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千古恨
陸奇幻憐憫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如果，他要是告訴軒轅仙人，自己還沒有使出一半的力量，他是不是會更加氣急敗壞。
這時，插在地上的麒麟槍突然綻放出藍色的光華，九天玄姬浮現在了一側。
軒轅仙人自然認得她，當初，九天玄姬就是用這副身子向他求救的。
但他並沒有施救，反而還想吞噬她的元神，占為己有，為此，還追殺了她數百年之久。
此時再見，軒轅仙人眼中並沒有恐懼可羞愧，反而愈發怨恨。
他惡狠狠道：“師父，如你所願，我的小師弟，終於可以為你報仇了呢！”
九天玄姬複雜地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
按道理，她本該恨不得將他五馬分屍，可真到了這一刻，她卻全然沒有了報複的快感。
軒轅仙人變成如此模樣，她也有責任。
她帶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似怒似歎道：“阿誠，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是個聰明勤奮，資質也算上乘的孩子。
可惜，你誤入歧途，始終執迷不悟，不惜殺害朝夕相處的大師兄，還坑殺我曾經的親信數千人。
如今，你落得這般田地，也是罪有應得！”
軒轅仙人伸手揩去嘴角淋漓的血水，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似傻似狂地大笑起來。
“我罪有應得？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就算有罪，這還不都是你害的？
如果你當初願意接受我的表白，願意讓我當掌門，我又怎麽會去殺大師兄？又如何忍心去殺掉那數千個同門夥伴？
最該死的應該是你才對！
明明已經和大魔王同歸於盡，背負著九州女英雄的榮耀，好好離開這個世界不好嗎？
為什麽還要想著重新複活？為什麽還要執著地回仙門？”
軒轅仙人猶如瘋癲一般，對著九天玄姬怒聲咆哮著。
陸奇幻和九天玄姬沒有說話，皆是悲憫地看著他。
他們很清楚，人一旦裝睡，是永遠都叫不醒的。
軒轅仙人不認為自己有錯，錯的隻是別人，那麽，旁人說得再多也無濟於事。
此時的軒轅仙人，已經不會再明白，如果沒有九天玄姬那天的仗義出手，他恐怕已經被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們，溺死在了那條冬河中。
如果沒有九天玄姬的幫助，他可能依然是個默默無聞，且帶著一輩子屈辱生活的小人物。
陸奇幻看著不停狂笑的軒轅仙人，沉默少頃後，問道：“師父，是你來，還是我來。”
九天玄姬深歎了口氣，手中粉紅的火光，漸漸燃起：“解鈴還須係鈴人。
是我種的因，那就讓我親手結去這個果，也算為那些無端慘死的徒兒們，報仇雪恨吧！”
陸奇幻嗯了一聲，默默向後退了一步，九天玄姬手中的火鳳之力凝聚，對麵的軒轅仙人看得麵如宣紙。
本以為他會繼續狂妄下去，不想，他竟捂著胸前的傷口，徒然跪地，涕淚縱流地哭喊起來：“師父！
我錯了，我願意將功補過，我願意贖罪，求求您饒我一命吧！
我還不想死，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求求您了！”
九天玄姬稚嫩的臉陰沉如霜，淩厲的鳳目驀然嫣紅：“贖罪？你拿什麽贖？你有什麽資格贖罪？
你的大師兄還有上千條人命，就被你這一句抹去了嗎？”
軒轅仙人雙手攏在胸前，作出卑微乞饒的模樣，一邊叩拜，一邊痛哭道：“對不起，師父，給我一次機會吧！
我知道錯了，我願意每天去他們靈位前十拜九叩，我願意用我後半輩子去做一切好事，來彌補我的罪過！
求求您，饒我一次吧！”
軒轅仙人可憐的模樣，讓陸奇幻想起了某日的寒冬，在路上看到那苦苦向路人乞討的乞丐來。
若是不知道此人罪孽深重，恐怕，是人都想為他求情了吧。
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天道有輪回，蒼天又何曾饒過誰？
陸奇幻歎息了一聲，側過身，不再去看他。
他知道，九天玄姬不會原諒軒轅仙人，永遠都不可能。
那種恨，是她這一路走下來的執著，也是她努力活下來的信念。
正如陸奇幻所料，九天玄姬的殺意已入心，在踏近軒轅仙人時，手中的火鳳之力，愈發熊烈。
千古恨，萬年冰，斷崖難阻，奈何橋上也難絕！
軒轅仙人自知大勢已去，也許，他該後悔為什麽沒有聽西北王的勸告了。
從一開始，他就低估了這個陸奇幻。
他悲嗆地埋下頭，額頭死死抵在地麵上，靜待火焰的焚燒。
四周的虛空之境悄然化去，再次露出景陽宮的廢墟之地。
跟隨軒轅仙人前來的三個黑衣人，已經被誅妖之王司馬無間等高手斬殺在地，當他們看到領域解除，一個黑衣人正叩拜在一個小女孩身前時，都是微微一愣。
此時的九天玄姬，在受到五目麒麟的力量庇佑後，身上的封魂遁神術也被一同解去，旁人自然能清楚地看到她。
九天玄姬舉起手中火焰，冷眸盯著眼前這個背叛自己的徒弟，不再猶豫，揮手就將火焰扔了下去。
一切都該結束了，逆徒一死，她此生的心願也算了結了大半。
不料，就在火焰即將落下之際，軒轅仙人突然抬起了頭，血紅的眼睛，如同惡魔一般瞪向九天玄姬。
九天玄姬一愣，頓感不妙。
果不其然，軒轅仙人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黑色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碎飛來的火焰，再橫掃而去。
九天玄姬臉色大變，無奈實力還未恢複，身子還處於虛弱之態，想要躲避，自然是來不及。
好在陸奇幻眼疾手快，踏出鬥轉星移步，及時護在九天玄姬身前，將那一劍擋下。
砰！
紫金色的劍影狠狠劈在陸奇幻麒麟槍上，隨即，炸出一道洶湧的衝擊波。
勁風四起，飛沙走石。
陸奇幻咬牙扛住那股力量，腳下不受控製地滑退出數丈，最後，他腳踏一處斷壁廢墟才勉強穩住身子。
佇立在四周的人眼看不妙，慌忙祭出各自的護身法寶，無奈這一劍的威力著實凶悍，衝擊力接連將他們撞飛了出去。
“這個力量……是燭陰的八目太邪劍！”
陸奇幻不敢相信地望向軒轅仙人，不想，那家夥早已趁著混亂，就地遁逃了。
不等他起身去追，不遠處，徒然有一顆火彈，裹著尖銳的聲響飛向夜空，炸出一團絢爛的煙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