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權謀之下
屋內再次沉寂，周雄信的眼神越發陰冷。
他耐人尋味地笑道：“不愧是國師的兒子，本王究竟要誇你聰明，還是該說你愚蠢呢？”
慕尚明故作不解道：“王爺，您這句話就有點深奧了，我該怎麽理解呢？”
周雄信嗤鼻道：“知道得太多，不見得是件好事，不會裝糊塗，隻會死得更快！”
慕尚明也不示弱：“若是知而不言，王爺又如何對我放心？
若是連這等明顯的東西，我都看不出，我又如何配得上王爺的女兒呢？”
周雄信陰冷地眼神一顫，居然出奇得沒有生氣，神色漸漸緩和，最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慕尚明見狀，也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兩人就這般大笑著，旁人看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見周雄信並無氣惱模樣，心中不由複雜萬分。
少頃，周雄信止笑，眼神帶著一絲豔羨道：“都說慕元青護犢如命，我一直不太明白。
今日一見，隻恨此子不是我兒呀！”
慕尚明不卑不亢道：“多謝王爺繆讚！
若真要比起來，您的兒子英勇無雙，在戰場上捍衛九州疆土，實乃英雄人物。
我等在他們麵前，還得自行慚穢呢！”
周雄信眼中劃過一絲悲戚，長滿絡腮胡的下巴，自豪得翹了翹。
隨後，慕尚明又道：“既然，王爺如此高看尚明，待尚明迎娶郡主之日，也定將王爺當做親父一般對待。
還望王爺到時候，切勿嫌棄才是！”
周雄信欣喜道：“這麽說來，你是願意當本王的郡馬了？”
慕尚明笑道：“良禽擇木而棲，論時勢，王爺自當是最佳人選。
就連我父親，也曾感歎天下非王爺莫屬，我豈能不識時務？”
周雄信眉開眼笑道：“都說慕家公子聰慧無雙，今日一見，真是令本王心悅誠服！
既然，慕公子願意聯姻，那我現在就讓人給國師寫信，讓他擇日前來提親！”
說著，他給一旁的管家華之淩遞了個眼神，那管家立馬躬身退下。
慕尚明拱手致謝，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為了保命，他不得不走這等下下之策，不然，他這般頂撞西北王，等下定是被周雄信問斬不可。
其實，事到如今，周雄信完全不用再和慕家聯姻去離間聖上和國師的關係。
但慕尚明認為，以自己父親的勢力，在九州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若是兩家聯姻，對於西北王來說，無疑是如虎添翼，今後還能為他製衡住顏家。
這一點，倒恰好猜中了周雄信的痛處。
對於周雄信而言，他最怕的，就是在攻入皇城之後，再沒有餘力去對付顏家。
一旦讓顏家和慕家聯了手，他的這番造反之舉，無疑是給他人做了嫁衣。
所以，周雄信願意堅持聯姻的最大原因，就是想離間顏家和慕家。
一切勾心鬥角，都在悄無聲息中展開。
權謀之下，眾生皆是棋子。
慕尚明輕歎了口氣，局勢愈發走向自己無法預知的局麵，雖然自己暫時保住了性命，可是飛霜和陸奇幻又該怎麽辦？
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去嗎？
想到這，慕尚明眼神徒然堅定，不管如何，他都要試一試。
他再次拱手道：“王爺，在迎娶郡主之前，尚明可否提一個要求。”
周雄信凝起眉頭，不悅道：“你還有要求？”
慕尚明點點頭：“我希望王爺能夠停止造反！”
周雄信被氣笑了：“嗬嗬！你居然敢讓本王停止造反？
本王忍辱負重多年，為的就是這一刻！
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豈能說停就停？
慕尚明，就算本王答應和慕家聯姻，也不輪不到你在本王麵前指手畫腳！”
慕尚明鎮定道：“恕尚明直言，王爺此舉，恐怕還略欠考慮！”
周雄信擰著眉頭，目光淩厲地盯著慕尚明半晌後，質問道：“你這般說來，本王倒是想起你之前說過我活不過今晚的事。
你現在倒是說說看，本王怎麽就活不過今晚了？”
