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 祭壇
陰森地牢,如同冰窟,在場之人,無不感受這股冰冷,故事更是麵露驚懼,步步後退,此時,劉衡卻是一聲爆喝:“花枕月,你以為你是誰,古馳是朝廷命官,即便有錯也有律法製裁,私自動用私刑,至律法於何地,如此大言不慚,本宮現在就可以將你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花枕月忽然轉身看了劉衡一眼,眼中殺氣不減反增,眼眸微眯,片刻之後,方才開口,說:“太子殿下,既然您掌管赤焰部許久,當知道除妖人內部自有一套體係,選擇做除妖人,就要遵守除妖人的規矩,一旦違背,除妖人人人得而誅之。”
關於這一點,不止劉衡,劉楓也是知曉,眼見花枕月如此異常,劉楓也已猜到掛在上麵的人有所特別,開口問了一句:“不知這上麵掛著的是何人,讓除妖人如此震怒,竟是要當場格殺古門主,古門主雖然是除妖人,卻也是朝廷命官,拿朝廷俸祿,多年來也是鞠躬盡瘁,不曾怠慢,除妖人若是說不明白,怕是不能動手。”
唐醉影將任無憂安撫住,拍拍他的肩膀,然後攏袖往花枕月身邊站穩身形,先與劉楓行了一禮,說:“天下之妖,何其龐大,數目至多,種類之盛,數不勝數,據小生所知,妖多在山林之間,吸取日月精華,孕育而生,成行之後,遵循祖訓,於山間修煉,若的機緣,能可成仙,也是說不準的事情,故此,如無必要,不會前往人間,擾亂人間,是為大忌,要受天譴,修行不易,誰也不會無故冒此危險。”
劉楓聽了微微點頭,說:“唐先生所言不差,隻是,雖說如此,仍舊有妖,貪戀人間繁華,冒險一試,傷人毀物,犯下惡行累累,如此種種,舉不勝數,唐先生對此,不反對吧。”
唐醉影搖了搖頭,說:“秦王殿下所言極是,總有人不守規矩的。”
正在此時,地牢之內,忽然震蕩了一下,撲簌簌落下許多灰塵,更有石塊滾落下來,鐵鏈交錯,發出嘩啦啦的聲響,符咒飄飛,頃刻間便要落下來一半,是被鎖住的城隍爺開始恢複了意識。
花枕月將目光放在古馳的身上,說:“古馳,還不快快解除封印,將人放走!”
古馳麵露詭異微笑,搖了搖頭,說:“放不下來了,除妖人,你以為你是誰,陣法已經開啟,我帶你來,就沒準備讓你出去,一個不夠,加上你的魂魄,那便是天下無敵的利器,到時候,還有誰會是我的對手。”
劉楓大喝一聲,說:“古門主,你這是做什麽,既然有誤會,那說清楚就好,如此執迷不悟,隻會將誤會加深。”
“二弟。”劉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說:“你若想要活著出去,那就不要出聲的好,三個少年人,即便死在了這裏,也沒有人會說什麽的,倒是世子爺,可惜了你的大好前程。”
情事急轉直下,花枕月三人仿佛陷入到了危機當中,古馳步步上前,單手負背,影衛飄出,矗立在一旁,如同鬼魅一般,開口言道:“你以為封妖塔之內我收拾幹淨,為何這裏會留下這麽大的破綻給你,除妖人啊,除妖人,可憐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依仗著自己的身份,便目中無人,要我們都聽你的,我就問你,憑什麽,老夫今年八十又七,十六歲我便獨自除妖,到了今年,已經七十一年,論資曆,論能為,哪一樣不如你,偏生我要低你一等,這不公平,老夫不服!”
任無憂嚷嚷了一句:“比起花枕月,你差得遠了。”
唐醉影也輕輕搖了搖頭,說:“花枕月是為除妖,而你的心,已經不純淨了。”
地牢之內又是一陣搖晃,砂石落下,一陣響動過後,一柄長劍從下麵升起來,四周火把更亮,將整個地牢照的如同白晝一般,古馳瞄了一眼劉衡,劉衡立即拉住劉楓的手腕,沉聲說:“二弟,你若不想死,便老老實實的看著,若是亂動,本宮可保不了你的性命,到時父皇問起來,本宮就說是花枕月殺了你,死無對證,你也就白死了。”
劉楓拳頭緊握,悶聲回了一句:“太子殿下,如此行事,是為大忌,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劉衡冷聲一笑,說:“你若知道那上麵掛著的是誰,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劉楓跟著問了一句:“那上麵掛著的究竟是誰?”
劉衡手上力道不減,死死的握住劉楓的手腕,說:“你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二人交談,也無一個結果,而劉楓被劉衡扣住,也沒有在動彈,這是,一聲巨響,出口處石門落下,退路已封,幾個人都被關在了裏麵。
任無憂回頭看了一眼,說:“花枕月,這是要在這裏就把我們解決了。”
唐醉影倒是麵色不變,隻說了一句:“花枕月,你傷剛好,動手之時,需的收斂些。”
任無憂瞄了他一眼,說:“你這意思,花枕月穩操勝券,不會輸了?”
