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李南的失算
李南瞪大著眼，眸色沉沉地盯著戚桑美。
隻見桑美凜著臉，情緒陰沉駭人，好像在隱忍克製著什麽似的。
穆瑾言薄唇輕抿，瞄了眼戚暮生，冷聲低喊，“暮生！”
奇怪的事，穆瑾言隻是喊了他的名字，戚暮生卻瞬間悟出後麵要表達的內容。
他忙不迭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迅速地在瀏覽頁上輸入名字，很跨就找到了他的東西。
“嗯！找到了！”戚暮生將手機遞到李南的麵前。
穆瑾言看著李南，冷聲詢問，“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李南半眯著眼看屏幕，戚暮生生怕他看不清，又往他麵前杵了杵，就差貼他眼睛上了。
李南忽地瞪大著眼，臉上滿是驚喜，連忙點頭如搗蒜，急切地道：“沒錯，就是他！”
穆瑾言明顯感覺到桑美的背脊微僵，悲涼與痛苦從臉上一閃而逝。
他並沒有主動去關心和詢問，直直杵在旁邊陪伴，給予桑美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去整理心情。
桑美的手用力地抓著輪椅的扶手，瞪大著眼，眸色犀利地盯著李南，大聲追問，“你再給我看仔細點！真的是他嗎？”
李南何時見過戚桑美這個樣子，當即愣住。
他不知道是不是哪裏出了錯，或者說徐璽這個人與戚桑美有什麽關係。
難道是自己失算了嗎？
李南瞄了眼戚桑美，最後有些拿不定主意，緊張地吱唔道：“是……是的吧！”
他悄悄地打量著戚家兩姐弟，見他們並沒有冒出來指著自己的話有什麽不當。
李南往嗓子裏咽了咽，半晌後才道：“我記得當時範誌他們開推土機壓花圃時，這個人出現過，開了輛豪車，連雇範誌的那位方先生可都聽他的，神氣得很，所以印象很深刻。”
桑美聞言，內心一節一節地變得涼了。
戚濤出事的那天和徐璽見過麵，他們見過麵。
真的是他！
竟然是他！
桑美用力地摳著皮質的輪椅扶手，周身散著陰冷的氣息。
這件事對她內心的衝擊太大，以致於接受不了，整個人都呈現出即將暴怒的狀態。
正當戚桑美要發火時，旁邊沉默著偶爾說兩句話的穆瑾言突然站了出來。
桑美內心躥起的無名之火頓時收勢，收斂下來。
穆瑾言居高臨下地看著李南，冷著臉問道：“你知道他們當時見麵都說了些什麽嗎？”
徐璽的事暫且還隻是他們內心各自早已解開的秘密，隻是誰都還沒有揭開那層窗花紙罷了。
穆瑾言不想被牽扯他們的感情，至少現在不行。
李南害怕穆瑾言，見他站出來說話，心裏就是慌。
他在B市聽聞了許多關於穆瑾言的傳聞，說他心黑腹冷，殺伐狠絕，不留情麵。
現在穆瑾言與戚桑美結婚了，那就是戚濤的女婿了。
現在他老丈人的死亡與自己有牽扯，穆瑾言如果真對他動手那簡直是理所當然的事。
李南心裏後怕得緊，低著頭，害怕的立刻解釋，“我當時站得遠，不知道他和濤叔聊了些什麽。”
穆瑾言猛地扭頭，目光陰冷地盯著他。
李南被他看得心都差點停了跳，忙不迭地說道：“但我看到濤叔很生氣，還伸手扇了他一耳光。”
戚濤對徐璽動手了？
他們都說了什麽？
桑美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她抓著輪椅的扶手，內心更加的焦慮不安。
穆瑾言擰著眉頭，胸口頓頓地騰起濃厚的憋悶，壓得心髒極其難受。
戚暮生等不及，他站出來，沉聲怒問：“然後呢？”
他握緊著雙拳，呼吸粗重。
李南害怕他動手，頓時縮了縮肩膀，滿臉的驚慌，“範誌把我給趕走了。”
戚暮生聞言一怔，瞪大著眼，回頭看了眼穆瑾言。
見穆瑾言和戚桑美都沒說話，戚暮生隻能自己問，他心裏疑問多，憤怒更是不少。
他瞪著李南，大聲質問，“你就這麽走了？”
戚濤就是見過李南後遭遇到台風，死在了外麵。
他們找到戚濤時，他人臉埋在水坑裏被溺死，可身上到處都是傷痕。
想到父親那一身的傷，戚暮生就鬱憤難平。
他現在真恨不能衝過去，掄著拳頭狠狠地往李南的身上砸。
李南立刻搖頭，連聲否定，“沒。”
穆瑾言眯了眯眼，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李南繼續往下說。
李南哪裏敢怠慢，立刻交代起來，“我中途想起範誌還沒有將地下錢莊的借條還給我，所以我就又回去了。”
他按照範誌的交代，就以生病就該多走動為借口，陪著戚濤散步，然後就去了沙灘邊。
可他按照範誌說的做了，當在沙灘邊撞見徐璽時，戚濤看自己的眼神已滿是失望。
李南覺得羞愧，所以慌忙地就跑了。
可等他都快跑回家，這才發現範誌承諾過他的東西卻並沒有交給他。
那可是一筆天大的數字，拿不回借條，他這輩子就算是賣內髒也還不清。
想到這裏，李南轉身就往沙灘跑。
李南抬頭看了眼戚暮生，見他滿臉怒氣，頓時又低下了頭。
他沉著聲音，緊張地道：“可我剛回去，就……就看到.……”
這話立刻讓人察覺到這裏頭有內容，戚桑美再也穩不住。
她坐直了身，忙不迭地追問起來，“你看到了什麽？”
先有戚濤惱怒，直接就對徐璽動了手。
等到李南離開，台風即將要登岸的沙灘邊就隻有戚濤和徐璽那群人了。
