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回貝沙灣
眾人聞言,頓時七嘴八舌的議論了起來。
人群裏,有位三十多歲的男人站出來,人高馬大的。
他走到戚濤的麵前,耐著性子的分析起來,“老戚,你聽我說。隔壁村建加工廠時,那些個釘子戶,最後可是比早先簽合同的那些,平均人頭數都要多二十萬呢。”
對方的條理清晰,說得頭頭是道,眾人聞言連連點頭,又因為他爆出來的數據,雙眼發光。
那種眼神,名叫貪婪。
戚濤沉著臉,不發一語,隻是搭著拐杖的手,用力地握了握緊。
那男人見戚濤沒有說話,繼續堆疊著,企圖用金錢來動搖他,“那加工廠多大點的地,那些人就是占了好地勢,一家三口加起來那可就是多了接近七十萬啊。”
一家三口,除去最基本的租地所得,還能再多得七十萬,這對於農村家庭而言,這空降的餡餅怎麽看怎麽的賺。
戚濤咬了咬後槽牙,眼底的光冷沉著。
那男人拍了拍手,將自己從別人那裏聽到的分析,再複述了一遍,“品睿集團這次規模這麽大,人家是名企,有的是錢,他們就是想建化工廠,根本不會在乎錢的。”
他看了眼戚濤,發現他還是一言不發。
人群裏有人對他揚了揚眉,低著聲音,小聲地提醒了一下。
那男人很快明白過來,他看著戚濤,盡量用委婉的語氣,“呐!我們也不是貪財的人,我們大家商量了一下,我們的地沒在中心,就每家每戶按人頭算,每人三十萬。老戚,你那塊地在規劃的中心,起價最少也應該是每人一百萬。”
那語氣,就像是在告訴戚濤,他們也不是貪婪的人,他們的要求都合情合理,他們也不是自私自利的人,不僅在為自己,關鍵也是在為你爭取利益。
那男人拍了拍手,細算了一下戚家的人口,隨即說道:“你們一家人,怎麽來說的也該賠償五百來萬。也差不多能補貼你這兩年在貝沙灣投資修建花圃的錢,怎麽來說,你都不會虧的。”
這群人,是將該算的全部算完了。
其實,他們知道如果戚濤不堅持,他們的地就不值錢。
所以,他們極力的遊說戚濤賣地,將他推出去。
桑美站在旁邊,盯著院壩裏坐著的人,表情難看。
戚濤抬起頭,目光冰涼的看著那男人,涼涼地問了一句,“說完了嗎?”
這話,聽不出太多的情緒,也不是對方想要的答案。
“嗯啊。”那男人有些摸不清戚濤的心思,點了點頭,“差不多是這樣啦。”
戚濤拄著拐,表情陰冷,態度惡劣,“既然說完了,那就滾吧!”
對方說了那麽多,沒想到隻得到一個“滾”字。
那男人臉色有些難看,瞪著他直嚷嚷,“喂!老戚,你什麽意思?”
戚濤拄著拐,目光冷冷地掃了眼院壩裏心懷鬼胎的人,冷冷地說道:“聽清楚,我的地不租不賣,你們別想打我的主意。”
眾人聞言都激動了,立刻圍過來,“老戚!”
一群人,黑壓壓地圍過來。
戚濤拿著拐杖,用力地跺了跺地麵,滿麵通紅,情緒激動的大吼道:“給我滾!給我滾。”
他整個人都在發抖,桑美生怕他被氣得高血壓發作,立刻上前扶著戚濤,小聲安撫,“爸,你冷靜點,別生氣。”
那群人根本不死心,還在七嘴八舌的嚷嚷。
桑美被吵得煩了,扶著戚濤,扭頭瞪著那群人,拔高著音調的出聲趕人,“讓你們走,沒聽到嗎?”
那些人看著桑美,頓時不滿的吼了起來,“你誰啊你。”
不滿的聲音此起彼伏,“關你什麽事?”
幾位婦女瞪著她,忍不住直翻白眼,“哪裏來的丫頭片子。”
這就像,他們在了斷家務事,而桑美不過是外人而已。
桑美擰了擰眉,剛邁開腿要跟人唇槍舌戰時,戚濤卻出手一把拽住了她。
桑美愣住,不可思議地看著戚濤。
眼睜睜地看著外人欺負自己姐姐和父親,熱血男兒戚暮生忍不住了。
他快步衝過來,猛地擋在戚濤和桑美的麵前。
戚暮生身高頎長,站在那群矮小的貝沙灣村民麵前,有種鄙睨的感覺。
他瞪著那些人,語氣不佳地吼了起來,“嚷嚷什麽,嚷嚷什麽?”
戚暮生的目光帶著警告,指著那群人,“怎樣,是要我現在打電話報警告你們聚眾鬧事,還是要我立刻去找品睿集團的負責人,把你們心裏的算計告訴他們?”
他這話裏威脅的意味很濃,很強烈,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桑美覺得,自己的弟弟,好像是被某位穆姓男人帶壞了。
村民認出了戚暮生,頓時想要解釋,“唉,暮生.……”
戚暮生怒了,一把從口袋裏摸出手機舉在半空,“還要說,還不滾是不是?”
