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我無所謂啊
宋育低頭,瞳孔裏透著驚恐,不可思議地問了一句,“你說什麽?”
他立刻環視了一圈,發現滿屋牆壁上的痕跡,一條一條的溝壑,深深淺淺,有些部位甚至因為長期的摩擦而露出了塗料背後的水泥。
原本宋育是並太過留意,他真隻當這樣幾個房間打通的格局是為了給孩子製造活動區域的,而牆上的痕跡,或許是哪個皮孩子留下的。
宋育走到牆邊,抬手輕輕地摸了摸上麵的痕跡。
牆體表麵的劃痕明顯,不像是刀之類的留下的,有些地方還隱隱地透著暗色的物質,像某些東西染上去的。
時間太久遠,光靠肉眼是無法辨認的,但桑美的話又不得不讓宋育覺得心慌。
宋育轉身,快步衝過去,抓著桑美的雙肩用力地搖晃起來,“曲相思,你在說什麽?”
他手上的力道過猛,搖得桑美頭暈目眩,眼前烏泱泱的。
桑美渾身發軟,掙紮不得,但她還是從宋育手上的力道以及語氣辨析到他情緒的變化。
她任由著宋育搖晃自己,然後再躺在床上,莫名地笑了起來。
宋育被桑美這肆無忌憚的笑容弄得全身發毛,他立刻停下手,表情凝重地看著她。
桑美躺在那裏,許久後才稍微從那種暈眩裏緩過神。
她眯著眼,眸底帶著嘲諷地看宋育。
半晌後,她輕輕地笑了一聲,異常平靜地說道:“為確保真實性,我非常誠懇地建議找那位被你尊敬了三十幾年的曲先生求證。”
宋育擰緊著眉,盡量地壓抑著情緒。
桑美不是沒留意他的隱忍,這個在被曲安格扔進軍隊,丟進叢林磨礪過的男人,不論是身體還是心理,其防線都是異常堅固,難以攻克的。
可是,再剛強也不過是軀體而已,總還是有致命弱點的。
桑美並未在意宋育的沉默,隻是輕笑著,“不過畢竟是偶像,質問或者猜疑於你而言太難。”
說著,她衝宋育揚了揚眉,挑釁道:“再不然,你找餘倩雯問也可以。”
沒等宋育說話,桑美就自顧自地砸了砸嘴,笑兮兮地說道:“嘖!但她好像與你一樣,視那個人為心中的神,不斥責你忘恩負義就不錯了。”
宋育麵無表情地站在她麵前,一雙手用力地收緊成拳。
不為所動麽?!
“嗯。”桑美撅了撅嘴,有些為難的表情,又盯著宋育,笑了出聲,“或許你可以去問問曲染。”
她盯著宋育,笑得格外狂妄,“提線木偶般被硬掛上曲相思的身份,或許知道二三事也未可知。”
這話,果真是激怒了宋育。
他忽地扭頭,眸光憤怒地瞪著自己,怒不可遏地吼了一聲,“曲相思!”
桑美揚了揚眉,表情挑釁,“哼!”
宋育握緊著雙拳,目光嚴肅且鎮定地盯著戚桑美,咬牙切齒,“你別想用這種方式激怒,企圖蒙蔽我的判斷!”
似乎想要重申自己的立場,宋育忍不住最後又重複了一句,“曲相思,我不信你!”
這話裏,多少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自欺欺人的意思。
桑美沒有戳破他,隻是揚了揚眉,表情平靜,“我無所謂啊。”
說著,她微垂下眼皮,眼眶附近呈現出一圈漠然的不多計較,淡淡地說了一句,“反正曲陌那倒黴的女人,投身下凡就是來渡劫曆險的。萬般苦難經曆,她嫁也嫁了,死都死了,根本不稀罕你還為她做什麽。”
曲陌當初那麽護著她,沒想到戚桑美竟然能冷漠地說出這樣的話。
宋育內心憤怒,立刻打抱不平地起來,“她是你姐姐!”
他瞪著戚桑美,忍不住地怒斥一聲,“曲相思,你怎麽能這麽冷血?”
相對於宋育的激動,桑美尤自顯得平靜。
她笑了笑,滿臉諷刺,“我就是冷血,因為我骨子裏流著曲安格與餘倩雯的血!”
宋育滿臉嚴肅地看著戚桑美,內心隱忍。
桑美才不管他如今是什麽心情,隻冷冷地複述著一個事實,“他們自私自利,可以不顧我和曲陌的生死,甚至對穆星辰的安危也漠不關心,所以,我也隻會是那樣的人。”
這樣的戚桑美,會有如此的想法,宋育隻當她是因為十五年沒有回到曲家從而衍生出來的偏執。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桑美,耐心地解釋起來,“先生沒有不管穆星辰!他也沒有不管你。”
宋育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盡量用平穩的語氣向她說明事實,“在你不知道的這些年,他一直讓我暗中助力穆瑾言尋找你。”
這些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信了。
畢竟這些年,追蹤穆瑾言的足跡,間接尋找曲相思,都是宋育行程本上的第一要事。
“助力穆瑾言?”桑美卻隻是看著他笑,揚了揚眉,格外冷靜地反問道:“確定不是派你跟蹤他?”
