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林傑死了
桑美怔了怔,眼底有茫然。
她的臉上的波瀾不驚,隻是肌膚略微的顯得有些蒼白。
桑美搭著那隻流血的手,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噢!我沒事啊。”
穆瑾言氣得心都亂了脈序,一把拽起她的手,情緒暴躁,“你這樣還叫沒事?”
害怕鮮血滋出來,穆瑾言拽著她的手舉在半空,同時伸手按下床頭的鈴。
鈴聲剛響,醫生和護士就一窩蜂似的衝了進來。
醫生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有些懵,顫顫巍巍地喚了一聲,“穆先生!”
這兩人幹嘛呢?拆紗布玩自虐呢?
穆瑾言瞪了眼那醫生,怒斥起來,“愣著幹什麽,還不快來給她包紮。”
“噢噢噢!馬上.……”
醫生被吼得聳了聳肩,立刻招呼旁邊的護士搭手幫忙。
醫生包紮的過程中,用碘酒消毒,然後重新上了藥。藥物貼著傷口,刺辣辣的,桑美這才回了些神。
她的秀眉微蹙,忍不住“嘶”地冷抽了口氣。
穆瑾言聞言,衝著蹲在旁邊的醫生又是一通狂吼,“你們就不知道輕一點,沒看到她很疼嗎?”
“對不起,對不起。”醫生被吼得心尖都顫了,忍不住對著桑美說道:“戚小姐,您忍一忍,這藥碰到傷口是有一點點,適應了就好。”
桑美也被穆瑾言的脾氣嚇住了,咬了咬唇,衝著醫生說道:“沒事,你包紮你的就是。”
那醫生緊張得額頭直冒汗,顫顫巍巍地處理著。
穆瑾言冷著臉杵在旁邊,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冷了下來。
醫生護士忙著手邊的事,皆是悶不吭聲。
好不容易處理完傷口,醫生簡單的交代完幾句,便撒丫子似的逃了出去,留下正在生悶氣的穆瑾言,還有耷拉著腦袋的桑美。
手心裏的疼痛喚醒了桑美的意識,她大抵是知道穆瑾言為什麽生氣。
心裏隱隱的騰起幾分愧疚,可是她又說不出來,明明傷的是她自己,怎麽就會對穆瑾言心生愧疚了。
桑美盯著被纏成粽子的右手,悶悶地解釋道:“我剛才想去洗手間,不小心摔了,我看傷口流血,就擅自把紗布拆掉了。”
她不敢抬頭,怕謊言被對方一眼看穿。
穆瑾言聞言,氣惱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疼惜。
他順勢坐了下來,揉了揉桑美的腦袋,沉聲問道:“疼嗎?”
他的手並不重,但掌心寬厚溫暖,桑美隻感到腦袋上多了個柔軟的重物,輕輕地往下搭了一下。
桑美搖了搖頭,悶悶地說道:“也不是很疼。”
怎麽會不疼,她都要疼死了。
穆瑾言看她垂斂著的眉眼,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疼得臉都白了還嘴強。”
他說話的語調,有戀人般的親昵,還藏著對愛人的疼惜。
桑美咬了咬唇,臉忽然紅了起來。
她不知該如何回應,頓了頓,桑美揚起右手,目光湛湛的看著他,“穆瑾言,我的手到底是怎麽傷的,你知道嗎?”
穆瑾言看著她,眸如深潭,麵不改色的說道:“我不知道。”
“我是和周嶽在路上遇到的你,撿到你時,你就已經受傷。”
桑美看著他的臉,半信半疑,“是麽?”
穆瑾言坦蕩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隨後帶著一股興師問罪的語氣,“嗯,我還沒有問你,你怎麽到跑那麽偏僻的地方去,還傷成這副樣子。”
桑美頓了頓,略微的遲疑,“我……”
該怎麽說?當晚的事,她自己都理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受的傷。
桑美猶豫著,開口說道:“對,是陳清泉綁架了孟苒,我……”
穆瑾言將她臉上所有的躲閃與防備收入眼底,並不想讓她費心忽悠自己,索性直接打斷她的胡編亂造,“學什麽不好,非得學英雄救美?戚桑美,誰給你的膽子?”
既然她不願意說,他就不勉強。
穆瑾言不想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費盡心思的防備自己。
如果非要那樣,他寧願不知道。
被打斷了話,桑美心裏如釋重負。
但她放心不下孟苒,所以著急的拽著穆瑾言的手腕,“你趕緊打電話讓警察去酒吧,孟苒還在那裏,陳清泉那家夥蔫壞。”
她罵陳清泉時,表情很真,很逗。
穆瑾言抬手,戳了戳桑美的額頭,打趣道:“你是這裏燒糊塗了吧。”
桑美被他戳得莫名其妙,眨了眨眼,“我沒有,是真的。孟苒在陳清泉的手裏……”
穆瑾言偏著頭,表情認真,語調裹著謾笑,“據我所知,孟苒目前在致遠教育,處於正常上班狀態。”
桑美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啊?”
