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徐璽吃癟
胸口處悶悶的,像是有什麽東西即將要破土而出,可又被束縛著行動,無法徹底的舒展開。
桑美就是在徐璽陷入的這種情緒裏時,由著周嶽將她緩緩地推到了前麵。
由遠及近的距離,桑美能切實的感受到徐璽這張臉帶給自己的衝擊。
除卻外麵上幾乎是無差別的相似感外,還有他此刻的凝重的陰鬱。
桑美握緊著拳頭,立刻轉移著注意力。
她睨了眼同自己一樣坐著輪椅,隻是狀況更慘的方煒,眼眸裏瞬間沉著極重的冰霜。
桑美翻了個大白眼,冷著臉訓斥,“哪裏來的瘋狗到處亂闖亂吠,衛生署的殺狗大隊都不用出來管管的嗎?”
旁邊的守衛非常配合,頓時站直了身,恭敬地道:“少奶奶,抱歉,我們馬上聯係衛生署。”
方煒不傻,怎麽可能沒聽出來這是拐著彎的罵自己。
他扭頭瞪著桑美,直呼其名,“戚桑美,你……”
方煒的垃圾話還沒有說出來,忽地就停住了。
周圍的人見狀,滿臉詫異。
隻見旁邊的一位黑衣人走到了方煒的背後,手輕輕地搭在他的後脖子上,輕輕地拍了拍,似乎在安撫他緩和情緒。
所有人都覺得方煒這是適可而止,但卻隻有他自己知道後脖子下的脊椎骨被什麽東西給抵住了,那玩意,稍有不慎地刺下去,他運氣好的話或許就全身殘疾度過餘生,運氣不好的話怕就是馬上見閻王 。
徐璽從方煒的臉上辨析出了他背後的危險,這才將飄飛的意識給收了回來。
徐璽穩住著心神,垂眸看著戚桑美,正色道:“穆太太,我是來看穆先生的,沒什麽惡意。”
他身著一身灰色的西裝,臉上還有上次被穆瑾言揍過後留下的傷疤,不過現在印記已經淡了許多,並不特別的明顯。
桑美沒有再抬頭看他,避開著與徐璽的眼神對視。
她把玩著自己還纏著繃帶的手,食指糾纏著繞著打圈圈。
這樣子的桑美,很嫻靜,沒什麽攻擊型,慵慵懶懶的。
半晌後,桑美忽地抬頭,滿眼不屑地看了徐璽一眼,冷冷地道:“我家先生金貴的很,你以為你說看就要給看的嗎?”
意思很明顯,穆瑾言在她那裏寶貝著,可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徐璽蹙眉,心口莫名地發酸,整個人都顯得有些不舒服。
桑美卻懶得搭理他的這種情緒,頓了頓,繼續嘴角掛笑的道:“更何況,徐先生你大男人一個,平白無故惦記著我家先生,說實話,我都挺替你感到尷尬的。”
說著,桑美有意無意地瞄了眼方煒。
周圍的人立刻別開了臉,各個麵無難色。
很明顯,戚桑美這是拿方煒剛才造謠她和孟浩,借此手法反擊到徐璽身上。
戚桑美的不滿與反擊,總是這般的恰到好處,運用的世界更是巧妙。
你敢在我頭上潑髒水,我就往你老板頭上澆,看誰能有好果子吃。
周圍的人紛紛向方煒投去了同情的眼神,各個嘴角抿著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方煒尷尬得不行,滿臉的陰沉。
他的確沒想到戚桑美會來這麽一手,給他這麽措手不及的反擊。
但戚桑美針對的是徐璽,當事人沒有出麵開口,方煒也不好這時候冒出來跟戚桑美嗆。
方煒心裏還存著忌憚,悄悄地看了眼旁邊的穆瑾言,終究還是壓抑著沒再多言。
徐璽盯著戚桑美,許久後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穆太太說話還真是不留情麵啊!”
確實沒想到戚桑美會這樣反擊自己,但當著這麽多的人的麵和個女人這麽計較又似乎不是徐璽的作風。
他麵上沒露出什麽異樣,隻是平靜地看著戚桑美。
依照尋常,桑美這麽一說,鐵定會引得別人不滿,甚至暴跳如雷,卻倒是沒想到他竟然這麽能忍。
真不像他的性格啊!
桑美在心裏無奈地歎了口氣,跟著冷哼出聲,懶懶地道:“我怕留了情麵,最後落得人財兩空,那可就虧大發了。”
她的嘲諷和攻擊,可不會因為對方的無視而就這樣不了了之的。
此時,重症監護室的門突然被打開,宏碁身後跟著一群的人走了出來。
徐璽一眼就看到了宏碁,遠遠地衝他點頭打招呼。
“有點意思。”徐璽再次將視線落在戚桑美的身上,淡笑著感慨一句,“看來我今天的誠心問候是注定要被拒之門外了。”
桑美移開輪椅,直接將路讓了出來。
她沒有出聲驅趕,但沉默的意思明顯。
徐璽真是被戚桑美的行為給氣笑了。
如此的不大度,與她穆家少奶奶的身份著實不符。
但如此坦率直接的行為,卻又真實得太可愛了點。
可愛?!