慕尚明深吸了口氣，從容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王爺想要攻入皇城，第一個要除掉的人，應該就是陸奇幻吧！”
周雄信冷冷道：“沒錯，他讓蠱妖殺了我兒，本就罪該萬死！
如今，又加入小皇帝的旗下，讓他如虎添翼，更是該死！
第一個除掉他，是毋庸置疑的事！”
慕尚明道：“如今能有把握將陸奇幻殺死的，恐怕，也隻有仙門的軒轅仙人了？”
周雄信毫不隱瞞道：“沒錯，顏軒誠已經通過你爹的掩護，順利進入了景陽宮。
隻要他刺殺成功，就會釋放煙花彈，到時候，就是我西北王大軍進城之際！”
慕尚明懊惱不已，沒想到，父親居然還幫著顏家對付陸奇幻。
看樣子，這個幹爹的名分，也不是那麽好使。
慕尚明盡力保持著笑意，好奇道：“王爺，您覺得軒轅仙人真的能夠成功刺殺陸奇幻？”
周雄信不以為意：“那是當然，那陸奇幻前日在本府的伏地牢中劫走蠱妖時，有被一道咒陣震傷了經脈。
顏軒誠正是抓住了這個機會，前去刺殺他！
更何況，陸奇幻的實力最多也就八層乾階，顏軒誠已經踏入半仙之境。
兩者可謂是天壤之別，豈能不勝？”
慕尚明這才知道陸奇幻有受傷的事情，若是這般說來，自己的這個兄弟，今夜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慕尚明懷著忐忑不安地心，繼續道：“隻怕是沒有那般容易呢！
要知道，陸奇幻現在可是昆侖書院的代表人物，作為昆侖山的護山使者——龍門客棧定然會派出高手保護。
而陸奇幻也早已料到軒轅仙人會去刺殺他，景陽宮內外，早已請來了各大門派的高手守護著。”
周雄信不屑道：“這點我們早已預料，所以，在行動前，顏軒誠已經讓人將那些高手全數引開。”
慕尚明不甘道：“可是，皇殿的禦林軍也不是吃素的，兵門之陣一旦列出，縱使是一代仙門掌門，也未必好受！”
周雄信玩味地看著他：“那是自然，所以，我們給他們製造了一場火災，他們全然沒有發覺有人入侵。
而且，有一部分禦林軍，已經被我收買，他們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麽做。”
慕尚明心中一冷，沒想到，西北王竟將一切都掌控得滴水不漏。
周雄信見他不說話，不由譏誚道：“難不成，這就是你所言的死期？本王的死期？”
慕尚明沉聲道：“王爺有沒有想過，一旦顏家將陸奇幻殺死，那九州，恐怕就無人能夠壓製軒轅仙人了！”
周雄信戲謔一笑，眼中突然劃過一絲寒光：“你放心，陸奇幻一死，正是本王坐收漁利之時。
顏軒誠那個老家夥，自然是活不過今晚的！”
真是狡猾的老狐狸啊！
慕尚明臉色愈發難看，周雄信見他還要說些什麽，他毫不留情地打斷道：“你是不是還想說，小皇帝身邊的那群錦衣衛？
雖然，那些錦衣衛卻是有些本事，曾經差點要了我的老命。
不過，你放心，本王府上已經高手濟濟，可謂是固若金湯，他們想要圍魏救趙，全然是癡心妄想。
還有那些分布在九州各處的將士，他們現在正忙於對付外敵，更無暇顧及九州內部的情況。
等他們回過神，本王已經將那小皇帝斬於腳下！
當然，為了防止得位不正，引起子民公憤，本王會先讓四皇子繼位！
待本王狹天子以令諸侯掌控局勢後，再將他斬殺也不遲！”
說罷，周雄信得意地望向慕尚明，那副勝券在握的無恥模樣，仿佛已經將天下納入了懷中。
慕尚明低著頭沒有說話，周雄信見他無言以對，更是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一步一步走到慕尚明眼前，雙手攤開，五指成鉤，仿若要憑空抓取什麽。
“這天下，終究還是本王的！老天是公平的，王位再次回到了本王的手中！
本王才是那真命天子，才是那萬人之上的王！
從今往後，本王就是天，天下唯吾獨尊！”
周雄信興奮得眼珠都快要瞪出眼眶，麵目猙獰得如同一隻嗜血中的野獸。
不料，短暫地沉默後，慕尚明卻徒然發出桀桀的笑聲來。
周雄信不解地看著他，見他低頭不語，不由懊惱地抓住他的衣襟，惡狠狠道：“混賬東西，你又在笑什麽？”
慕尚明抬起頭，嘴角微翹，戲謔道：“王爺，也許……你不應該讓您的管家離開這裏。”
周雄信瞳孔微縮，一臉難以置信地瞪著他，等他反應過來時，手臂上竟多了數根毫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