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 灰衣惡妖
火光將夜晚照的如同白晝一般,這個本該是闔家團圓,共度佳節的日子,因為這一場的大火已經變得滿目瘡痍,隻剩下了一片狼藉,當真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而對於任無憂而言,能看到花枕月平安無事的出現在他的麵前,這便是他最大的幸運了,任無憂興奮的說:“太好了,花枕月,你沒事,就太好了。”
花枕月搖了搖頭,忽聽得一句:“花枕月,救我!”
聲音是對麵樓上傳來的,說話的人正是唐醉影,花枕月抬頭看過去,唐醉影擋在任無慮等人的麵前,而在他麵前的是一名穿著灰色鬥篷的神秘人,正在步步逼近,唐醉影的命也是危在旦夕。
周圍的呼喊聲仍舊未停止,黑衣的刺客全部葬身在了火海之中,灰衣的殺手又圍了上來,隻是,沈清書疏散了百姓,率兵將皇帝層層的保護起來,周圍防護的密不透風,花枕月一眼看過,與任無憂說了一句:“保護你自己,你要是不顧自己的性命,我會親自動手!”
任無憂覺得花枕月的這句話的意思是,他為了保護誰而受傷或者喪命,花枕月就會把他要保護的那個人給殺了,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細細的思考這句話的含義,花枕月已經縱身踏過士兵的頭頂,飛身上了對麵的樓,長槍橫過,站在唐醉影的身前,先與唐醉影說了一句:“指揮的不錯,下一次總指揮的位置交給你。”
唐醉影抹了一把汗,說:“還是不必了,這種幹著急,用不上力氣的事情,實在叫人太難過了,花枕月,小心!”
話音未落,花枕月長槍已出,槍尖瞬間沒入到對麵灰衣人的身體裏麵,然而,卻沒有達到想要的結果,長槍如同刺進了一團空氣裏麵,全無著力的點,而這股空氣卻還在吸著噬魂,將花枕月慢慢拉近,花枕月試著往回拉了一下,竟是沒有拉動,不覺發出一聲疑惑:“嗯?”
任無慮等人已經嚇得花容失色,對麵突發的大火,凶狠的刺客,現在又來了這麽一個詭異的人物,縱然姑娘們膽大,但是,到底都是長在閨閣中的小姐,見過的最可怕的東西大概就是樹葉中間的小青蟲了,這會沒嚇得直接暈過去,已然難得,唐醉影擔心的問:“花枕月……!”
花枕月沒有應聲,一雙眼睛看著對麵的灰衣人,微微一笑,說:“有些意思。”
話音未落,長槍脫手,噬魂瞬間沒入到灰衣人的身體之內,連槍杆都沒入了進去,灰衣人顯然也沒有想到花枕月會這樣做,低頭看向自己的胸部,胸部完好無損,並無異物進入的痕跡,桀桀怪笑自灰衣人的口中傳出,沙啞低沉的嗓音帶給人無盡的恐懼:“沒有了噬魂的除妖人,你便無能為力。”
花枕月平靜的站在那裏,單手負背,甚至還眨了一下眼睛,過了片刻,方緩緩的說了一句:“果真如此麽?”
一語既出,灰衣人的笑容戛然而止,他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灰色的鬥篷被撐起來,仿佛有人在對著他的身體吹氣一樣,原本扁扁的身體變得圓滾滾的,身體越來越大,隱約可聽見其中還有金戈之聲,下一秒,“砰”的一聲,灰衣人竟然忽然炸裂開來,身體四散飛出,就在接近花枕月之時,花枕月一把拽過站在後麵的唐醉影,將唐醉影擋在了自己的身體麵前,飛散的灰衣人,完全的被唐醉影擋住,半點也未落在花枕月的身上。
溫熱的液體透過衣服傳至皮膚上,惡臭的氣息也飄入到鼻孔當中,唐醉影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轉到旁邊去,開始吐了起來,一邊吐一邊還說:“花枕月,你還是不是個姑娘,有沒有點憐香惜玉的自覺。”
花枕月伸手握住飛出來的槍,麵帶微笑的說了一句:“下次再找我救命不要用喊得,忘了你手上的鈴鐺了嗎,保護好任無慮,我去去就回。”
身體向後,花枕月翻身落到地麵之上,長槍瞬出,即刻便殺掉了其中的一個灰衣人,閃身站到了任無憂的麵前,任無憂正被這些灰衣人弄得手忙腳亂的,皇帝那邊也不遑多讓,縱使沈清書的士兵驍勇善戰,但是,對付這種經過特殊改造的人,這些士兵便隻有招架之功還無還手之力,稍一不留神,便是連性命都丟了去。
任無憂氣喘籲籲的站到花枕月的身邊,問了一句:“花枕月,這些人好奇怪,怎麽都殺不死,而且力道無窮,而且你,我能感受到他們的氣息,和安陽城的那一隻一模一樣,不對,是更厲害了,而且目的性極強,好像有人在操控著他們一樣……”旁邊一個灰衣人俱刀砍過來,任無憂飛起一腳將其踹開,滿臉焦急的說:“花枕月,快想個辦法,不然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花枕月的目光掃過去,劉楓持刀站在皇帝身側,太子劉衡也站在皇帝的旁邊,僅存的幾個大內高手將三人圍住,外麵是沈清書的士兵,正在對抗灰衣人,而趕來的除妖人也各自身上帶傷,勉力支撐的模樣,灰衣人卻如同雨後的春筍一般,接連不斷的湧上來,殺之不盡,驅之不竭,麵對這樣的情景,花枕月雙目垂下,長長的歎息了一聲,說:“任無憂,往後站,記得結束之後,同唐醉影一起,為我超度。”
“花枕月……!”
