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滿城風雲
朱斌將車開到一家診所後停下，“下車吧，到了！”
他拉開後排的車門，彎著腰。
譚暉抬頭看了眼街邊不起眼的診所，猶豫著還是將手搭在了朱斌的肩上。
朱斌扶著譚暉，兩人踉蹌著往前走。
譚暉重心不穩，晃動間口袋裏的手機“嗖”地飛了出去，落在路邊的草叢裏。
然而這家外觀看似簡陋的診所，其實內部卻是五髒六腑樣樣俱全，其配置甚至可以說是高配。
譚暉身上有被子彈鑿出來的窟窿，剛才被穆威襲擊那麽幾下，現在已徹底崩開，皮開肉綻。
可奇怪的是那位外科醫生看到譚暉的傷口，全程平靜，沒有露出絲毫驚訝或者驚慌的表情，而是盡責認真地幫他動手術，處理傷口，非常的專業。
手術是半麻醉，推出來時，譚暉整個人都是清醒的。
剛回病房，醫生和護士全部都退了下去。
譚暉半躺在床上，捂著傷口，有氣無力地問道：“這裏安全嗎？”
朱斌將水果擱在床頭櫃上，臉上始終沒什麽表情。
“放心吧，這裏是我的私人地盤，不會有人來查。”
譚暉點了點頭，鄭重地表示感謝，“謝謝。”
“別！”朱斌抬手止住了他，擺了擺手，老奸巨猾地笑了起來，“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幫你也就是在幫我。”
他看人的眼神透著幽深，嘴角揚起的笑容更是陰沉。
譚暉不知道跟他合作到底是好是壞，可他被穆威壓榨的時間實在太久，他想要喘一口氣。
朱斌沒在診所待多久，交代完事情過後便匆匆離開了。
護士拿了藥送過來，譚暉沒作猶豫，直接將藥吞了下去。
這醫院的人都不怎麽親和，倒是給譚暉留了一室的平靜。
吃過藥後，譚暉便滿心疲憊地躺了下去。
他的身上反反複複，舊傷新傷重疊，幾乎是沒什麽完好的地方。
這一切，都是拜穆威所賜。
譚暉躺在床上，腦袋裏不斷閃過穆威對他所做的一切。
從最開始倒是現在，他好像從來沒有被尊重過似的。
活得不如狗。
譚暉的眉眼冰冷，許久過後，他終於在藥效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
曲染依舊如往日般作息正常，在酒店用完早餐過後便開車去了演奏訓練廳。
她到訓練廳，在入口處刷卡時，保鏢看她的眼神略略的有些異樣。
曲染沒怎麽在意，對她來說這很正常，很多人都覬覦著她的美貌，多看亮眼也並不奇怪。
曲染在停車場將車停好，然後乘電梯去一樓儲備室拿自己的大提琴。
誰知道，她剛從負二樓乘電上樓，電梯門剛打開，就被大廳裏聚攏的一群人給震住了。
偌大的廳內圍滿了人，大家議論紛紛，現場嘈雜不已。
曲染不願湊熱鬧，提著包就往旁邊走，企圖繞過人群去儲備室。
她剛才出現，現場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
大廳內的人立刻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曲染身上，他們看她的眼神詭異，期間還抬著手，衝著她指指點點。
曲染察覺到了不對勁，仿佛瞬間成了眾矢之的。
直覺告訴她，這很不對勁。
曲染擰緊著眉，環視了一圈。
忽然，她將注意力放在了廳內的巨幕屏上。
曲染好奇，邁開步子往前，那些擋在屏幕前的人自動退散開。
隨著視線變得開闊，曲染這才看到巨幕屏上播放的內容，竟然是昨天她在洗手間對艾可和田密大打出手的畫麵。
拍的是全程，還有特寫和語音采集。
很明顯，是有人存心要搞她。
曲染提著包的手立刻攥成了拳頭，她耳朵尖，瞬間就辨認到那批吵吵嚷嚷的聲音裏兩個笑得格外刺耳的聲音。
她猛地扭頭，犀利的雙眼瞬間捕捉到人群裏幸災樂禍，笑得格外放肆的艾可和田密。
艾可雙手環抱於胸，仰著嘴角，一雙眸子沉著笑的看她。
曲染被激怒了，她提著包，氣勢洶洶地衝過去。
她反手指著身後巨幕屏，大聲質問，“這是什麽？”
