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七 雪夜風雪
樓下的大堂裏麵,黑漆漆的,櫃台上的那根蠟燭早就已經熄滅,當三個人的腳步聲在木質的樓梯上響起的時候,一點燭火再次點起,坐在櫃台後麵的那個怪人,喉嚨裏麵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滿是皺紋的手舉著那根拉住,烏黑的臉被燭火照亮,渾濁的雙目睜開,啞著嗓子開口,忽然說了一句:“客觀,晚上不要出門,否則,後果自負。”
??花枕月抬起手,放到任無憂的身前,說:“無憂,拿三個銅板給我。”
??任無憂也不知道花枕月要做什麽,她既然開口要,任無憂便果真摸了三枚銅板出來,放到花枕月的手心,花枕月拿著銅板,邁步走到櫃台之前,雙目透過燭火看著那怪人,將手中的三枚銅板,依次鋪開,整齊的擺放在櫃台之上,開口言道:“三個銅板,今日的房錢,記著我說的話,不必再見。”
??說完,花枕月也沒有等那人說話,直接轉身便帶著唐醉影同任無憂出了客棧的門,而當他們走後,坐在櫃台後麵的怪人,看著麵前的三枚銅板,麵上卻是露出了笑容,烏黑的連山,那雙渾濁的雙眼,顯露出了些許的亮光,就仿佛在黑夜當中,看到了那閃亮的啟明星一樣,在這之後,他吹熄了櫃台上的拉住,客棧之內,重新變為了黑暗。
??客棧之外,是漫無邊際的黑夜,冷風吹過來,夾雜著飛雪,那飛雪專門喜歡往衣領子裏麵鑽,浸入肌膚,讓人感覺額外的冷,而三個人唯一可以用來照明的東西,竟然就隻是唐醉影手上的玉骨扇下的裝飾——夜明珠。
??唐醉影抬起手臂,看著那搖過來,蕩過去的夜明珠,口中嗬出一口氣,說:“還好有這個,不然,咱們都要不辯方向了,這天氣還真的不是太好,風雪又大,路又黑,若是能有盞燈,那便好了。”
??這聲音被風吹走,在那寒風呼嘯當中,把撕扯的粉碎,而這個時候,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漆黑的夜裏,忽然之間落下數盞的打燈籠,將前路照的通亮,白色的雪反射出亮晶晶的光芒,這天降的燈籠,將唐醉影同任無憂弄得一愣。
??走在前頭的任無憂腳步停了下來,兩隻眼睛看著這前麵出現的大燈籠,不明所以的問:“這,這怎麽回事,變戲法麽,還是妖法?”
??“也可能是仙法。”花枕月腳步不停,走過任無憂的身邊之時,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不用大驚小怪,跟我來就是。”
??花枕月的胸有成竹,再次證明了唐醉影同任無憂心中的猜想,任無憂偏著頭看著花枕月,說了一句:“花枕月,你是不是知道誰是幕後的那個大黑手。”
??花枕月倒也沒有隱瞞,很從容的點了點頭,說:“是的,我知道是誰。”
??“是誰?!”任無憂一步跨到花枕月的身邊,湊上去問。
??花枕月略一偏頭,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說:“說出來,就沒有神秘感了,所以,還是先不要告訴你了,或者,你可以先猜猜,等見到了那幕後之人,再核對一番,看自己所猜想的與實際的是否一致。”
??這就有點強人所難了,任無憂抓了一下頭發,搖晃著腦袋,說:“我這個人,一不喜歡讀書,二不喜歡猜謎,這種費腦筋的事情,還是交給唐醉影吧!”
??看著動作迅速的從花枕月的旁邊竄到自己身邊的任無憂,唐醉影也感覺到一陣的頭疼,握著手中玉骨扇,在任無憂的肩膀上輕敲了一下,說:“等到了泰山之上,我定要將你關進泰山神的藏書閣裏麵,讀上兩個月的書才成。”
??肩膀落下重量,任無憂也全然不在意,即便到時候需要讀書,那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不急在這一時,任無憂比較好奇的還是那幕後的黑手,能將整座城當做祭壇,費盡心思想要花枕月的命,這人一定不簡單,而在任無憂的印象當中,花枕月好似不曾得罪這樣的人物。
??唐醉影亦是看出了任無憂的心思,隻不過,他也不想要說出來,微微搖了搖頭,說:“無憂,專心走路,究竟是誰,我想,不用很長時間,你便知道了。”
??風雪越來越大,前麵的那數盞的打燈籠也跟著這風雪搖搖晃晃,而當他們走過去的時候,身後的燈籠自然的熄滅,與此同時,三個人也注意到周圍的房屋也已消失不見,白日的情景依然記憶猶新,雖然,這座雪城安靜的可怕,但是,房舍卻是完整的,此時此刻,周圍仿佛成為了一片荒野,沒有了房舍,也沒有了城牆,寒冷的風刮蹭著臉頰,冰冷的雪一片一片的落下,將天地之間,都覆蓋住。
??當走到最後一盞燈的前麵的時候,花枕月停下了腳步,手臂輕抬,讓唐醉影同任無憂的腳步也停了下來,任無憂又問了一句:“到了地方了嗎?”
