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放棄重要的人而不自知
B市郊區某處倉庫,房頂上堆滿了白色的積雪,屋簷上凝著一根根水亮的冰碴子。
這裏是品睿集團的地盤,但由於被重新規劃,所以就將不會再儲存物品。
倉庫的東西被搬空後,這裏也就留守著一兩名看門的人,出此外便很少有人再出沒。
賀天開著車,車輪在凹凸不平的泥濘公路上蹣跚行駛。
負責看守的人遠遠地就看到了他們,立刻將鐵門打開,將車給放了進來。
賀天將車停在旁邊的棚子裏,這才恭敬地跑下去拉開後車門。
徐璽摟著藍胖胖,二話不說地邁步走了出來。
外麵天寒地凍,加上藍胖胖之前受傷被剃掉了渾身的毛,那些毛剛長起來,還不足以抵擋住B市室外的寒冷。
胖乎乎的團子在冷風中顫了顫,恬不知恥地往徐璽的懷裏鑽了。
那軟萌萌的樣子,逗得原本心情煩悶的徐璽瞬間明朗了許多。
賀天見狀,很是無奈。
果真,女不養狗,男不養貓。
瞧瞧他們家這位陰晴不定的總裁,自從半道上撿回來隻渾身是傷的胖貓後,他就跟找了個心愛的女朋友似的,整個人都溫柔了。
可問題是,見到的這隻圓乎乎的貓,它是公的啊!
真是沒膽子往下深想啊!
賀天快一步上前將倉庫的門推開,然後做了個“請”的姿勢,“人就在裏麵。”
徐璽點了點頭,沒有吭聲,隻是邁步徑直走了進去。
倉庫放置了很久,地上積滿了灰塵,隱隱的還有些發黴和鐵鏽的味道。
賀天將倉庫的門關上,寒風悉數被擋在外麵。
雖然室溫還是冷,但還是比室外的好了許多。
藍胖胖搖晃著自己的尾巴,悄悄從徐璽的懷裏探出了頭,慵懶地“喵”叫一聲。
馮鬱萊坐在輪胎上,聽到貓叫聲,立刻偏頭,用耳朵去辨析貓來的方向。
可對方的步子淺,根本聽不出來什麽。
馮鬱萊蹙著眉,依舊是硬著脾氣,冷冷地道:“我說了,我不認識什麽鬱肆,更不知道他在哪裏。”
她被綁著,眼睛上還蒙著黑色布條。
徐璽摟著藍胖胖,一雙眼冷厲地打量起麵前的女人。
說實話,他對人沒什麽印象,更何況是女人。
但今天見到馮鬱萊,他才幡然醒悟,好像在之前很多的場合裏,這個女人似乎都曾非常巧合的出現過。
徐璽擼著貓,語調冰冷,毫不留情地道:“沃特斯酒店發生爆炸當天,作為值班出診的急診外科醫生,你應該沒少和鬱肆接觸吧?”
“說不認識,是不是有些過於說不過去?”
他眯了眯眼,說話的聲音透著徹骨的涼意。
馮鬱萊覺得這聲音很耳熟,但她也能確定,這人並不是這幾天頻繁來審問她的那幾名打手。
她頓了頓,同樣是言語冰冷地問道:“你是誰?”
徐璽衝旁邊的賀天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動手。
賀天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上前,親手將馮鬱萊眼睛上的黑色布條給解開了。
馮鬱萊的眼前沒了遮擋,光線立刻刺過來,她頓時適應不了,連忙閉緊了眼。
她反複不斷地睜眼又閉上,努力地適應著突然的強光。
馮鬱萊適應很快,可當她看到站在麵前的徐璽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徐璽穿著黑色的大衣,整個人又瘦了一圈。
他懷裏摟著貓,倒顯得更加的陰鬱又冷沉。
馮鬱萊沒想到,抓她的人竟然會是徐璽。
她眯了眯眼,臉色有些難看,“徐先生,你這什麽意思?”
馮鬱萊的手腳被銬著,腰上還栓著一條很粗的鏈子。
那鐵鏈很長,然後在不遠處的柱子上纏了好幾圈,最後還加了把極重的鎖。
如果沒有屁股下的這些輪胎,馮鬱萊整個人就會被吊起來,根本無法著地。
她可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種待遇,真是“受寵若驚”啊!
徐璽看了她一眼,陰測測地道:“答案很明顯了,不是嗎?”
那坦蕩得絲毫不見臉紅的樣子,看得馮鬱萊真恨不能衝上去撓花他的臉。
馮鬱萊咬了咬牙,努力地深吸了口氣。
半晌後,她睜開眼,原本盛著怒氣的雙眸變得平緩了下來。
馮鬱萊笑看著徐璽,整個人散著幾分慵懶的癖性,淡淡地道:“恕我直言,我就是一名普通的外科醫生而已,不知道是哪裏招你惹你,犯得著被當成重型犯似的綁著囚在這裏?”
說著,她還舉起被銬著雙手,耷拉著的腿也跟著搖晃了兩下。
現在看到徐璽後,馮鬱萊就已經清楚了他的目的。
隻是她也很意外,徐璽到底是怎麽查到她的頭上的?
他在找鬱肆的同時,會不會也調查到點什麽其他的事情呢?