田密被這陣仗嚇住，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艾可一把抓住田密的手臂，咬著牙，低聲提醒，“你怕什麽？這裏這麽多人，她還敢動你不成。”
田密這才站住腳，乖乖地站在她旁邊。
艾可鄙睨著看曲染，整個人理直氣壯地挑釁，“什麽什麽？”
“我問你！這是什麽？”曲染瞪著她，表情憤怒，她指著身後的巨幕屏，言語憤概，“誰讓你發這些視頻的？”
艾可隻是看著她，嘴角有嘲弄，眼裏有不屑。
她的不吭聲，用沉默激起了曲染的憤怒。
向來在人前優雅的曲染完全不再顧及形象，跺了跺腳，嗬斥出聲音，“馬上關掉！”
艾可揚了揚嘴角，鼻息裏哼出濃厚的譏諷。
曲染瞪著她，言語激動，“我讓你馬上關掉！”
她還帶著口罩，長發披散下來，看不到臉上的情緒。
這麽多人在現場，艾可料定了曲染不可能對行凶，所以整個人變得更加的有恃無恐起來。
她環看了周圍一圈，忍不住提醒，“大家都看到了吧？！”
艾可指著巨幕屏，大聲地說道：“昨天曲染就是這麽攻擊我和田密的！”
艾可的煽動性很強，話音剛落，周圍的人便頗有微詞，紛紛垂頭交流，眼神有意無意地往曲染身上看。
曲染情緒激動，瞪著艾可直呼其名，“艾可！”
那雙眼睛裏威脅打過憤怒，艾可被看得後背發涼，莫名地聯想到昨天曲染看自己的那一眼。
昨天是形單影隻，孤立無援，今天不同，他們人多勢眾。
艾可仗著眾目睽睽有人撐腰，絲毫不慌。
艾可冷冷地睨了曲染一眼，跟著爭吵起來，“大家可都看見了，就因為我和田密在背後議論了你，你竟然直接攻擊我們，並且還揚言威脅。”
廳內的人七嘴八舌，紛紛將譴責的目光投遞向了曲染。
曲染咬著後槽牙，強忍著內心的暴躁，瞪著艾可，“你胡說八道！”
那雙眼睛裏警告的意味極濃，暗黑的色彩更是濃鬱。
田密被嚇得心慌，默默地往艾可的身後藏了藏。
艾可在心裏罵這豬隊友懦弱無能，可事情已經到這份上了，不抓住這個機會，趕走曲染就根本不可能。
艾可硬著頭皮瞪曲染，跟著嗆了起來，“視頻裏可是拍得一清二楚。”
曲染被噎住，滿眼憤概，“你……”
她握緊著雙拳，手指關節因用力而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那聲音尤其滲人，田密嚇得渾身顫抖，艾可也有些不淡定起來。
她等不到曲染對自己動手，立刻揚聲喊道：“我要告曲染對我進行人身攻擊！”
曲染目光一凜，剛要動手，大門口就有身著製服的警察浩浩蕩蕩地衝了進來。
帶隊的是B市的高級警察—秦高。
警察衝進來，廳內的人立刻往後退，生怕被波及。
一時間，曲染、艾可還有田密就在大廳內顯得格外的突兀。
秦高一眼就認出了曲染，“曲小姐！”
曲染看到警察前來，立刻收了手。
她往後退了一步，與艾可保持著一米開外的距離。
秦高亮出自己的警員證，嚴肅地說道：“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曲染眯了眯眼，滿臉嚴肅，“做什麽？”
秦高沒有多做解釋，隻是冷冷地道：“請你配合！”
大庭廣眾之下，曲染不敢多做反抗，否則她一出手，很容易在警察麵前露出馬腳。
曲染沒辦法，隻能選擇配合。
秦高做了個“請”的姿勢，艾可冷哼一聲，滿眼傲氣地盯著曲染。
曲染狠狠地睨了她一眼，然後邁開腿，直接往門外走。
眼見著曲染配合了，秦高這才看著艾可和田密，“艾小姐，田小姐，麻煩你們也跟我們走一趟。”
艾可擰眉，不滿地問，“我們幹嘛要去？”
秦高麵無表情，嚴肅地說道：“你們是當事人，如果不去，那這件糾紛到底還要不要告？”
艾可仰著下巴，態度傲慢，“去就去！我們作為受害者，還怕她了不成？”
田密害怕被報複，立刻耳猶豫了起來，“可……”
艾可睨了田密一眼，拽著她的手，“走啊！”
田密沒辦法，隻能被艾可拖拽著往門外走。
曲染被警察扶著走在前麵，誰知道剛走出演奏訓練廳，迎麵就被一群圍攏了上來。
