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 隱藏的惡人
離開舊街,任無憂又來到了城隍廟附近,此時,天色已暗,華燈初上,隻不過,背街裏麵仍舊是昏暗一片,正適合隱藏蹤跡,任無憂一個人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輕輕喘口氣,緩了一口氣,又側過身看了一眼城隍廟的方向,城隍廟守衛嚴密,仍舊是沒有進去的可能。
“看來是不能指望城隍爺了,還得我自己行動。”任無憂默念了一句。
這時,地麵一股青煙起,小老頭土地冒了出來,眼冒金星一般轉了一圈,這才停了下來,用力的搖了搖腦袋,拍拍胸口,說:“嚇死我了,嚇死我了,現如今的除妖人怎麽都這麽可怕,連地仙都敢抓,這是要上天嗎?”
“喂!”任無憂抬手在土地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小老頭立馬嚇得一蹦三尺高,一雙眼睛驚慌失措的看著任無憂,任無憂便有點不好意思,收回手,輕咳了一聲,說:“抱歉,我不是故意嚇你,是出了什麽事情,你怎麽嚇成這個樣子。”
小老頭吐出一口氣,說:“我能不怕嗎,這些除妖人簡直是瘋了,不管什麽人都抓,我打探到,但凡是留在城中妖,十之八九都被抓了起來,地仙都抓了幾個了,剩下的都躲了起來,不敢出來,還有,你那個同伴唐醉影,已經出了告示,明日午時,在午門外斬首示眾,你可千萬別想著去天牢裏麵劫獄救人,我去看過,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你自投羅網了。”
任無憂用力握了一下拳頭,一拳捶在牆上,恨恨的說:“就算是天羅地網,我也要闖上一闖,唐醉影不能死。”
小老頭跳起來拍了拍任無憂的肩膀,說:“想要救人也不是隻有劫獄這一條路,午門外斬首示眾,必定人多眼雜,屆時,我再聯係幾個地仙,製造混亂,你便可趁機救人。”
任無憂眼中閃過一道光,繼而又變得暗淡下去,搖了搖頭,說:“神仙不是不能參合人間之事嗎,你去了,會不會犯天條,我不能連累你。”
小老頭搖頭晃腦,說:“你這話說的是沒錯,但是,現在不是我去插手人間之事,是除妖人在迫害神仙,身為一個神仙,竟然被凡人給壓製了,這是恥辱,天大的恥辱,人行惡事,仙仙誅之,我雖然隻是一個地仙,但是也是神仙,何況,出手的是你,我隻是從旁協助,不算犯天條,不用擔心。”
任無憂半信半疑,他總覺得這個小老頭現在暴躁的很,恨不得把那些個除妖人給生吞活剝了一樣,不過,有地仙幫忙,想要救人,也該是事半功倍,任無憂便沒有再拒絕,接著又問了一句:“那麽,江懷天呢,我讓你調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小老頭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前後左右的看了一遍,確認沒人了,這才湊到任無憂的耳邊,小聲的說:“真誠的建議你,把你那個同伴救出來之後,帶著除妖人立刻離開京城,片刻都不要停留,除妖人沒有恢複到全勝時期,千萬不要回來,江懷天太可怕了,他就是一個魔鬼,人間已經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任無憂驚了一下,說:“你說清楚些,江懷天他都幹了些什麽?”
小老頭歪著頭看著任無憂,說:“你當真不知道?”
任無憂搖了搖頭,著急的說:“我要是知道,就不會請他來給花枕月療傷了。”
“什麽?!”小老頭又一下子蹦起來,瞪大了眼睛,說:“你竟然讓他給除妖人治傷,完了完了完了,除妖人這下沒救了,沒救了,沒救了……”
小老頭念念叨叨的說個沒完沒了,任無憂抬手又拍了他一下,說:“你不要慌,花枕月雖然還在昏迷當中,但是,我見她還有一口氣,你說清楚,江懷天到底做了什麽,我要知道,才好有對策。”
花枕月在昏迷之前曾說過,江懷天給她吃下的根本不是什麽藥丸,而是邪珠,邪珠在她的體內不停的吞噬她的力量,想必,邪源也是被邪珠吞噬,這才解了花枕月體內邪源之禍,隻是這代價是花枕月的命,想到這裏,任無憂就尤為的恨自己的無知,無能,看不出一個人的好心與邪惡用心,讓花枕月陷入更危險的境地之中。
小老頭看著任無憂的臉色不停的變化,沉重的歎了口氣,說:“江懷天設下祭壇,開啟禁忌之術,用祭魂的方法,抽離人的魂魄,注入兵器,製造靈器,更是將生人之魂入影衛當中,鑄造惡靈,這些惡靈不大刀砍,不怕斧劈,不怕火燒,而且感受不到疼痛,沒有恐懼,可以說是是一個無敵的存在,他利用這些惡靈,已經掌管了京城之內所有的除妖人,現在更是已經接替了古馳,掌管赤焰部,連太子和二皇子,也對他敬重有佳,我更從其他方麵得知,皇帝默許了江懷天的動作。”
任無憂的腦子有點混沌,就在前幾天,皇帝還被惡靈襲擊,險些喪命,現在竟然開始調轉方向,默許了這樣的事情發生,無上的力量,真的就讓人如此著迷,連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能幸免麽?
