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4、黑暗中的太陽

  格拉內羅還記得三天之前，當敗退下來的澤尼特大軍出現在聖彼得堡遠處的山麓的時候，自己和城牆上一些正在巡邏的士兵們，是怎麼樣從難以形容的震驚、失望和恐懼之中戰慄。


  接下來整個聖彼得堡都處於一種前所未有的慌亂之中。


  四十萬大軍只剩下了不到十萬，大部分人都帶著傷勢，自己和同僚們親眼目睹了敗軍進城，修整，清點物資、受傷殘疾士兵們哀嚎和失去了父親、丈夫、兒子、哥哥或者是弟弟的家庭的痛苦，看到重傷昏迷中的二皇子和同樣一身是傷的老阿爾楊被抬著進入澤尼特皇宮彙報戰況，看到整個帝都像是一個瘋狂旋轉的陀螺一樣在恐慌之中運轉起來……


  天地之間瀰漫著悲傷和恐慌的氣氛。


  大量的鎧甲鮮明最為精銳的軍隊和渾身閃爍著鬥氣光焰的高級武者接管了聖彼得堡四面的城牆每一寸位置，城中數千個大大小小的魔法塔開始全力運轉，加持在城牆上的各種符籙和魔法陣紋開始閃爍著稍微令人感到一絲安全的魔法光澤，外形猙獰從來少見的魔法武器被推上了城頭，就連守護帝都最為強大的【大地母親之守護】魔法陣也被啟動，形成了黃色的氤氳，像是一個巨蛋一樣將這座百年古城守護在其中。


  同一時刻，帝都徹底封禁。


  戰爭就像是一場早就已經顯現出了徵兆的暴風雨，在人們最不願意它到來的時候降臨。


  聖彼得堡完成了最後防禦布置還不到一個小時之後，黑壓壓的巴塞羅那軍隊就出現在了遠處的天邊，像是淹沒世界的末日洪水一樣，瘋狂地呼嘯著傾瀉奔騰而來，拍打衝擊著帝都的城牆和防禦。


  後來人們才知道，聖彼得堡完成防禦的這半天寶貴的時間，是以犧牲了超過二十萬帝國士兵寶貴的性命才爭取到的。


  這一場初次交鋒，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


  聖彼得堡強大的魔法防禦和犀利的守城工具在這個過程之中發揮了難以形容的巨大作用，巴塞羅那人在丟下超過六萬具屍體和付出了至少數百名月級強者隕落、三位大日級尊者位強者重傷的慘重代價，且在出動了一位半神級強者，都不能破開【大地母親的之守護】魔法防護罩之後，終於不得不暫時停止了攻城的行動，開始重新審視這座古老的城市。


  就連澤尼特人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帝都聖彼得堡的防禦力量，竟然是如此強悍。


  當然，只有格拉內羅等少數才清楚，這是因為帝都的魔法防禦，是因為經過了香波城高階魔法師的改造才如此強大，據說其中滲透了不可思議的神符文技術，而那些在戰鬥過程中擊殺了一名又一名巴塞羅那月級強者的猙獰魔法守城武器，同樣來自於香波城兵工廠。


  如果換在半年之前，未經改造的【大地母親之守護】怎麼可能抵擋得住半神級強者的攻擊？


  接下來，澤尼特人大約得到了半天時間的修整時間。


  在稍微喘息之後，聖彼得堡又要面臨巴塞羅那人猛烈而又可怕的攻擊，無數戰士的生命就像是風中的蒲公英一樣迅速的飄零消失，帝都的城牆像是一座巨大可怕的絞肉機，每時每刻都有千千萬萬的生命被碾為肉泥。


