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老頭子出現
周嶽生怕桑美會衝動誤事,企圖解釋,“少奶奶,你聽我說.……”
桑美哪裏會有耐心聽他多說,直接打斷了周嶽的話,“行了,你先下去吧。”
她麵無表情,眉眼裏散著冰冷的寒氣,令人心頭發顫。
周嶽依舊有些慌,試圖嚐試表達,“可莫先生那裏.……”
桑美似早已看穿他的打算,“放心,我不會衝動的。”
話都到這份上了,周嶽再說任何的話都是無濟於事。
他隻能選擇放棄,點頭應聲,“是!”
周嶽悄悄地看了戚桑美,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搖了搖頭,無聲地退了下去。
桑美還留在重症監護室外,她坐在輪椅裏,與病床上的穆瑾言相隔一麵玻璃牆的距離。
冰冷的燈光落下來,打在臉上,讓輪廓變得更加的立體,情緒也藏在濃淺不一的陰影裏。
桑美抬手貼著玻璃牆,指尖輕輕地敲了敲,“叮叮叮”地幾聲脆響。
穆瑾言睡得很熟,沒有被她這細微的騷擾驚醒,依舊昏昏沉沉地睡著。
桑美收回手,按動遙控器,輪椅立刻往走廊駛去。
他們所在的樓層是軍醫院專屬的病房,走廊兩旁全是防彈玻璃。
桑美聽在窗前,白色的雪花在橙色的燈光裏洋洋灑灑地落下來。
這樣的夜,安靜寧謐,很舒服。
避開紛擾與糾纏,沒有外人的參與,桑美盯著窗戶裏映照著自己的輪廓,並不特別明顯,但卻足夠的真實。
她是戚桑美,玻璃窗裏的是曲相思,她們從彼此的臉上看到了情緒,有擔憂、怯懦、後怕.……
諸如此類,各項種種。
正當桑美陷入低落時,玻璃窗裏映著的輪廓突然被“Duang”地一聲震散。
桑美眯了眯眼,眸光冷冽地盯著玻璃上貼著的一團藍色的軟體東西。
那玩意糊在牆上的,軟軟的,就像小時候玩的做成巴掌模樣的魔法貼,會吸附著貼在玻璃上的那種。
那隻小巴掌裏有一排字,桑美看後很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她在開著暖氣的房子內欣賞了許久的夜景,這才遙控著坐輪椅,乘坐電梯下了樓。
輪子是橡膠的,在醫院冰冷的瓷磚上輕輕轉動。
輪軸轉動著,一點點往前移,硬著被大廳的燈光拉場。
許久後,桑美終於來到了約定的地方,寒風刺骨,吹得人瞬間清醒,睡意全無。
鬱肆凍得渾身冰冷,他默默地從大理石柱後走出來,佯裝著沒事人似的打趣出聲,“不錯,竟然看懂了我的暗語。”
這女人是故意的吧?
晚來了快一個小時,他在下麵都快被凍成冰塊了!
“暗語?”桑美的臉上不見絲毫愧疚,睨了鬱肆一眼,滿臉不屑,“你指的是玻璃上那個像口談似的惡心玩意嗎?”
口.……口談?這是什麽鬼畜形容?!
鬱肆的嘴角抽搐,滿眼惡心的盯著戚桑美。
桑美懶得回應他,全程麵無表情。
鬱肆摸了摸鼻頭,自討沒趣。
他在桑美麵前來回地踱著幾步,半晌後才主動尋找話題,“他怎麽樣?”
桑美坐在輪椅裏,寒冷讓她清醒,同樣讓她理智的憤怒。
她板著臉,冷冷地應對著鬱肆的試探,“與你無關!”
這女人,什麽毛病?
出於人道主義地關心她男人,還被這樣對待?
到底有情商沒有?!
鬱肆睨了眼戚桑美,冷哼一聲,跟著感慨起來,“嗬!真是可怕的占有欲啊!”
他一直不喜歡戚桑美,即便兩人存在著師兄妹的關係,他還是對她意見頗多。
這個女人讓人看不懂,行為做事犀利,不給人留半點餘地。
鬱肆覺得,要像徐兩兩那樣柔軟的性子才叫女人,稍微過了的都不配叫女人。
對於別人的嘲諷與挑釁,隻要不太過分,桑美向來都是不予回應,懶得應付。
如果不是鬱肆的價值擺在那裏,桑美今天估計能將他撩在醫院的公園裏一晚上,凍成冰塊都懶得走這一趟。
桑美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那雪花在繃帶上停留片刻,隨即融化成一顆圓潤的水珠,最後融進含著溫度的繃帶裏。
她板著臉,冷冷地問道:“大晚上你過來做什麽?”
鬱肆聳了聳肩,湊過來,整個人沒什麽正形,“我說純粹探望病人,你會不會吃醋到滅我的口?”
