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我們回去吧
莫澈微頓,艱難地道:“或許吧。”
戚桑美真的是太聰明了,原本想將李睿的身份再藏一下,誰知道竟然繞不過他。
莫澈真覺得有些頭疼。
桑美盯著莫澈,漆黑的眼睛明亮閃爍,“這當中有什麽隱情?”
莫澈雖是心理專家,但桑美一旦認真起來,可以說比他還厲害。
莫澈在C市給戚桑美催眠時就已經領教過她的厲害了,現在被她看穿,想要再隱瞞,似乎也沒有那個必要了。
更何況,穆瑾言還杵在旁邊,已經衝著他點頭,表示事情可以坦白了。
既然穆瑾言已經發話,他好像也沒有再去隱藏的必要了。
莫澈端起旁邊的茶喝了一口,這才沉著聲音道:“李睿與宋育有舊交,他其實很早以前就知道你。”
李睿和宋育竟然有舊交?
桑美剛要開口問,莫澈冷不丁地又提高了音調,“不,應該是知道你姐姐—曲陌。”
李睿認識宋育,還知道曲陌?
那麽當初他到貝沙灣查詢戚濤死因時,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麽?
見戚桑美沉著臉沒說話,莫澈這才稍頓,猶豫著該如何替李睿的行為作出合理的解釋。
他沉默了片刻,忍不住說道:“站在情感上來說,他理解宋育,但站在證據麵前,他不得不秉公處理。”
說白了,就是李睿想要幫宋育,但又不能太過明顯的出手。
他一直隱藏著,留意著各處的動靜,在確定篩選出最能博取他信任的一方,這才將手裏的消息資料送了出來。
桑美點了點頭,心情有些沉重,“我知道了。”
她看著手裏的兩份鑒定報告,內心五味雜陳。
怎麽說呢!
她其實早就確定了動手的是他,隻是在證據不足時,一切都並非定數。
可現在莫澈直接將證據送到了她麵前,現實的鈍痛將所有打回原形,桑美甚至於被他內心的陰暗與凶狠給鎮住了。
桑美盯著手裏的兩份鑒定表看了許久,這才抬頭看莫澈,嚴肅地問道:“光憑這兩枚彈片的檢驗報告,依然無法指正他,對嗎?”
莫澈看了眼穆瑾言,見他沒什麽意見,這才搖了搖頭,沉聲道:“很難。”
這個節骨眼上,將這些東西扔出來,很容易被人當成是潑髒水,阻礙那個人參加競選。
更何況,這些證據的指向性並不明確,相關部門對多隻能是建檔,再往下繼續調查罷了。
如果那時候他已競選上位,憑借他在位的權利和早就布好的關係網,不僅能將所有的證據毀滅,甚至於連他們這群人都會一個不留,全部掃清幹淨。
這樣做,太不明智。
莫澈又給自己沏了杯茶,借著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繼續說道:“宋育是被當做恐怖襲擊處理的,他的一切行為,全部歸為的正當防衛。”
他殺宋育,竟然還被判定成正當防衛的嗎?
桑美握著堅定報告的手忍不住收了收緊,臉上滿是冷凝。
穆瑾言見她情緒又躥上來,生怕猛地她將第二人格給蹦出來,立刻攬著她的肩,輕輕地拍了拍。
感受到外界的觸碰,桑美這才回神,接著扭過頭,滿眼湛湛地盯著穆瑾言。
穆瑾言將報告從她手裏扯過去,衝著桑美淡淡一笑,示意她保持冷靜。
莫澈端著茶喝了一口,自顧自地在旁邊道:“而且是保鏢動的手,牽扯不到他的身上。”
他早就已經習慣了他們撒狗糧,反正他們撒,他接就是了,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周嶽站在門口,目睹了莫澈厚顏無恥地當燈泡,並且還喝茶當看戲似地看他們,心裏就默默地替莫澈的厚臉皮點了個讚。
桑美低著頭,沒有再對莫澈的話表達什麽態度。
保鏢動的手,隻要對方一口咬定是自己,那自然是怪不到他的頭上。
見她情緒低落,穆瑾言輕輕地撫了撫她的肩膀,嗓音低柔,“現在先等鄧起醒吧。”
桑美抬頭看他,漆黑的眼珠亮晶晶的。
穆瑾言衝她點了點頭,極認真地道:“他會得到相應懲罰的。”
聽到這話,桑美卻突然激動了起來,“光是他受懲罰怎麽夠?”
她坐直了身,有些惱怒地嚷嚷,“宋育不能死了還背著恐怖分子的頭銜吧?”
似乎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過激了,桑美這才微微地曲了曲背,沉沉悶悶地說道:“他那麽的信任他。”
宋育對曲安格的信任,是他在救災現場將他抱起來的那一刻開始的。
那雙寬厚的手,給了他暫時的溫暖,以及永久的寒冷。
穆瑾言理解桑美的心情,他輕輕地撫了撫她的背,靜靜地安慰著她。
桑美抿了抿唇,臉上神色沉涼多變。
她沉默了片刻,忽地回頭看穆瑾言,嚴肅地說道:“穆瑾言,我不想在外麵晃了,我們回去吧。”
穆瑾言沒有遲疑,點了點頭,“好。”
“聽你的。”
莫澈聞言愣住,一時間忘了茶水沒放涼,直接就往嘴裏倒。
“啊……”
“咚……”
莫澈直接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手捂著嘴,一手扯著褲腿,痛得齜牙咧嘴的。
周嶽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起來,接著立刻收斂起笑容,上前幫忙。
莫澈一把將周嶽遞過去的濕毛巾拽過去敷嘴,一手還扯著褲腿,惱怒地吼了一聲,“我去!”
