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她不是戚桑美
腳步踩著地上的雜草發出嘩嘩的聲音,草木皆兵,如千軍萬馬。
穆瑾言以前看淡生死,單槍匹馬,即便身殘但誌必定堅挺。
如這樣被包圍的境況,他多半會孤注一擲,衝出去跟人剛。
可現在,他的軟肋就在身旁。
人一旦有了軟肋,就有了弱點。
穆瑾言摟著桑美的手不住地收緊,胸腔裏如擂鼓般的鳴響起來。
像是夏日的驚雷,滾滾而起。
突然,門口的腳步停了下來,跟著像是有人蹲著的身子,躬身偷偷摸進來。
穆瑾言眉頭一蹙,跟著猛地出手,往溶洞口“咚”地砸了過去。
隨即,響起一記驚呼的聲音,“哎喲!”
那聲音有些熟,穆瑾言身上的戒備頓時收斂。
周嶽捂著被砸開花的腦門,顫顫巍巍地矮身探進來,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穆……穆先生,您在裏麵嗎?”
穆瑾言的緊張感當然無存,他鬆了口氣,無力地靠著墓碑,低沉沙啞地吼了一句,“滾進來。”
周嶽耳朵尖,立刻就辨析出了他的指令,跟著快步跑了進來。
周嶽原本是副書生皮相,加上長時間地待在穆瑾言身邊,自不然地養成了一股清冷矜貴的氣質。
大約收到自家大老板被伏擊的消息,周嶽忙前忙後,翻山越嶺,硬生生將自己的書生氣質弄成了山野莽夫型。
很糟糕。
見到活生生地穆瑾言,周嶽激動得簡直想要流淚。
他快步上前,這才看到穆瑾言腿上枕著的女人,詫異道:“戚小姐怎麽在這裏?”
這兩苦命鴛鴦,在一起獨處就沒見過有好事發生。
周嶽突然看到穆瑾言腰腹上染的一大灘血,沉著臉,緊張地問道:“穆先生,你受傷了?”
他的聲音很大,加上處在溶洞裏,周嶽的聲音顫著回音,在洞內不斷的重複。
聽得人耳朵難受。
穆瑾言滿臉慘白,但威信十足,他瞪了周嶽一眼,冷厲道:“嚷嚷什麽嚷嚷,吵醒她我收拾你。”
周嶽,“.……”
穆瑾言仍然坐在地上,滿臉的病容,“那些人處理好了?”
他的情況很不好,但如今危機四伏,他又是整個人穆家的頂梁柱,即便咬著牙,他也要將布局好所有的事情。
周嶽明白他的擔憂,頓了頓,立刻說道:“您放心,都被我讓人繞過去了,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這裏。”
他蹲在地上,滿眼猶豫地看著穆瑾言,“另外,買通賞金獵人的證據已經收集到。”
這個男人出去脾氣差一點冷一點外,其實很多時候周嶽對他是極其敬重的。
身居高位,養尊處優,他卻不似尋常的富家子弟那般遊手好閑。
收服他的,是這個男人的精明與睿智。
穆瑾言眯了眯眼,眸底的光很沉,“能確認是他嗎?”
周嶽有些愧疚地垂下頭,無奈的說道:“同以往一樣,買賣的交易美並沒有戶頭信息,他們都是現金交易。”
“嗯。”
如此的答案,都在穆瑾言的預料之中。
那個人沉浮這麽多年,怎麽可能輕易冒頭。
如果真的那麽容易,反倒會讓穆瑾言覺得巧合之下是否暗藏更大的陰謀。
見他沒有發脾氣,周嶽反倒是有些愣住。
頓了頓,他滿臉擔憂的看著穆瑾言,沉聲問道:“穆先生,你身上的傷怎麽樣?”
穆瑾言垂眸看了眼淌血的腰腹,啞著嗓音說道:“槍傷,子彈還在裏麵,我現在的狀況不是很好。”
那裏的疼痛持續的時間太長,他現在的神經已經變得有些麻木起來。
傷口明顯已經發炎,他現在整個人很冷,稍微有一點風就忍不住瑟瑟發抖。
周嶽很擔心他,忍不住開口說道:“那我現在扶您離開?”
穆瑾言虛弱地搖了搖頭,盡量用平緩的聲音,“先通知警方還有媒體。”
周嶽詫異地看著他,有些不明白,“警方和媒體?穆先生,需要搞得這麽大嗎?”
穆瑾言摟著懷裏的女人,抬頭,目光陰冷地瞪著周嶽,不滿地說道:“你現在對我的話,質疑聲似乎格外的大。”
“沒有。”周嶽看了眼的穆瑾言懷裏的女人,有些無奈,“一切都按您的吩咐辦。”
這是他性格變化的原罪,也是他的心魔。
多年來的尋找,情動一場,執念一生的羈絆。
在有關戚桑美的事情上,周嶽不敢有任何的微詞。
“嗯。”穆瑾言看著懷裏昏迷不醒的女人,眼底有柔光,沉默了幾秒後又說道:“在警方來之前,你派人先把範誌給我控製下來。”
“是。”
周嶽算是在腦子裏整理出了一條邏輯,大抵是範誌傷了桑美,所以穆瑾言在自己身負重傷時,首先不是處理身上的傷,而是直接問責範誌。
那不學無術的流氓,恐怕今天是最後一次享受自由的時光了。
此時,範誌剛帶著那幾名中二青年在村口的飯館裏吃了霸王餐,腆著肚子,流裏流氣走在村子裏。
他從王麻子冰櫃裏抽出來跟冰棍銜著,轉身出來時就碰到麵色焦急正往村長家裏趕的方煒。
看方煒的那表情,似乎是在為什麽事犯難。
範誌的眼睛轉了轉,跟著追了上去。
範誌將吃了一半的冰棍隨手扔在地上,跑過去,臉上堆著討好的笑,“方大哥,你慌慌張張地幹什麽?”