如果那時候動手的話.……
李南不明白戚桑美為何突然如此激動，他有些惶恐，頓了頓，艱難地說道：“有一群穿著統一黑色衣服的人圍.……”
“他們圍著濤叔，還有一個人將他的腦袋往水裏按。”
“但是原本範誌的那群人不在了，沙灘上就隻有黑衣人。”
桑美瞪大了眼，抓著輪椅扶手的指甲與皮質摩擦發出粗糙的吱吱聲。
她沒想到，戚濤出事時受到的竟然會是這樣的對待。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那些人要這樣做？
戚暮生情緒激動，二話不說地掄起了拳頭。
他剛準備落拳往李南身上砸時，手腕冷不丁被人扣住。
戚暮生惱怒，回頭瞪著穆瑾言，剛準備破口大罵，就見他板著臉盯著自己，當下像被人澆了桶冰水，瞬間清醒。
穆瑾言放開他的手腕，目光冷冷地盯著李南，“然後呢？”
李南是真的害怕穆瑾言，生怕他真的生氣動怒到要了他的命。
見李南沒有及時回應，戚暮生忍不住，大聲斥吼，“李南，問你話呢！然後呢？”
李南被嚇得心裏直咯噔，他搖了搖頭，緊張的替自己辯解，“我……我有衝上去阻止的。”
“可那群人.……”
李南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因為緊張，話也說不太清，整個人都顯得極其慌張。
他極力地想要證明自己，可又覺得光是口頭上的說辭不太具有說服力。
李南緊張，手也開始不聽使喚。
穆瑾言留意到李南的手，見他抓著衣角，像是在摸著腰間的什麽東西似的。
李南現在就跪在桑美的麵前，這麽的近，如果動手的話.……
穆瑾言的臉色瞬間緊張，沉吼一聲，“按住他！”
話音剛落，屋內暗處突然躥出來兩個，動作迅速地將李南按倒在地。
這狀況發生得太突然，連戚暮生都愣住了，指著被按在地上的李南，“姐夫，你這是做什麽？”
李南被嚇得臉色慘白，驚慌地問道：“你們要幹什麽？”
那兩個人手臂上全是肌肉，壓得他根本就動彈不得。
李南這些天被人追殺，當即就開始求饒，“桑美姐，你別殺我，別殺我啊！”
“我說的都是的事實，都是事實啊！”
桑美也是意外，可她並沒有開口，想要看看穆瑾言要做什麽。
隻見穆瑾言上前，然後蹲在了李南的麵前。
李南緊張，感覺心髒就要跳出來了，“你……你要做什麽？”
穆瑾言沒有搭理他，隻抬手猛扯開他的衣角。
李南被嚇得不輕，原本以為穆瑾言是動手要他的命，誰知道卻隻是扯開了他的衣服。
腰間的衣服並沒有想象中的藏著什麽作案工具，而是大大小小的幾個剛愈合的傷疤。
那些傷疤並不小，橫切的刀口狀，因為正長著新肉，所以看起來極像幾個嘴巴。
戚暮生看到李南肚子上的傷疤，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指著李南的肚子，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問，“你……你這.……”
李南渾身都散著惡臭，衣服油光亮亮的，令人很是不舒服。
他丟開李南的衣角，跟著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
周嶽見狀，默默地遞上了濕巾。
他家大老板有潔癖，真的是為難他了。
穆瑾言接過濕巾用力地擦著手，冷冰冰地問道：“說吧，怎麽回事？”
李南垂著頭，略微的有些委屈地道：“是……是沙灘上那群人動的手。”
他抬頭看著戚桑美，激動地說道：“我回去阻止，然後他們就掏了刀出來，捅了我三刀。”
這就是李南最後決定找戚桑美的原因。
雖然戚濤的死與他有關，但他也是被人所利用。
更何況千鈞一發時，他也曾舍身為己地要保護戚濤。
李南是想要借用這些來說服戚桑美，從而保證自己和李海的安全。
見戚桑美隻是板著臉不說話，李南心裏就慌了起來。
他低著頭，“我想要活命，所以趁其不備跑了。”
“可他們把我逼到礁石上，我沒辦法就跳上了海。”
想到那天在沙灘上發生的事情，李南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那簡直就是生死一線，他差點就葬身大海，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了。
李南在這裏感慨自己有幸撿回來一條命，戚暮生卻隻關心戚濤當時的情況，“那我爸呢？”
李南努力地將當時恐怖的畫麵想起來，再一一敘述。
他抿了抿唇，緊張地說道：“我從水裏探出頭時，看到濤叔拄著拐往東邊的山頭跑了。”
聽說找到戚濤時，就在村東邊的山腳下。
桑美努力地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紮在掌心裏。
根本就不是什麽意外，明明就是人為。
見大家都不吭聲，李南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說，“我還怕那些人抓到我真要了我的命，所以我就潛水到了自己停船的地方，爬上船忍著痛就將船給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