??花枕月微微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麵前的黑暗當中,那是一片空無一樣的地方,沒有盡頭,幽深,黑暗,什麽也看不到,這一盞燈籠,所照亮的地方,所看到也全都是白雪,隻有白雪,除了白雪之外,再無其他,花枕月看過之後,微側頭與二人言道:“雖然,我知道是誰,但是,我並沒有把握,所以,稍後的戰鬥中,我無法保護你們,你們需要自己保護自己,無憂,唐醉影交你了。”
??話音方落,噬魂瞬間出手,隻聽得“砰”的一聲,噬魂落在了那剩下的唯一的一盞燈上,這盞燈籠,在刹那之間碎裂開來,燈火四散,落在地上,雖接觸白雪,卻未熄滅,而是形成一堆一堆的火,將周圍照亮,而花枕月已經站在了火光中間,手持長槍,傲然獨立。
??這個時候,半空之中,滾滾驚雷滑過夜空,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女魃,明知這祭壇為你而設,卻仍舊敢於獨自踏入,我是該佩服你的勇氣,還是該嘲笑你的愚蠢和無知呢。”
??那聲音伴隨著雷聲,降落在這大地之上,致命的危機,層層疊疊的席卷而來,花枕月抬頭看向那半空當中,輕閉了一下眼睛,複又睜開,說:“我若不來,你便會停手麽,既然不能,那麽,與其留著這個雷,我不如親自把這個雷點燃,好過時常惦記著,莫要再裝神弄鬼,現身出來吧,共工!”
??“共工”這個名字,毫不意外的從花枕月的口中吐出來,唐醉影手中握著玉骨扇,一下一下的敲著手心,麵上的神情隨時凝重,卻無半分的意外,所以,他的心裏也已經猜出,這幕後之人是共工了,任無憂抓了一下頭發,口中嘀咕了一聲,說:“共工已經是神,擁有無與倫比的神力,那麽,他還要冒險設立祭壇,要花枕月的性命又是為何,如此胡作為非的神,就不怕天庭派神下來,收拾他麽?”
??“不會。”唐醉影的雙目看著那半空當中,隆隆的雷聲滾滾而過,狂風夾雜著飛雪,呼嘯而來,唐醉影麵上的神情越來越是凝重,半晌之後,方才繼續開口:“共工是上古之神,自不周山倒自後,隱匿行蹤千萬年,天庭之上的神,也早已不是上古之時的神,想要收拾共工,還需要上古的神,重臨人間,隻不過,我現在還無法確定,為何他要費這麽大的力氣,設立祭壇,抽取花枕月的魂魄,以共工之能,他不缺這一件靈器。”
??任無憂可沒有這個耐心去分析這些東西,他比較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看著那火光中間的花枕月,任無憂單手捉住唐醉影的手臂,萬分焦急的說:“唐醉影,你說花枕月她能打的贏共工嗎,花枕月雖然是女魃轉世,但是,她現在畢竟還是一個凡人,以凡人之軀,對上上古大神,這怎麽看,都是必輸的啊。”
??唐醉影所憂慮的事情,也是這個,花枕月她還不是神,她還隻是個人,以凡人之軀對上共工,這根本就是一個沒有任何懸念的對決,唐醉影沉重的歎了口氣,說:“無憂,花枕月不能死,你我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這一言,也奠定了今晚的這一局,任無憂抬手摸上滅世,深吸一口氣,說:“那就沒有什麽可說的了,拚盡全力,上吧。”
??“卑微而又渺小的人類,妄想撼動神的威能,實在是太過可笑了。”半空之中又傳來一聲,黑暗的天空之中,好似被撕裂開來一樣,而在這被撕裂的口子中,一人緩緩落下,隻見這人,身著白衣,麵容沉靜,伴隨而來的漫天飛雪,瞬間化作冰晶,於此人的腳下,向四周,迅速的蔓延開來,刹那之間,將大地都冰封了起來一般,當這人雙目落在花枕月的身上之時,又是帶著那居高臨下的王者之姿,唇角泛出一絲輕蔑的笑,沉聲開口:“女魃,久見了。”
??花枕月微微抬頭,平靜的雙目,映出共工的身影,這個神,當真是很久很久都沒有見過了,而今再見,卻是在這種情況之下,雙方對決,索命而來,花枕月開口回了一句:“共工,當真是許久也未曾見麵,你今日盛怒而來,當隻是為了一件事情,我若沒有猜錯,媽祖娘娘與東海龍王,已經將相柳給處決了。”
??“女——魃——!”共工怒喝一聲,腳下踏在冰晶之上,這成片的冰晶,在一瞬間炸裂開來,碎成無數片,散落在地,共工邁步踏前,單手抬起,一股清流在在手中流轉,頃刻之間,化作一條冰晶,這冰晶不斷的凝結,盤旋而上,到了最後,竟是凝結成一條冰做的巨龍,而共工正站在巨龍之上,俯身藐視著花枕月,開口言道:“女魃,你將為你這句話,而付出性命的代價。”
??花枕月手腕翻轉,手中長槍點地,麵對著共工的威脅,麵上無絲毫的懼色,緩緩而答:“論打架,我還沒輸過!”
??上古之神,重生之仙,這場曠古對決,即將開始!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