他很諂媚,急於表現,“有什麽事你吩咐一句,我立刻幫你去辦。”
範誌的心思其實很簡單,徐璽背後是品睿集團,往後像在貝沙灣收地這種同類型的事件當中,他可以出好多的力,順便掙到更多的錢。
再則,能和國內大型企業品睿集團合作,往後那不是可以招更多的小弟,賺更多的錢。
範誌的“江湖”夢,在最近的時間內膨脹得厲害。
方煒派出去的人說沒有找到戚桑美,他很擔憂沒暫且拖住那女人,一旦她與穆瑾言取得聯係,會影響那邊的事情。
方煒現在心亂如麻,頭得大了,又遇到範誌這不長眼睛的家夥,暴脾氣跟著就躥了上來,“你這副不成氣候的樣子,還有什麽事趕丟給你?”
範誌被莫名其妙地吼了,頓時有些不爽起來,“方大哥,你這樣說就有些過分了啊。”
他禁不住地拔高了語調強調自己的重要性,“什麽苦活累活,包括得罪村民,我可都是跑在這場戰役的最前線的。”
不過是個拿錢賣命的小痞子,還敢在他麵前大小聲?
給他臉了?
方煒表情不善,冰冷的目光盯著範誌,質問道:“正好我問你,戚桑美手裏怎麽會有租地的合同?”
“我……”範誌聞言麵色一邊,跟著有些結巴起來,“我怎麽知道!”
他的眼神閃爍,刻意回避著方煒的逼視,梗著脖子嚷嚷,“難道不是你們給的嗎?”
那表情和不斷強調的語氣,儼然此地無銀三百兩。
方煒的臉色不好看,陰森森的,“我們的合同都是當麵簽訂,並且在此之前和各家各戶言明,合同將會在全村人簽好後集體蓋章並且發放。”
他脾氣不好,說話的語氣已經有些動起怒來,“我們沒有給過村民合同,戚桑美手裏的那份,從哪裏冒出來的?”
範誌心虛,眼神更加地閃躲起來,“你問我,我……”
方煒根本不給他圓謊的機會,直接了當地說道:“剛才我發現抽屜裏的備用合同少了一份。”
“你怎麽解釋?”
他的話音剛落,身後的幾名黑衣人跟著就過來,將範誌給包圍了起來。
範誌是挨過那幾個黑衣人揍的,被嚇得含糊不已,“我……”
方煒看不上他那一副沒有誌氣的樣子,冷著臉說道:“範誌,有些話,想好了再說。”
“.……”範誌看了看周圍的黑衣人,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道出了實情,“哎呀!是我!是我偷偷拿的。”
“不過,我也是想要掙點表現。”他很怕挨揍,所以跟著語調飛快地解釋起來,“我知道隻要戚家把合同一簽,其他的農戶即便扛也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
範誌抬眼,偷偷地瞄了眼方煒,“我也是想要替你跟徐少分擔。”
“分擔?”方煒臉上的全是震怒,他瞪著範誌,怒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給徐少惹了多大的麻煩?”
“你動戚濤就等於是動戚桑美。”方煒現在恨不得將範誌吊打,“那個人要是不幸活下來,往後會給徐少搞多少的麻煩事。”
這家夥,跟攪屎棍似的,將徐璽碼好的一盤棋,全部攪合了。
“那個人?”範誌卻聽出了這話裏的重點,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你指的是誰?”
意識到自己說多了的方煒扭頭,怒目而視,“不該問的別問。”
“噢!”範誌立刻閉嘴,頓了頓,他小心翼翼地說道:“不過我覺得你完全不用擔心,別說動戚濤了,就算我現在把戚桑美做掉,他們家也不敢鬧事。”
方煒黑臉瞪他,怒斥道:“你別亂來。”
“方大哥,你這麽緊張做什麽。”範誌不明白方煒為什麽怕戚桑美,“你不知道,戚.……”
範誌看了看周圍的人,跟著上前一步,附在方煒的耳邊小聲地嘟噥了幾句。
方煒原本是沒有什麽耐性,但聽了幾句後,忽地臉色大變。
他猛地扭頭,表情驚愕地盯著方煒,“此話當真?”
範誌點了點頭,非常認真且誠懇地說道:“千真萬確,不信你可以在貝沙灣隨便拉一個村民問,他們都知道的,戚濤的大女兒十五年前就被水給淹死了。”
方煒擰眉,“那就是說,現在的戚桑美是戚濤收養的?”
範誌笑了笑,表情格外的陰暗,“他們可沒有辦理什麽收養手續,同名同姓的,應該叫冒名頂替吧。這是要坐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