這家夥,表麵上嬉皮笑臉的,誰都摸不清這層皮相之後到底是顆什麽心,或者他又在密謀著什麽。
但桑美從來不是那種任由著被搓圓揉扁的人,她抬頭直視鬱肆,冷著聲音道:“這種心狠手辣又酣暢痛快的事,我想留給被欺騙被利用的徐兩兩去做會比較好。”
提到徐兩兩,鬱肆就來了脾氣。
他藏得足夠的好,可桑美竟然利用馮鬱萊,在對方不知不覺中施用催眠,套出了話。
鬱肆被嘲諷一番,胸口頓時騰起了怒意,他瞪著戚桑美,“你這女人.……”
桑美完全不在乎他的心情,直接翻了個白眼,直接了當地打斷,“我沒什麽心情跟你在這裏掰扯,別婆婆媽媽的半天不說正事!”
“.……”
鬱肆滿腔怒火被懟了回去,噎得他當即嘴角抽搐。
可再想憤怒發火,又有幾分底氣不足的感覺,上不上下不下的讓人很不舒服。
鬱肆蹙緊著眉,滿麵羞惱地收了勢。
他雙手插進口袋,氣悶悶地來回走了幾步,這才停住腳,忽然嚴肅地道“馮鬱萊和我斷聯了。”
馮鬱萊斷聯?!
聽到這個消息時,桑美的表情當即冷住。
可她並未選擇刨根究底,反倒是鎮定自如。
桑美笑著看鬱肆,然後嘲諷似地冷哼一聲,“你希望她有多強大的心髒,天天忍受你擁抱落魄大小姐,還要認命的隨叫隨到?”
這是在替馮鬱萊打抱不平,同時也在譴責鬱肆不要臉的對對方予取予求。
他和馮鬱萊之間關係複雜,利用與被利用,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裝糊塗。
可即便他們之間的關係裏,馮鬱萊選擇的付出是心甘情願的,但桑美還是很看不起利用她的鬱肆。
一個男人的成功要靠著犧牲女人去拓展自己的宏圖,光是有這個念頭都足夠令她鄙視。
鬱肆氣得人都要炸了,他瞪著麵前的女人,直呼其名。
他咬著牙,憤怒異常,“戚桑美,你別開口就一左一右的開始懟!”
鬱肆不喜歡與戚桑美單獨相處,這個女人脾氣火爆,看不順眼的該懟就懟,從不手軟,根本就不會在乎你的身份性別。
可正因為對方是女人,且身份擺在那裏,鬱肆才舉得頭大難控製。
桑美聳了聳肩,笑得格外的欠,“怪我咯!從小養成的習慣,看不順眼的討厭鬼絕不縱容,能罵十句的絕對不少半句。”
她盯著鬱肆,帶著幾分咄咄逼人來,“你要實在受不了,那就主動減少與我碰麵的機會。”
劈裏啪啦地跟饒舌說唱似的,根本就不給鬱肆半點反擊的機會。
可鬱肆如今事剛起一半,還指望著穆瑾言這邊的勢力,他不可能在這是得罪這位“寵後”。
鬱肆強行逼自己將那份憤怒生吞了下去,半晌後才調整過來。
他深吸了口氣,耐著性子解釋,“毫無征兆和我斷聯這種事,她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
鬱肆刻意停頓了幾秒,他盯著桑美,眉眼裏透著嚴肅,“她失聯前傳來消息,讓你小心徐家。”
馮鬱萊還提醒她注意徐家?!
那個徐家?!
“徐璽?!”桑美衝著鬱肆揚了揚眉,臉上的表情自然。
她笑了笑,忍不住戳穿著鬱肆的目的,“確定不是你自己急於求成,冒進犯事,趁著穆瑾言出事,想忽悠我這個女人出手替你攻擊徐家?”
鬱肆在心裏罵了句粗口,然後盯著桑美,很是不爽地表達自己的不滿,“我在你眼中就這麽不入流的人?”
桑美的聳了聳肩,不見絲毫的愧疚,甚至還不忘插他一刀,“欺騙女人感情來達到自己目的的男人,能入流到哪裏去?”
鬱肆被氣得嘴都歪了,他主動給自己找台階下,“嗬!真是不知道我為什麽要來自取其辱!”
戚桑美這女人,跟刺蝟似的,他說一句話,她就跟著紮,真是絕了。
桑美輕哼一聲,滿眼笑意地盯著鬱肆,“別跟我玩心理,我跟人玩心理時你可能還沒學會怎麽撩妹。”
這話讓鬱肆不舒服了,他才不願意被女人看不起。
他揚了揚眉,嘴角掛笑,“玩心理?”
鬱肆盯著桑美,眼眸裏散著笑意,冷漠又譏嘲,“你是指C市那位被你忽悠了十五年,至今還將你的問題當做課題在研究的心理學醫生—溫南?”
聽到溫南的名字,桑美臉上的表情跟著也僵了起來。
鬱肆忍不住笑出了聲,洋洋自得地海誇起來,“怎麽樣?薑是不是老的辣?”