唐醉影攏袖歪著頭看著他,說:“你見花枕月打架輸過麽?”
任無憂想了想,好像真的就是沒有輸過的,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說:“花枕月,好好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知道,除妖人真正的本事。”
花枕月抬手敲了一下任無憂的額頭,說:“你安靜些,我就能打贏,嗯……”
一句話未說完,花枕月忽然覺得頭痛欲裂,眼前景物也變得模糊不堪,手上也是酸軟無力,動彈不得,如此情形已不是第一次出現,任無憂同唐醉影左右扶著她,任無憂問道:“花枕月,你怎麽了,怎麽又會這樣?”
“哈哈哈……”古馳一陣狂笑,說:“除妖人,是不是覺得很痛苦,是不是覺得身體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是不是覺得靈魂都不屬於你了,想要活命,我看你是做夢,你不覺得這地牢裏麵的布局很是特別嗎,我告訴你,這是專門為了你而做成的祭壇,東風城你首次露麵,我便在等你來到京城,為了你,我可是煞費苦心,為的就是今天。”
花枕月單手捂著胸口,抬頭看向四周,這地牢以五行八卦布置,四周牆壁懸掛黃色紙符,更有紙紮的小人,上麵紮滿銀針,隻要小人一動,花枕月便痛苦不堪。
古馳跳上台子,站在城隍爺之下,抬手指著立著的那把劍,接著說:“再稍等片刻,隻要再一會,你的痛苦便會消失,自此之後,藏身於這把劍之中,為我所用,開天辟地,再無痛苦,除妖人,除盡天下惡妖,這不是你所希望的麽?”
唐醉影揚聲喝道:“古馳,你這是逆天而行,犯大忌諱,死後是要下地獄的。”
“他死不了。”花枕月深深的喘了口氣,抬手抓住唐醉影的袖子,立身站好,說:“城隍爺在此,祭魂之後,他會利用鑄有我的靈魂的靈器再做祭祀,吸收城隍爺的仙力,一步登天,自此鑄成長生不死之軀,而我又靈器,便能所向披靡,不懼天地,可惜……”
花枕月笑了笑,說:“可惜,你真的以為成了仙就不會有人治你了嗎,你以為握著靈器就能天下無敵了嗎,天大地大,能人異士何其多,你想天下無敵,癡人說夢。”
古馳目露凶光,說:“在想老夫以後如何,先想想你自己吧,除妖人。”
花枕月手指間捏著一粒藥丸,任無憂認得,那是周其仁給她的藥丸,一共三粒,這是最後一粒,任無憂握住了花枕月的手腕,遲疑的看著他,花枕月的麵上卻是帶著輕鬆的笑容,說:“我帶你們來的,自然是要帶你們回去的。”
一語說完,花枕月便將藥丸放入口中,吞了下去,腳步踏前,站在兩人麵前,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你們兩個注意太子和秦王,任無憂,保護好唐醉影。”
又是這一句話,任無憂聽了無數次的話,話音還停留在耳邊,花枕月已縱身躍上高抬,腳步踏地,震氣而出,地牢古風自起,紙符飛卷,金戈之聲響起。
古馳手腕一抖,一條鋼鐵軟鞭嘩楞楞抖出來,雙目很厲,看向花枕月,說:“事到如今,除妖人是還想要做最後的垂死掙紮麽?”
噬魂不在,花枕月便是手無寸鐵,隻單手負背,忍受著祭壇帶來的痛苦,目光確實堅定的,說:“想要殺除妖人,你需要有足夠的力量,做好一死的準備才好。”
古馳手腕翻轉,鋼鐵軟鞭如同蛇一般蜿蜒向前,鞭子的盡頭尖如利劍,如同一隻眼睛一般,死死的盯住花枕月,說:“狂妄,今天,你就要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
祭壇之上的生死爭鬥一觸即發,祭壇之下,三個陣營,四個人也同時看向對方,唐醉影仍舊是麵色平靜,說:“二皇子殿下,你今日看了這爭鬥,知道了這事情,即便是太子殿下首諾,讓你活著出去,你覺得日後太子登基,你還有活路麽?”
不消唐醉影說,劉楓的心裏也如同明鏡一般,即便今日活了,日後也是死路一條,然後隻要讓他出去,誰生誰死,尚未可知,劉楓自有打算。
唐醉影見劉楓不說話,也沒繼續問下去,隻是微微笑了笑,伸手拉了一下任無憂的袖子,帶著他往後退了半步,低聲說了一句:“我們且看著,莫要亂動。”
封閉的空間,生與死的較量,這一場,當真是有史以來,最驚險的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