他那架勢,就是你們再胡攪蠻纏不離開,我就給警察打電話,然後再告訴品睿集團你們暗地裏的算計。
那些村民,隻為發財,不想惹事。
見戚暮生要打電話,頓時收斂了下來,不敢再咄咄逼人。
離開時,男人看戚家人的眼神全是陰冷,婦女們則嘴裏罵罵咧咧的,專門挑難聽的話講。
農村婦女罵人的話都很難聽,桑美皺著眉頭,倒是清醒李玲玉沒有跟著一起,不然依照她那脾氣,逼急了能在院壩裏跟人來個現場的吵架battle,說不定還一戰成名,抱個獎杯回家。
戚濤始終拽著桑美的手,死活不讓她出去。
桑美明白他的意思,倒也沒有衝動,就站在他旁邊,不言不語。
方才盡力遊說戚暮生的那個男人有些氣急敗壞,走過出院壩,心裏有些氣不過,抬腳就將李玲玉早些用來種花的瓷盆給踹了出去。
那瓷盆圓潤,被踢得直接滾了出去,“哐”地撞在牆上碎成幾瓣。
瓷盆裏的泥土經過長期的暴曬,已經完全板結。
瓷盆雖然碎裂,但板結的泥土還保持著原型,無比敦實。
經與牆麵重重的撞擊後,圓滾滾的泥團又咕嚕一圈,反彈著滾了回來。
那男人完全沒有提防,直接被衝擊力極強的泥團回滾回著擊中了小腿。
他被“襲擊”了個措手不及,“啊”地嚎叫出聲。
戚暮生非常給力,“噗”地笑出了聲。
那男人聞言,扭頭,滿眼憤怒的瞪著嗤笑出聲的戚暮生。
戚暮生迎上他的目光,仰著下巴,絲毫不懼怕的挑釁起來,“嗬!活該!”
那人氣得不行,一手捂著腿,一手指著戚濤跟戚暮生,目光凶狠的放話,“好啊,你們一家人給我等著。給我等著!”
戚暮生站在台階上,非常欠的衝著對方揮了揮手,拔高著音調,“慢走了你勒!”
那男人碰了一鼻子灰,狠狠地捥了戚暮生一眼然後氣急敗壞的離開。
成功擊敗對手,戚暮生心裏各種自豪。
他扭頭看著戚濤,滿臉堆笑的喊了一聲,“爸!”
戚濤拄著拐,遠遠地看著他,很無奈的笑了笑,這次卻沒有說話。
院壩上還留著些人,老少皆在。
李海歎了口氣,滿眼歉疚的看著戚濤,“老戚,對不住了。我也沒有想到他們是這個打算,我還以為他們.……”
“沒事。”戚濤擺了擺手,無奈的說道:“地是他們自己的,要怎麽處理我們也管不著。”
快八十高齡的文奶奶虛著眼,一晃一晃地走過來,鬥著聲音說道:“老戚啊,現在就剩下我們幾家人了,可怎麽辦啊?”
她的背有些僂,看著戚濤的眼睛閃著混濁的淚光,“我們祖孫三代,可就靠著那點地養活著了。萬一地真沒了,我這一腳的踏進黃土,我兒子跟孫子可怎麽辦?”
文奶奶有個兒子,早些年結婚給她生了個孫子叫文宇。結果出去打工,在工地的高樓上摔下來,造成終身癱瘓,他媳婦怕被拖累,然後一聲不響地跑了。
文奶奶的兒子終身殘疾,賠償的那點錢隻能勉強維持生命機能。
文奶奶吃低保,但好在身體健康,七十多歲還在種地,水稻和蔬菜,全是靠著她,為家裏減輕了大筆的開支。
反正,也是個可憐人。
旁邊全身曬得黢黑的人田明跟著也附和起來,看著戚濤,祈求道:“對啊。沒有地,我們怎麽辦?”
他的女兒外嫁,那邊地方窮,女婿又不讓他們跟著一起住,田叔跟田嬸不想給女兒添亂,老老實實地守著自家的地過生活。
其他三兩戶也都存在這樣的情況,各家都有各家的難處。
桑美統計了,差不多都是些老一輩,沒有什麽謀生能力的,都想守著自家的地過生活。
他們不願意放棄,不願意離開。
李海滿眼祈求的看著戚濤,哀哀祈求,“老戚,你在城裏待了這麽多年,肯定懂的比我們多,你快幫我想想辦法,幫幫我們啊。”
戚濤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放心,我這才回來就是處理土地問題。”
他整個人有些情緒激動,沉聲嗬道:“現在是法治社會,我還倒要看看,誰還敢逼我們不可。”
他的態度明確,無疑是給在坐的幾位村名打了一記定心針。
眾人跟著點頭,表情跟著籲了口氣。
忽然,李南從外麵衝了回來,踩著抬腳差點摔了下去,“濤叔!濤叔!”
戚濤看著他,整個人緊張起來,“李南,怎麽回事?”
“推土機……”李南雙手撐著膝蓋,長喘著氣,連連說道:“範誌讓推土機開始動土了,已經開進我們的花圃培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