桑美偏頭看他,眼眸裏散著冷光與狡黠。
鬱肆還沒反應過來,桑美就笑著道:“看來在C市,除了戚家是我自己的選擇,其他都是他安排的了。”
鬱肆臉色大變,他等著戚桑美,怒氣衝衝,“套我的話.……”
他突然捂住嘴,雙眼憤怒的瞪著戚桑美。
鬱肆清楚,自己又大意了,落入了戚桑美早已挖好的圈套。
可這女人,真的是很棘手,活脫脫的陰謀家,算計得著實精妙,一點點的將他套牢,並且逼出來了信息。
桑美沒吭聲,隻是嘴角瘋狂上揚,似無聲地嘲諷鬱肆的智商。
鬱肆氣得滿臉鐵青,怒著臉瞪她,“你!”
桑美別開臉,無視鬱肆臉上的憤怒。
她笑了笑,臉上的表情陰冷,“回去轉告他,我家男人目前身體抱恙需要靜養,往後的事將由我來接手。如果他還想有生之年完成故人遺願,那就讓他別吊著,想辦法把莫澈放出來。”
這擺明了的威脅,她說起來麵不改色,不見絲毫的不好意思。
說著,桑美猛地抬頭,雙眼冰冷地盯著鬱肆,直接警告出聲,“否則警局裏沒能保護好穆瑾言的賬,我就要算在他頭上了。”
說這句話時,桑美的眼裏瞬間迸發出淩厲的光芒,令人見之色變。
鬱肆第一次近距離地感受到桑美帶來的壓迫,他甚至覺得心裏莫名的慌張起來。
鬱肆咬著後槽牙,努力地克製著心裏的那分情緒。
他眯了眯眼,冷聲道:“難怪他會說,雖然你不受管控,但卻是最像他的人。”
這是當初他問老先生為什麽要花費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去保護一枚已經走遠的棋子,老先生就是這樣回答他的。
以前鬱肆不懂,但現在他漸漸地開始明白過來。
可桑美卻板著臉,很是不屑地懟了回去,“這是我聽過最難入耳的侮辱。”
鬱肆,“.……”
這女人,是聽不懂好話是嗎?
怎麽誰都懟?
鬱肆不是戚桑美,所以他根本不理解為何對方會如此激憤。
他癟了癟嘴,忍不住將無辜的人拽進來,“穆瑾言往後的人生,可真是讓人同情啊!”
桑美怎麽可能如他的所願,立刻應了下來,非常給力地“附和”起來,“當然!他老婆深明大義、不計前嫌、處處為他著想,全世界男人都嫉妒仇視他,能不值得同情嗎?”
鬱肆,“.……”
他覺得自己今晚過來,簡直就是找虐。
但該傳遞的東西和該完成的任務已經達成,他沒道理再與戚桑美多做糾纏。
鬱肆被懟得麵色鐵青,慘敗收場,但他並沒有繼續找虐,最終還是選擇夾著尾巴離開。
鬱肆剛離開,周嶽就從旁邊默默地走了出來。
桑美背對著他,淡淡地問了一句,“他走了?”
鬱肆大晚上的來醫院找她,說了些沒什麽分量的事,桑美早已明白其意圖,索性便順應了下來。
老頭子來了,來看穆瑾言了。
之所以支開她,多半是不知如何麵對她,或者說是害怕被情緒激動的她懟吧。
桑美現在的憤怒可不是用什麽長輩身份就能壓下去的,她激動起來說不定能把老頭子罵得住進重症監護室都說不定。
現在隔開她,是明智的決定。
周嶽真是被自家少奶奶的料事如神所打敗,恭敬地點了點頭,“是的。”
桑美沒再多問,反而是轉移了話題,冷聲問道:“馮鬱萊的事你應該聽到了,有什麽想法?”
周嶽從最開始就跟著她,桑美心裏都知道,隻是懶得搭理而已。
還以為自己的跟蹤技術多麽的牛皮,結果別人早已察覺,隻是懶得拆穿。
周嶽覺得自己廢柴了,他低著頭,悶悶地發表自己的看法,“不排除鬱肆推我們出去擋槍子的可能。”
聽到這話,桑美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他不能完全掌控的人還不少呢!”
她心裏很清楚,每個人在老頭子手裏都不過是棋子而已。
在抱負沒有達成前,所有失誤的棋子就隻會有一個下場,他這人麵冷心硬,不可能浪費一枚好棋去救助一棄子。
得不償失的事,他向來不會去做。
所以鬱肆要借她的手救馮鬱萊,明顯是違背老頭子的意願。
鬱肆是想要仰靠大樹,但又絕對不會甘於被操控。
所以論起讓老頭子腦袋疼這件事,鬱肆做的應該不會比自己少。
周嶽大約是聽懂了那個不受控製的人是誰,但他還是忍不住站出來表達自己的看法,“可照我們目前的狀況,如果正麵剛不會有任何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