穆瑾言從口袋裏摸出手機,遞給桑美,“不信你可以現在打電話問。”
桑美看著麵前的手機,略微的猶豫了幾秒,還是接了過去。
穆瑾言沒說什麽,默默地走了出去,相當尊重地給了她私人空間。
桑美看著輕輕闔上的房門,心裏微微有些觸動。
穆瑾言的變化,從強勢的侵占到如今的潛移默化,微妙的改變著兩人的關係。
桑美瞄了眼包紮好的手,沉默了起來。
半晌後,她收斂好情緒,這才撥了號碼過去。
電話剛一接通,桑美就忍不住揚聲喚了一句,“青柯!”
駱青柯在那頭焦躁又興奮,忍不住衝著她嚷嚷起來,“你跑哪裏去了?打你電話老是不接!”
又受傷住院,還傷成這副模樣,可是該怎麽解釋?駱青柯那個喜歡刨根究底的家夥,認真起來能煩死人。
“嗯,我……”桑美吞吞吐吐半天,忽地轉移話題,揚聲問道:“那個孟苒呢?你們找到她了嗎?”
駱青柯有些不耐煩的回應著,“還找什麽找,她已經回來了啊。”
桑美滿臉震驚,“回來了?”
穆瑾言沒有騙她,孟苒真的回來了?
怎麽回來的?她怎麽脫身的?
桑美明明記得,在酒吧裏,她被迷得分不清東南西北,整個人癱軟在沙發上的。
“對啊!”駱青柯在電話那頭也表示詫異,懶懶的說道:“也不知道在陳清泉那裏有沒有吃虧,問她也不說。”
桑美更加疑惑了。
駱青柯頓了頓,忽然壓低著聲音,嚴肅地說道:“對了,給你說件事,聽說星豪教育的林傑,昨天出車禍死了。”
桑美瞪大了雙眼,驚呼道:“林傑死了?”
她的聲音拔得有些高,刺得駱青柯耳朵疼,他在那頭抱怨起來,“你那麽激動做什麽?”
桑美心裏顫了顫,嗓子眼忽地收緊,磕磕盼盼地問道:“怎.……怎麽死的?”
駱青柯沒有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淡淡的說道:“聽說是被超載的大貨車壓死的,腿全部被碾碎了。那司機醉駕,碾過一次,還倒了車,進行了二次碾壓,死相極慘,脖子和腿,全部粉碎性斷裂,全身沒落下半個好。”
桑美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的加重了幾分力,腦袋裏全是血腥的畫麵。
見她遲遲沒有回應,駱青柯忍不住在那頭喚了幾聲,“桑美!桑美!.……”
桑美靈魂有些散,吞吞吐吐地問道:“怎.……怎麽了?”
駱青柯悶悶地問道:“你怎麽不說話?”
桑美隨意找了個借口搪塞,“噢!剛才撿東西,沒來得及.……”
“你現在這樣啊?”駱青柯毫不懷疑,頓了頓,繼續說道:“致遠教育現在的問題很棘手,我與老莫商量了兩個方案,你看行不行?”
桑美愣住,沉聲問道:“什麽方案?”
最近發生的一係列怪事亂得焦頭爛額,以致於連她都快忽略了致遠目前麵對的難題。
駱青柯表明自己的態度,“寧伊事件之後新簽的家長,我們按照合同進行退款和賠償,但這樣做,雖然能暫時緩解他們過來鬧事,但也就是默認了致遠的欺詐行為,我們往後的前路將非常難,很有可能麵臨無法經營的情況。”
這並不是好的解決方案,隻能說是用錢封住那些家長的嘴巴,阻止情況的惡化,但解決不了根本的問題。
桑美蹙了蹙眉,表情凝重,“第二套方案呢?”
駱青柯在那頭沉默了幾秒,忽然開口,鄭重其事地說道:“坐實張芳在谘詢室內的承諾,與新銳娛樂達成合作。”
這是最好的方案,不用退錢不用賠償,能解決當前的危機,甚至能挽救致遠教育的聲譽。
但這幾乎是無法實現的方案,他們現在連原美大樓都保不住,更何況要求新銳娛樂做賠本買賣。
簡直比登天還難。
桑美的表情凝重,沉沉悶悶地說道:“我知道了。”
駱青柯卻是坐不住,開口勸慰道:“桑美,你聽我說。雖然致遠對你來說至關重要,但如果這一切違背你的意願,我還是奉勸你放手。”
“季言已經不在了,你沒有必要守著致遠來耗費自己的青春。你該有你自己的生活,或許這也是個契機,是季言在告訴你,讓你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人生?她的人生是什麽?
桑美看著窗外的豔陽,心裏卻如寒冬臘月冰涼凝結。
她將電話掛斷,自己則靜靜地坐在床上。
駱青柯說林傑死了?還是被超載的大貨車多次碾壓至死……
桑美秀美緊蹙,她明明夢見了那個女人。
她清楚的看見她對陳清泉出手了,林傑當時應該也在現場的。
依照她的破壞力,是不可能允許身邊有活物存在的。
但是林傑怎麽又是出的車禍?不科學……
桑美蹙著眉,開始自我懷疑,難道是自己記錯了?
腦袋裏昏昏沉沉的,一片空白。
她閉著眼,用力的回響,越想腦袋越是疼。
忽然,耳邊傳來熟悉聲音,夾著幾分溫柔的試探,“確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