”
“我這樣一位有錢有勢的小叔,哪裏不好嗎?”
“她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我都能想辦法給她拿到!”
“誰要是敢欺負她,辜負她,我第一個出麵幫她收拾!”
說著,穆瑾言還立刻握拳,稍微用力就展現出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桑美偏頭看他秀肌肉,看他各種放狠話,沒有吭聲。
秀了半天,結果唯一的觀眾卻不給麵子,一言不發。
穆瑾言有些尷尬地收回手,目光沉沉地盯著桑美,“那你說說看,有我這樣完美的小叔在,她嫁人怎麽會有難度?”
真是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敢將“完美”這個修飾詞安在自己身上。
桑美歎了口氣,眸光湛湛地盯著穆瑾言,“所以能想象等星辰再大些,到了談戀愛的叛逆期,最討厭的人一定是你。”
穆瑾言聞言蹙眉,整個人有些僵。
他看著桑美,被她一臉的嚴肅認真給震住。
穆瑾言頓了頓,有些緊張地問道:“為……為什麽這樣說?”
桑美揚了揚眉,挑釁道:“你說呢?”
見穆瑾言一臉的為難,桑美也沒再繼續和他裝深沉。
她歎了下口,沉聲勸解,“如果你這樣處理滿藏,事情一旦傳出去,往後還有誰敢讓自家的兒子與星辰接觸?”
原本以為穆瑾言會有所警醒,誰知道他聽後卻隻是蹙眉,特嫌棄地道:“既然這麽慫,那他們還有什麽資格給星辰幸福?這種兒子,送一打我還看不上!”
這家夥,簡直沒完沒了,固執起來真是嚇人!
桑美氣得臉黑,瞪著穆瑾言,冷冷地問道:“所以你和星辰兩人,到底是誰嫁人?”
穆瑾言癟了癟嘴,回答得特別快,“當然是星辰!”
“是嗎?”桑美挑了挑眉,“你的要求這麽多,我還以為是你要嫁人呢!”
穆瑾言,“.……”
桑美伸手伏在穆瑾言的手背上,耐心地繼續說道:“既然不是你嫁人,為什麽非要用你的原則去要求別人呢?”
“星辰有她自己的路要走,有她自己劫需要去渡,你凡是替她安排,不允許她這,不允許她那,多年後你不在的了,她該怎麽辦?”
“她有交朋友的權利,而且她心裏有自己的原則,你不該過於幹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