馮鬱萊心裏沒底,整個人都有些蒙。
徐璽看出了她的不滿,擼著懷裏的貓,態度傲慢又冷漠,“告訴我鬱肆的下落,我保證你能完好無缺地離開這裏。”
馮鬱萊凜著臉,想也不想地接下了他的話,大聲吼道:“我說過,我不認識他。”
這答案,讓人極不滿意。
賀天蹙眉,真的很想上去提醒馮鬱萊,讓她適可而止,別太狂妄。
可相對賀天的憤怒,徐璽整個人卻尤顯得淡定許多。
他摟著懷裏的貓往前走進了幾步,鋒利的眼神落到馮鬱萊被手銬磨出紅印的手腕。
馮鬱萊見狀,立刻將手放下,並且悄悄地藏了藏。
徐璽笑了笑,忍不住打趣起來,“自己身陷危機,卻還想要保護他!”
“嘖嘖嘖!值得嗎?”
他砸了砸嘴,視線鋒利地落在馮鬱萊的臉上,觀察著她的表情變化。
馮鬱萊麵無表情,冷著聲音,非常果決地否定起來,“什麽保護不保護的,別把關係說得那麽曖昧,我跟他原本就沒有關係。”
這女人,還真是麵不透風的牆啊。
都到了這種時候,她還能臨危不亂,緊咬著牙不鬆口。
真是有意思啊!
徐璽喜歡有挑戰的人,有挑戰的事,那樣他會有征服欲。
他盯著馮鬱萊,頓了頓,輕笑著嘲諷起來,“真不知道一個為了利益,而利用女人感情的男人有什麽好的。”
徐璽留意著馮鬱萊的情緒變化,笑了笑,繼續攻心,“他都娶了我堂妹,你怎麽還對他這麽執迷不悟?”
馮鬱萊聞言,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她的眼睛裏散著光,濃烈的笑意,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的愚鈍,還是在譏諷徐璽的幼稚。
徐璽無意與參透她那份笑容背後的深意,隻盯著馮鬱萊,繼續遊說,“他放棄了你,難道你不想要報複反擊,讓他一無所有?”
馮鬱萊抬頭盯著徐璽,明亮的眼睛裏笑意漸濃。
這回徐璽看出來了,她的眼睛裏不是自嘲,而是對他的嘲弄。
那種嘲弄,仿佛是已經站在上帝視角,將一切看得透徹,知曉所有前因後果的那種坦然。
馮鬱萊盯著他,忽地悠悠開口,“如果被放棄就要拚命讓對方一無所有的話,那我還真好奇徐先生你的結局。”
徐璽微頓,但他控製得好,就盡量不讓外人看出來。
可這一切怎麽可能逃得過馮鬱萊的眼睛,她更加深意地笑了笑,懶懶地道:“聽說你車禍之後失憶,記不得以前的東西了。”
馮鬱萊盯著徐璽,笑著反問,“那你會不會自己放棄了什麽重要的東西而不自知呢?!”
放棄了什麽重要的東西而不自知……
這句話像一根刺,紮進了徐璽的心裏。
他摟緊了懷裏的貓,眸色深深地盯著馮鬱萊,神色如常地感慨一聲,“不愧是學醫的,心理建設果真紮實。”
“怎麽?”馮鬱萊揚了揚眉,臉上散著幾分毫不掩飾的驕傲,“徐先生如此感慨,是因為我說到你的心坎上了嗎?”
徐璽表情頓凜,正當他要爆發情緒時,懷裏的藍胖胖忽然“喵”地叫了一聲。
馮鬱萊看到徐璽懷裏的貓,笑著打趣,“貓不錯。”
徐璽收斂著脾氣,言不由衷地道:“謝謝誇獎。”
這女人比他想的還要不簡單。
有意思。
徐璽沒打算再與馮鬱萊廢話,他摟著貓往門外走。
離開前,他冷冷地囑咐一聲,“將倉庫的窗戶打開,幫她通風清醒一下頭腦,以免再這麽稀裏糊塗答非所問。”
“明白。”
賀天點了點頭,態度恭敬。
對方不戰而退,馮鬱萊的興致還高著,還想唇槍舌戰幾百回合。
馮鬱萊蹙了蹙眉,悶悶地問道:“喂!你什麽意思?”
徐璽沒搭理他,徑直往門外走。
賀天很快就按著徐璽的交代實行了,二話不說地將靠近馮鬱萊的那扇窗戶給打開了。
窗戶一打開,室外的冷空氣“呼”地刮了進來。
馮鬱萊被吹得立刻縮起了肩,“嘶”地冷抽了口氣。
賀天看她一副想要罵人的樣子,很是欠揍地來了一句,“好好享受吧!”
說完,他也快步跟上了徐璽的腳步。
“混賬!徐璽,你這混賬!”
馮鬱萊坐在輪胎上,又不能自由移動,隻能正麵著被冷風狂吹。
她一邊吹著冷風,一邊狠狠地臭罵起徐璽來。
這麽冷的天,零下十幾度。
清醒泥煤啊清醒!
賀天在踏進駕駛座前,還是忍不住欣賞了一遍馮鬱萊在倉庫裏的咒罵。
他啟動著車,忍不住開口問道:“徐少,馮鬱萊那裏要不要我讓人再好好招呼她一下?”
徐璽坐在後排,麵無表情,“一群大老爺們對女人動粗,傳出去你們不怕被笑話?”
賀天,“.……”
賀天頓了頓,還是由於著小聲地道:“可要是她始終不肯開口,那我們.……”
“她不開口,我們就沒辦法了?”徐璽冷哼一聲,表情陰沉沉地難辨,“既然不讓我們去找他,那就讓他自己來找我們吧。”
賀天蹙眉,表示費解,“鬱肆好不容易藏起來,他怎麽會.……”
徐璽笑了笑,麵色陰沉,“不是有現成的誘餌在嗎?為什麽不加以利用?”
賀天點了點頭,“徐少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