  這個過程之中，一位來自於香波城的神秘半神級強者出手數十次，再加上雅辛大帝強勢出手，才勉強支撐了下來。


  聖彼得堡就像是一葉在狂風暴雨的海面上飄搖的小舢板一樣，搖搖欲墜，隨時都有被惡浪吞噬淹沒的危險。


  在昨天夜裡，作為二皇子心腹的格拉內羅終於見到了從重傷中蘇醒恢復的二皇子以及其他一些來自於南疆戰場的帝國將領，也終於知道了在那場大勝之後，帝國的南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四十萬軍隊和如此之多的高手支撐的戰局，會惡化到這種局面。


  「那日德倫坡大捷重創巴塞羅那名將佩德羅之後，我們得到了帝國三十萬大軍的支援，物資也得到了補充，對於接下來的戰鬥，算是有了一些信心，而且，從軍部得到的命令，也並非是要求擊敗巴塞羅那人，而只是要求我們盡量拖延時間，如果能夠將巴塞羅那人拖在南疆一段時間，無疑是最好的結果，因為雅辛陛下似乎在謀划著某種反攻的手段，需要一定的時間來完成……」


  「事實上，接下來的十幾天時間，我們的確是這麼做的，而且做的非常成功，巴塞羅那後續軍團和那位叫做阿爾維斯的指揮官，一度被阿爾楊軍師的妙計所擾，無法實行有效的推進，也無法獲得超過萬人規模戰鬥的勝利，畢竟在軍隊的數量上我們要稍稍佔據優勢，而且也有哈塞爾巴因克先生這樣的極道強者，以及實力超絕的香波城獅子座黃金聖鬥士弗蘭克·蘭帕德閣下坐鎮，又有香波城的玄舸戰艦空中配合……」


  「對於我們更為有利的消息是，通過一段時間之後，我們還發現，還有一位神出鬼沒的半神級神秘強者，在暗中數十次襲殺巴塞羅那強者，極大地擾亂了敵人的布置……一切對於帝國來說，都極為有利，甚至阿爾楊軍師都已經開始謀划著全殲登陸的這一批巴塞羅那軍隊了……」


  「但是，一切都在一兩天之前改變，如此大好的局面一朝被扭轉，只是因為巴塞羅那一方多出現了三個人，三個半神級別的強者……」


  「巴塞羅那人顯然是早有準備，他們厭倦了同等兵力的戰鬥，決定以絕對的實力碾壓一切，這樣的陽謀，對於帝國軍隊來說，卻恰恰是最致命的……只是稍稍接觸，四十萬大軍就一敗千里……」


  「阿爾楊軍師想盡一切辦法，也只不過是讓軍隊多堅持了四個小時的時間，哈塞爾巴因克先生、那位及時趕到的半神級強者和兩艘玄舸戰艦聯手，才勉強能阻擋對方半神級強者對於普通軍隊的襲殺，蘭帕德閣下身更是受重傷……」


  「接下來的事情，你應該可以猜到了，要不是香波城的高手一路保護，只怕是二殿下和今天坐在這裡的大部分人，都已經戰死在路上了……那些香波城的士兵，是真正的勇士，要是帝國四十萬大軍如他們一般，早就殲滅巴塞羅那人了，可惜，五百多精銳香波城戰士，卻死傷過半……」


  「真是奇怪，這樣的戰鬥，為什麼雅辛陛下和亞歷山大武聖冕下，都未曾出手呢？」


  站在城牆上，【紅鬍子】格拉內羅耳邊不斷響起昨晚拜見二皇子殿下的時候，和諸多從南疆戰場上活著回來的同僚們聊天時談到的內容，雖然只是短短几句話，依稀彷彿那慘烈絕倫的南疆戰場上發生的一切，都重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巴塞羅那帝國，真的是太強大了……簡直就是無法抵抗啊！」


  格拉內羅不由得感慨。


  「帝國的出路，到底在哪裡？真的可以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嗎？前幾次帝國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是香波王力挽狂瀾，這一次，香波王，你到底在哪裡呢？為什麼還不出現？」


  不知道為什麼，他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孫飛。


  彷彿黑暗之中的旅人想到太陽一樣。
——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