小老頭抬手拍了一下任無憂的手腕,說:“小子,現在你知道了江懷天是個多可怕的人了吧,目前,城隍爺重傷未愈,被困在城隍廟裏不得出,外麵無論是地仙還是妖,也被除妖人追的無路可逃,我們唯一的出路,就是除妖人,我們需要除妖人活著,需要她來救我們,小子,保護好除妖人,這就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傳來,任無憂貼著牆壁站好,小老頭也隱去行蹤,彼此都不發一聲,一直到這陣腳步聲遠去,方鬆了一口氣,小老頭說:“現在我們先來商量一下要怎麽救你那個同伴。”
若是花枕月在,一定不需要這麽麻煩,噬魂一出,沒有人是她的對手,任無憂越來越想念花枕月了,就算她每日發脾氣都變得可愛務必。
小老頭又跳起來,拍了一下任無憂,說:“小子,你想什麽呢,怎麽總是出神,我告訴你,明日劫法場,可不能走神,一不留神,命都沒了,到時候,不但救不了你的同伴,連你自己的性命都要搭上去,你們三人,如今就隻有你還是個完好的自由人,可千萬要保重自己,不能有失。”
任無憂收斂心神,點頭應聲,說:“我知道了,多謝。”
外麵安靜下來,任無憂與土地便蹲在這沒有光的胡同裏麵,開始研究明日要如何劫法場,解救唐醉影的事情。
另外一邊,種滿桂花樹和楓樹的小院子裏,深夜的秋楓將鋪在地麵上的楓葉席卷而起,吹到牆邊又落了下來,在牆邊堆的厚厚的,開敗的桂花也從枝頭脫落,落在地麵上,淡黃色的花朵還有最後剩下的一縷殘留的香氣。
秋桐一個人站在樹下,抬頭仰望著高大的桂花樹,這樹是她住進這裏麵的時候種下的,一棵小小的桂花樹苗當初還沒自己的高,經過這些年來的精心照料,而今已經亭亭如蓋,開了一年又一年的花。
桂花樹上,是明月高懸,滿月已過,現在是殘月皎潔,月光淡淡,如紗一般籠罩著這個小院子,使得這院子更加的安靜而又祥和。
“離人無語月無聲,明月有光人有情。”秋桐低低的念了一首詩,抬手接住一朵落下來的桂花,低頭聞了聞花中的味道,頭上華發垂下一縷,落在掌心,見此發,便讓秋桐想起數年前闖蕩江湖之時,獨身除妖,上山、入水,無所畏懼,而今,在這小院,了此殘生,其差別,不可謂不大。
桂花落於院中石桌之上,屋內燈光亮起,秋桐再次來到窗前,雙目看著躺在床上的花枕月,此時的花枕月雖然依舊昏迷著,但是,情況卻有好轉,任無憂所帶來的那把劍有著神奇的力量,似是給了她生機,注入了新的活力,頗有讓花枕月起死回生。
現在,花枕月的手上握著噬魂,這杆一直跟隨著她的噬魂,在花枕月的周身形成一層透明的防護罩,將花枕月整個人護在其中。
秋桐低聲言語:“除妖人,一直以來,都是你在保護他人,而今,也該是我們為你做點什麽的時候了,如果,你能醒過來,請不要自責,繼續去做你認為對的事情,這天下,尚需要你有所作為。”
秋桐側身在花枕月的麵前坐了下來,將一封信從袖中拿出,壓放在花枕月的手下,手掌輕拍了拍花枕月的手背,繼而手掌攤開,覆在花枕月的手背之上,麵上露出坦然的笑容,將雙目輕閉,嘴唇動了動,隨即閉上,在秋桐的身上開始發生變化,淡淡的影子從她的身上分離出來,沿著接觸的手轉移到花枕月的身上,神秘而古老的儀式緩緩展開……
清晨來的很慢,黎明之前最為黑暗的時辰,天牢的門一層層打開,厚重的鐵門發出沉悶的聲響,好似悶雷一樣,隨即,鐵鏈從地麵拖過的聲音響起,十世善人唐醉影,正在被壓往刑場,斬首示眾,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