徐璽被腦袋裏突然蹦出來的詞給嚇了一跳,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戚桑美的臉上,心口的跳動瞬間激烈地響動。
這到底是怎麽了?!
徐璽蹙緊著眉,臉上的表情全部凜了下來。
方煒察覺到徐璽忽然冷沉的臉色,當即就冒出了頭。
他瞪著桑美,大聲地嚷嚷訓斥,“戚桑美,你別太過分了!你怎麽連起碼的禮貌都不懂?”
話音剛落,周圍的黑衣人立刻就圍了過來,各個麵露凶色,一副方煒要再敢多說一個字,就要直接將他提起來從窗口扔出去的表情。
這是他們的地盤,方煒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家夥,竟然敢指著他們家少奶奶,說她沒有禮貌。
這種事,誰能忍?
誰都不可能忍。
那幾名黑衣人威武赫赫地杵在那裏,就等戚桑美一聲令下,然後就動手。
誰知道桑美卻露出笑臉,衝著方煒挑釁一笑,“你是第一天知道喲?!”
方煒瞪大了眼,簡直是不可思議。
她沒有讓人對自己動粗,反倒是衝著自己笑。
徐璽眼睜睜地看著戚桑美笑,心裏悶悶突突著閃出極濃的異樣,一時間竟然忘別開自己炙熱的視線。
周嶽站在旁邊,看到徐璽盯著戚桑美的眼神,隱隱地升起一股子的擔憂來。
他悄悄地往重症監護室瞄了一眼,大老板你快好起來吧,你可能不久後會有情敵了。
桑美坐在輪椅裏,比較正常人的視線都矮了半截,所以沒留意到這些人的變化。
她隻是盯著旁邊的方煒,笑意深深,“怎麽?你這是要代表你們徐總出來教我怎麽做人嗎?”
方煒,“.……”
徐璽,“.……”
周圍的人,“.……”
那群黑衣人看方煒的眼神,從原本的凶神惡煞,忽然間變成了同情。
方煒什麽身份,強出頭冒出來說話,竟然還敢代表徐璽了?
關鍵是這家夥做事沒什麽下限,還想要教戚桑美如何做人?
那不是鬧笑話嗎?!
連帶著站在同一陣線的賀天都向方煒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方煒心裏微慌,剛準備出來說什麽,可徐璽卻已沒那耐心聽他廢話,直接就站了出來。
他看著戚桑美,竟然主動地選擇了妥協,“既然穆太太不歡迎,那我也就不打擾。”
就這樣灰頭土臉地離開嗎?
怎麽可能甘心?
方煒蹙眉,忍不住出聲勸說,“可是徐……”
賀天瞄了眼率大軍往這邊走的宏碁,頓時明白了徐璽的打算。
他看了眼方煒,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難道你還真準備等穆太太的八抬大轎?”
這諷刺聽起來確實紮耳,方煒正想著與賀天爭辯時,冷不丁地接收到他傳遞而來的眼神,這才果斷地放棄了。
方煒抿了抿唇,隻默默地杵在旁邊,但眼神依舊有些憤惱地瞪著戚桑美。
賀天衝著戚桑美點了點頭,然後恭敬地將水果籃擱在旁邊的藍色椅子上。
他剛將水果籃放下,宏碁就走了過來。
宏碁看到電梯口如此大的陣仗,當即就蹙起了眉。
他看了眼那群黑衣人和警察,又瞄了眼徐璽等人,當下就明白了過來。
關於徐璽,許多外界對他的看法,宏碁個人還是持有保留意見的。
這個青年,還是有他看好的品質。
宏碁瞄了眼徐璽,隨即又瞪了眼其他的人,沉著臉,嚴肅地訓斥起來,“這裏是重症監護室,病人需要靜養,你們有什麽事都下去說,別再這裏吵吵嚷嚷的。”
作為醫生,他目前最看重的,還是病人的身體恢複。
聽到宏碁的訓斥,周圍的人立刻散開著站在走廊的兩端,小心翼翼地不敢發出噪音。
徐璽卻突然站了出來,恭敬地衝著宏碁喊了一聲,“宏老!”
宏碁推了推眼鏡,盯著他笑著道:“小徐,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看到兩人的互動,桑美那雙原本纏著擺玩的手卻忽地收緊了。
“噢!原本想來看看穆總,但我這裏好像不是很歡迎我。”
徐璽回頭看了戚桑美一眼,見她臉上洋溢著禮儀般的淺笑。
那笑容,就是公式化地揚起的嘴角,單看倒是覺得真誠親和,但徐璽總覺得那笑容疏離冷然,且讓他感受不到半點溫情。
他不喜歡這個笑,因為不真誠,亦不可愛。
不讓徐璽去看人,那是因為有別的原因。
宏碁有些尷尬地抬手撫了撫眼鏡,一副被迫營業解釋地表情,“也沒什麽可看的……”
徐璽不指望在這麽多人的麵前宏碁能多說點什麽,所以他主動地化解了宏碁此刻的尷尬。
他衝著宏碁笑了笑,主動地邀請道:“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經完成工作,我很久沒和你下棋了。”
兩人還私下裏下棋嗎?