任無憂想要伸出手去,花枕月卻已經背過了身,噬魂顯威,長槍所到之處,無一例外,盡皆殞命,那些灰衣人甚至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便被一槍刺穿胸口,硬生生撕成兩半,黑血用處,惡臭的氣息在每一個人的鼻尖流竄,包括皇帝在內,盡皆開始嘔吐起來,這兩種味道混在一起,簡直難以形容,連任無憂也忍不住,胃裏翻騰如浪潮,一陣一陣的惡心。
現場雖然混亂,但是,仍舊是經不住花枕月如同切瓜砍菜一般的清理現場,短短的不到一刻鍾的時間,現場已經屍橫遍野,黑血成河,而花枕月就站在這些屍體的中間,腳踏在血泊當中,麻煩雖然解決,但是,任無憂的手卻也垂了下去,除妖除妖,花枕月除越多的妖,她的殺業就越重,分明是想要她成仙,卻又讓她成為一個除妖人,這殺業世世輪回,花枕月永遠也渡不掉她身上的殺業。
“除妖人。”古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任無憂打了個激靈,顧不得想其他的,邁步便站在了花枕月的身後,抬手做防禦的姿勢,眉頭緊皺,厲聲喝道:“做什麽?!”
古馳一愣,抬手抱拳,說:“老夫隻不過想要謝謝除妖人的相助之人,世子爺請莫誤會。”
劉衡也已經扶著一名士兵的手走了上來,說:“無憂,古馳是自己人,不用怕。”
從樓上被丟下來,又因為嘔吐的關係,劉衡如同脫了力一般,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扶著士兵弓著腰身,站都站不穩,馬上就要摔下去的樣子,接著又看向花枕月,說:“今日要不是除妖人出手相救,後果不堪設想,請受本宮一拜!”
花枕月側身讓開了劉衡的這一拜,說:“除妖降魔是我分內之事,太子殿下不必多禮。”
這時皇帝抬起手來,說了一句:“請這位姑娘上前說話。”
任無憂眼尖的瞄到花枕月握緊了的拳頭,想必她是不大想要見這個皇帝的,隻是,皇帝就在幾步遠的地方,花枕月縱然是想要不見,也已經被看到了。
古馳繞過任無憂,走到花枕月的近前,仍舊是恭敬的拱手作揖,說:“除妖人,聖上有請,還請一見。”
劉楓提著刀也走到了花枕月的麵前來,先看了一眼,這才開口說:“今日多虧除妖人出手,這才救下我等的性命,這個恩情,劉楓記下,日後必當湧泉相報,除妖人,陛下安然無恙,請上前麵聖。”
任無憂站在花枕月的身後,小聲的說:“就見一麵,我稍後便帶你走。”
花枕月輕輕吐出一口氣,腳步挪動,走到了皇帝麵前,雙手一抬,開口說:“民女花枕月,見過皇帝。”
兩撥刺客,均已被除,危險已暫時過去,皇帝的心神穩定下來,上下打量了一下花枕月,說:“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武藝,你護駕有功,朕要重重的賞你,說吧,你想要什麽,朕都賜給你。”
“陛下!”任無憂站在花枕月的身側,說:“陛下,雖然暫時沒有了刺客,但是難保敵人沒有後續的安排,賞賜之事可以稍後,陛下還是盡快回宮,已保安全。”
劉楓低聲的說:“父皇,花枕月便住在無憂的家裏,想要賞賜於她,有很多的機會,無憂說得對,這邊還很危險,要盡快回宮。”
皇帝歎息了一聲,說:“那好吧,便依你之意,先行回宮,無憂,將這姑娘給朕看好了,朕日後要好好的感謝這位姑娘。”
任無憂一躬身,說:“微臣遵旨。”
龍輦是沒了,抬龍輦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裏,皇帝便在劉衡與劉楓還有一眾士兵與赤焰部的除妖人的護送下,乘著月色,頗為狼狽的返回到皇宮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