閃關燈“哢嚓”的聲音響得格外熱烈，白色的燈光忽明忽暗，令人情緒驚慌。
“你們幹什麽？”曲染抬手擋臉，一手去揮記者的相機，“你們在拍什麽？”
她有些慌不擇路，整個抓狂不已，“不準拍！”
這是極好的新聞，甚至可以引發熱點與熱搜。
記者擁擠不已，將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記者端著話筒，鍥而不舍地追問。
“曲小姐，請問你在廁所攻擊演奏團成員到底是為什麽？”
“曲小姐，請問視頻裏說你不是曲相思的事是不是真的？”
“有傳聞說當年傳出曲相思與曲陌被綁架，曲先生其實並沒有順從綁匪放棄選舉去救自己的女兒，而是隨便找了個女孩兒濫竽充數，請問是不是真的？”
“曲小姐，請問傳言是否是真的？”
“.……”
“.……”
這些話，像是利刀般割劃著曲染的內心。
她低著頭，努力地控製著要揍人的衝動。
見她不吭聲不作答，隻想著離開，記者不甘心，立刻出手去拉曲染。
推攘之間，不知道是誰抓到了曲染的帽子和口罩。
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等曲染反應過來時，她整張臉就已完全暴露在了鏡頭之下。
原本吵吵嚷嚷的記者看到曲染臉上的傷痕，集體冷抽了口氣。
曲染立刻低頭，撩起頭發搭在臉上，將臉捂得死死的。
“曲小姐，請問你臉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曲小姐，說說吧……”
“曲小姐……”
秦高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他立刻脫下製服抱住曲染那袋，然後衝著門口的記者喊道：“公務執法，麻煩讓讓！”
其他的警察立刻上前，迅速疏通人流，讓出路來。
秦高親自將曲染帶上警車，然後“嘭”地將車門關上。
曲染原本還柔弱著，誰知道一上車，她立刻就衝秦高嚷嚷，“我要見我的律師！我要見我的律師！”
秦高冷冷地掃了眼曲染臉上的傷痕，眸底的光不自覺地沉了幾分。
……
綠色的草叢裏，那隻被遺落的手機，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再度亮起。
譚暉在病房裏躺著，他雖吃了藥，誰知道舊傷口發炎，他開始出現發燒的症狀，整個人昏迷不醒。
曲染知譚暉無望，隻能想辦法聯係曲安格身邊的李棟。
可電話打過去十幾個，始終沒人接通。
此時，政府大樓外的圍滿了記者，他們在各個出口蹲守曲安格。
畢竟今天曲染的事牽扯政治新聞，關於權鬥的說法更是不計其數，大家都想活得第一手的資料。
曲安格在第一時間麵見了這些記者，他全程冷靜，麵無表情。
記者圍著曲安格，直截了當地追問。
“曲先生，請問傳言曲染不是曲相思的事，是不是真的？”
“您當初為了競選，是不是對公眾撒謊了？”
“曲先生，請您就曲小姐在演奏廳，對即將為Y國王妃表演的演奏團大打出手，這件事你怎麽看？”
“曲先生，請問曲染小姐臉上的傷是怎麽來的？是不是惡性競爭造成的對家人攻擊傷害？”
“.……”
“.……”
大約總結下來，是這些記者懷疑曲染不是真正的曲相思，更加在質疑他的信譽問題，因為當初在競選時，麵對記者質疑他女兒被綁架的事，他當初直接讓媒體拍到他們一家四口的照片作為回應。
質疑聲四起，曲安格目前的公眾形象受到重創。
他沒有回應曲染到底是不是曲相思的事實，曲安格隻是就曲染的個人行為做了回應。
曲安格沉著臉，麵無表情地對著鏡頭，一副大公無私的表情，“曲染已經是成年人，今天她犯了錯，她就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我不會包庇她，同時希望有關部門嚴肅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