私交這麽好?
連帶周嶽都聽出來徐璽這麽簡短的交談裏所含的內容,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自家少奶奶,卻見她一副平靜無波,完全沒在意的表情。
宏碁很是抱歉地搖了搖頭,跟著指了指身後跟著的人,滿臉的惋惜,“今天可不行,你看沈局長還等著我匯報病人情況呢。”
沈謬是按例陪同宏碁,方便更加直接觀察穆瑾言的身體,所以這次醫院通知他過來時,他立刻推掉了工作,直接就趕了過來。
徐璽看了眼沈謬,點了點頭,兩人就算是打了招呼。
宏碁抬手拍了拍徐璽的肩膀,笑著說道:“改天到家裏聚,我們倆好好的殺一盤。”
都到這份上了,總不能讓別人放下工作來下棋吧,那就真的有些強人所難了。
“行!”徐璽點了點頭,倒是幹脆。
說著,他指了指電梯的門,主動地邀請起來,“不知道你在哪裏匯報工作,要不要一起下樓?”
賀天很是配合,二話不手地跑過去按開了電梯。
“要去辦公室。”宏碁根本就無法拒絕,隻能對著旁邊的沈謬點頭邀請,“走吧,一起下去。”
沈謬點了點頭,跟著也客氣起來,“宏老,你先請。”
宏碁此次給穆瑾言按例檢查,身後帶了一大群的專家和助理,加上沈謬和幾名警察記錄員,偌大的電梯裏頓時就塞滿了人。
電梯裏站的人多,顯得有些稍微的擁擠起來。
方煒的輪椅在最後進的電梯,直接橫在中間,將宏碁與沈謬給分開站在兩邊。
誰知道方煒的輪椅不偏不倚地壓住了宏碁的腳背,那可是半個成年人的重量,人的腳背怎麽可能受得住,宏碁當即就彎下了身。
沈謬緊張地喊,“宏老!”
可他與宏碁之間隔著殘疾的方煒,自己根本幫不了太多的忙。
賀天一把扶住宏碁,“宏老!”
徐璽二話不說地將方煒的輪椅抬起一半,直接將宏碁的腿解脫了出來。
宏碁的膝蓋碰到方煒輪椅,差點整個人跪下去。
幸好徐璽出手及時,他最後隻上半身往前撲了一下,醫師長袍順勢搭了一臉。
宏碁站住了身,忙不迭地擺手,“沒事!沒事!我沒事。”
方煒很是愧疚,緊張地道歉,“宏老,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宏碁笑了笑,倒是很大度地笑了起來,“沒關係,電梯本來就窄,磕磕碰碰都是難免的。”
徐璽瞄了眼宏碁的醫師長袍,方才搭在方煒臉上的口袋裏,微微地露出一枚黑色的圓形物體。
他冷冷地看了方煒一眼,然後禮貌地衝著宏碁道:“您沒事就好。”
方煒低下頭,已做好了回去被斥責的準備。
宏碁拍了拍徐璽的手,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腳背上還有些因為壓力而留下的疼痛,宏碁倒是沒在意,反而看著徐璽,忍不住安慰了起來,“你別和那丫頭計較,瑾言出了這樣的事,她難免草木皆兵,處處提防。”
沈謬站在旁邊,附和著點了點頭。
徐璽笑了笑,一副人畜無害的恭敬模樣,“您放心,我不會的。”
因穆瑾言在警局中鉈毒的事情爆發後,對戚桑美,很多人是幸災樂禍的等著看戲的心態,可那些真的與穆家關係親密的人,卻是實打實地關心和體諒著她。
這一刻,好像不管她做出任何的過激行為,那都是情有可原的,都是值得被諒解的。
徐璽很無奈,將受害者這樣的角色演繹和運用到這種地步的,或許也就隻有戚桑美一人了吧!
宏碁看了眼旁邊的徐璽,忍不住又感慨了起來,“你說說你,當初和穆瑾言關係多好,怎麽就落到現在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呢?”
當初被鍍上光環的“B城四少”,可是這輩老人看著長大的。
其中,穆瑾言和徐璽是最懂彼此的人,兩人又誌趣相投,誌向遠大。
可怎麽忽然間就落到眼下的這般的處境。
宏碁心裏明白,在這兩個人前後回來接管家族企業開始,他們的戰爭就算是真的開始了。
可想到最後的解決,宏碁就忍不住長歎一聲。
不管最後贏的是誰,都是令人難受的結果。
徐璽沒有吭聲,他隻是陪同著站在宏碁身邊。
電梯到了一樓,宏碁帶著沈謬等人去會議廳開會,而徐璽則匆匆告別選擇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