那雙漆黑的眼睛,總能透過事情的表麵看到本質。
宋育的內心微顫半分,跟著立刻穩住情緒,極力辯解,“你為什麽非要將先生往壞處想?”
可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在停頓的那片刻,桑美就已洞察到所有。
桑美隻是很冷漠地笑了一聲,跟著偏頭將臉轉過去,她不想再看宋育。
跟著,她忽地幽幽開口,長笑著感慨一句,“曲陌最後的時光沒有你參與,真是令人慶幸啊!”
“.……”
宋育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他極力地想要再為自己爭取點什麽,可是話到口中,卻又吐不出來。
桑美沉默了許久,最後終於下了逐客令,“你最好不要在我眼前晃,我怕被氣得血壓高。”
她已經不想再看見宋育,一點也不想。
宋育知道她心裏的嫌隙,也不好再多留。
他站起來往樓下走,剛轉身,突然又站住。
宋育頓了頓,開口悶悶地道:“穆瑾言那裏我已經替你報了平安。”
然而,身後的桑美卻沒有給他任何的應答。
宋育也不再自討沒趣,他握緊著拳頭,淡淡的道:“休息一下,有什麽需要再叫我。”
身後依舊沒有回應,宋育長長地歎了口氣,最後選擇了離開。
寬敞的二樓,忽然間變得安靜起來。
桑美躺在床墊上,一雙眼睛盯著窗外的月亮。
白亮的圓月落在漆黑的瞳孔裏,她忽然想,當初的曲陌被關在這裏時,到底是什麽樣的感受?
驚慌失措,噩夢連連,還是對那個曾今信服的父親充滿了絕望呢?!
桑美不知道,但她心裏清楚,較現在自己的處境,曲陌當初要更難許多。
宋育下樓後就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抽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表麵上沒什麽情緒變化,可細細留意,他夾著香煙的手始終都在顫抖,像是發現了某些令人絕望的事實,驚慌失措。
遠在B市內環,某處由著現代化高精密度安保的莫澈實驗室,穆瑾言擺脫所有眼線終於趕了過來。
孟浩在得到消息後,也早已趕到這裏。
穆瑾言剛到實驗室,莫澈就將一疊報告遞給了他,表情凝重地說道:“你先看看這個。”
穆瑾言接過報告,急忙翻看起來。
莫澈出的報告,第一頁就是結論書,很明確。
穆瑾言查看了所有的比對結果,眉心頓時緊鎖起來。
孟浩衝著莫澈點了點頭,莫澈領悟過來,立刻說道:“如果當初你老婆拿的血樣沒有問題,那這結果我能百分百的確定。”
穆瑾言握著報告,手忍不住地捏了捏緊。
這件事對他的衝擊不小,甚至來說,心痛更甚。
孟浩理解他的心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盡量控製著情緒,“打算要怎麽做?”
他也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可他明白,痛苦與難受根本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
穆瑾言“刷”地將那疊報告闔上,然後“咚”地拍在桌麵上。
他臉上的輪廓如刀削般銳利,聲音滲透著寒意,“你想辦法讓人尋個理由,重新翻閱當年的卷宗和資料再看看。”
孟浩點了點頭,對於這樣的安排覺得合理,“沒問題。”
畢竟現在穆瑾言是“紅人”,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視線範圍,相對而言,由自己出麵較為妥當,且不那麽容易打草驚蛇。
莫澈立刻湊夠來,急忙問道:“我呢?”
穆瑾言抓起桌麵上的文件揚了揚,淡淡地說了一句,“你的事已經做得很完美了。”
這什麽話?
“別啊!”莫澈立刻表明自己的態度,大聲說道:“這可事關老二,我可不能坐視不理。”
穆瑾言頓了頓,忽然想到了什麽,他淡淡地掃了莫澈一眼,“那你幫我去給人帶個信。”
莫澈立刻來了興致,忙不迭地問道:“誰?”
穆瑾言並未說話,隻是用手在報告上比劃了一個人的名字。
莫澈看到後臉色都變了,他瞪著穆瑾言,不滿地咋呼起來,“喂!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最怕他的了?你就沒有其他的什麽,需要我去做的嗎?”
穆瑾言聳了聳肩,冷冷地道:“那就當我沒說!”
莫澈氣得直瞪他,“你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