那茶水滾燙,莫澈的嘴直接就給燙紅了。
他“呼呼呼”地吹了幾口涼起,這才稍有緩和。
周嶽又拿了幾條濕毛巾過來,莫澈立刻換掉一條。
他往旁邊的沙發一坐,然後拿起剛才敷嘴的毛巾擦褲子上的茶,一邊瞪著穆瑾言,沒好氣地嚷嚷,“早知道你們要回去,我來幹什麽?直接等你們上岸不就行了嗎?”
他吹了一路的海風,過來還被逼迫著強製吃狗糧,現在倒好,還給燙了嘴和腿。
結果呢?
這兩口子在他來這裏後還沒待足兩小時,這就要打道回府了!
這個搞什麽?
他特意跑一趟的意義在哪裏?
吃狗糧嗎?
穆瑾言嫌棄地睨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地問了一句,“你閑著也是閑著,出來呼吸些新鮮空氣有什麽不好?”
這居然還敢嫌棄他了?
莫澈盯著穆瑾言,極冷漠地“嗬嗬”兩聲。
他握緊著手裏的濕毛巾,用力地擦著褲腿,咬牙切齒地道:“是挺新鮮的!”
這空氣質量,簡直厲害了,別人的是續命,他這是冰鮮冰鮮的,要命的那種。
莫澈也隻是敢怒不敢言,畢竟在穆瑾言的船上,周圍又全是他的人,還是保命要緊。
莫澈胸口憋著一團火,最後實在是忍不住,拖著那條被燙傷的腿,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打從看到莫澈帶過來的兩份報告後,桑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船艙裏的暖氣足,吹得到處暖暖的,穆瑾言拿了熱牛奶給桑美喝。
許久後,桑美就感覺自己有些困了,在船的搖擺下恍恍惚惚地睡了過去。
穆瑾言將她放平,給她蓋好了被子,這才悄悄地退出了船艙。
莫澈已經處理好被燙傷的腿,現下正坐在駕駛艙裏,翹著二郎腿,大爺似的抽著煙。
見穆瑾言進來,他很是不屑地“切”了一聲,嫌棄地別開了臉。
來跟他道歉了?
哼!絕不原諒!
莫澈就這麽硬氣地想著,可卻等到穆瑾言從他麵前越過,走向了周嶽。
穆瑾言沉著臉,淡淡地說了一句,“返航吧!”
周嶽有些怔住,原本以為船艙裏答應的話,不過是大老板在安慰戚桑美,隨口應的,並不打算執行。
甚至於他還讓自己在牛奶裏加了安神的藥,周嶽以為這是不打算回去的意思,卻沒有想到還是要返航。
周嶽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您難得騰出時間來陪少奶奶,就這樣回去了嗎?”
穆瑾言點了點頭,同樣是一臉的無奈,“她心裏藏著事,再不帶她回去,我還真挺怕她跳下去,自己開快艇跑了。”
以前很多事自己也曾阻止幹涉過,可結果隻會更糟糕。
穆瑾言不想她再魯莽行事,所以處處都讓著,順著桑美。
周嶽搖了搖頭的,笑著道:“也隻有少奶奶能威脅到你。”
穆瑾言衝他挑了挑眉,“是嗎?”
周嶽聳了聳肩,極坦誠,“反正我在你身邊這麽久,沒見誰讓你這般操心的。”
他跟在穆瑾言身邊太多年了,看過的事情比較多,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
誰知道,穆瑾言卻突然抬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嶽不解,滿眼怪異地看著穆瑾言。
穆瑾言笑了笑,“你現在不懂我不怪你。”
這是要說啥?
周嶽推了推眼鏡,一副請指教的表情。
穆瑾言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道:“等你什麽時候主動擺脫單身,你自然也就明白了。”
那表情,像是在說:你不要著急,等你結婚了,你也就懂了。
周嶽的嘴角抽了抽,“.……”
結婚了是多了不起的事嗎?
有必要這麽拐彎抹角,無孔不入地炫耀嗎?
大老板,你覺得有這個必要嗎?
莫澈也表示忍受不住這樣的穆瑾言,灰溜溜地又跑了。
穆瑾言卻沒有半分的不好意思,臉上的笑容反而裂得像花似的。
他在駕駛艙裏待了很久,眼見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往船艙裏走。
原本是掐著點回去的,卻沒想到艙門打開時,他卻發現桑美早就醒了,正坐在沙發上鬱悶地發著呆。
穆瑾言有些擔憂,忙不迭地跑過去,“睡醒了?”
他蹲在桑美的麵前,握著她的手,柔聲問道:“怎麽不多睡會?”
桑美卻撅了撅嘴,悶悶地道:“穆瑾言,對不起。”
穆瑾言瞪大了眼,有些慌了,“怎麽了?”
他有些緊張,喉結微微地翻滾一圈,“你這冷不丁地來一句,是我哪裏做錯事了嗎?”
穆瑾言的求生欲在告訴他,女人不會主動道歉。
如果她主動道歉,那麽後麵一定是埋了雷了。
桑美眨了眨眼,表情無辜,“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