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兩個小機靈
入夜，景陽宮。
“一壺酒呀兩人喝！
你是弟來我是哥！
三星照呀四季財，五魁首呀六六開，七仙下八轎抬，九大運呀滿堂彩！
該誰喝呀該你喝！”
廂房中，慕尚明陪著陸奇幻抱著酒壇大口拚酒，為了助興，還劃起了行酒令。
一陣你來我往，兩人都喝得酣暢淋漓，兩腮酡紅，最後肩並著肩，癱坐在床榻下。
似乎是覺得一醉銷萬愁，兩人見彼此醉醺醺的模樣，都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來。
一陣嬉笑打鬧過後，慕尚明突然兩眼複雜地看著陸奇幻道：“奇幻，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
陸奇幻傻笑地將下巴抵在懷中的酒壇上，嘟噥道：“我有啥好羨慕的！
要什麽沒什麽，連自己最愛的人都守不住，充其量，也隻不過是個被人抬舉的小醜罷了。”
慕尚明誠懇道：“你又何必這般自我貶低。
與你相比，我們都是同一天進的昆侖學院。
曾經你連坎階都沒有，此時，卻已經是名動九州的救世大英雄，實力還能和九州第一的軒轅仙人並駕齊驅。
而我，依然還是那個碌碌無為的小人物，每次站在你身旁，就像是個可有可無的影子，連想守護喜歡的人的資格都沒有。
有時候，我真的很渴望，我要是你那該有多好。
不僅能勇敢地保護一切想要保護的人，最重要的是，還能讓喜歡的女孩喜歡上自己。
這些，可都是讓我羨慕的理由呀！”
原來，慕尚明是在羨慕那強大的實力呀！
陸奇幻苦澀一笑，腦海中冷不丁閃現出星馳仙人的慈祥麵容來。
“當一個人的實力越強，身邊越珍貴的東西，就會越少。”
這曾是星馳仙人對他說過的話，倒也應驗了陸奇幻的現狀。
陸奇幻一直都認為，自己越強大，就能更好的守護住身邊珍貴的人。
然而，到頭來，他幾乎都沒能好好守護住，甚至連魔騎小黑也隨之離去。
陸奇幻徒然有種莫名的惶恐，這種惶恐來自一種空落落的孤獨，縱使有好朋友慕尚明陪伴，也無法祛除。
這一刻，陸奇幻也不確定，擁有強大實力，是否是件幸運的事情。
他若有所思地飲上一口酒，安慰道：“尚明，其實，你無需羨慕我。
以你的資質，想要變強，並不是難事。
要說羨慕，有時候我倒挺羨慕你的。
你不僅有機智的頭腦，還有滿腹經綸的才華。
最讓人羨慕的，就是你有一個疼愛你的爹。
我以前，一直以為我爹是一隻麒麟，哪曾想，原來我娘的真身就是麒麟。
現在，我連我爹是誰都不知，有時候，我在想，我是不是根本就沒有爹。”
慕尚明無奈一笑：“奇幻，這世間萬物都有雌雄之分，雌雄皆為陰陽之象。
正因為陰陽相合，才有那延綿不絕之道。
既然你有母親，又豈會無父？
隻是你目前沒能找到他罷了，在你還沒有找到親爹之前，若是不嫌棄，倒可以將我爹當作你爹。
我相信，我爹一定會為得到你這麽優秀的幹兒子而高興的！”
陸奇幻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確定他的醉眼帶著一絲清醒後，甚是感激道：“我豈有嫌棄之理，想要感謝都來不及呢！
隻是，此事不可兒戲，我覺得，還是要問問伯父自己的意見要好。”
慕尚明胸有成竹地揮揮手道：“你大可放心，他一定會答應的！”
說著，慕尚明的動作突然一滯，表情頓時一僵。
陸奇幻眉頭微皺，以為他要反悔，不由尷尬道：“若是不便，我也沒關係的……”
慕尚明搖搖頭，聲音略顯激動道：“不，我隻是突然覺得，讓你去認我爹做幹爹，簡直就是個完美的決定！”
陸奇幻不明所以，慕尚明心中卻很明了。
要知道，慕元青已經站在了顏家一方，在陸奇幻蘇醒後，慕元青還想毒害他來著。
盡管，這一計劃被慕尚明的計謀打斷，但是，這不代表慕元青會就此收手。
陸奇幻終究是顏家的一個威脅，隻要有機會，慕元青還是會幫顏家除掉陸奇幻。
如果，現在讓陸奇幻認慕元青做幹爹，那他還會再殺陸奇幻麽？
慕尚明捏著嘴角的毛痣，暗自思忖起來。
以他對父親的了解來看，於情於理，他都不會殺陸奇幻。
既然收下陸奇幻為幹兒子，那無疑就是多了一張護身符，慕元青殺了他，除了暫時取得顏家的信任外，並不會得到有意義的好處。
隨後，慕尚明又開始思索起，父親為什麽會選擇幫顏家。
“作為九州一代丹藥之王，父親生性向來清高孤傲，他不可能因為局勢所向，就會甘願成為顏家的傀儡。
想必，父親定是被顏家抓到了什麽把柄，或者迫於軒轅仙人的實力，不得不屈服。
如果，父親收下奇幻為幹兒子後，實力和勢力會得到一定的提升，之後定然無需再屈服軒轅仙人的脅迫。
到這個時候，父親還會再站在顏家一方麽？
估計，最不濟，他也隻會選擇中立，兩邊都不再插手。”
這個世界，沒有人喜歡被人扼製，也沒有人喜歡自己被人任意擺布。
有了陸奇幻，慕元青就有了自由的選擇，這種事，對他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想到這，慕尚明嘴角不禁勾起一抹開心的笑意來。
讓父親不再助紂為虐，對他而言，就是一種救贖。
同時，他還能保護自己的朋友不會遭到自己父親的毒手，從而避免了心理上的罪惡感和愧疚感。
更甚者，等他哪天壽命大限將至，自己的父親也不至於落得個孤苦伶仃的下場，到時候，陸奇幻一定會幫自己照顧他。
不得不說，認父一事，簡直就是十全十美的好點子。
慕尚明再次篤定主意，笑道：“奇幻，擇日不如撞日，我明天就帶你去見我爹吧！”
陸奇幻錯愕道：“要……這般著急麽？”
慕尚明賊兮兮地將身子靠了過來：“如果，你想立馬將奧黛麗就出來的話，那就得這般急。”
陸奇幻一楞，隨即想到了什麽，遲疑道：“你不會是想借伯父的手，帶我混進西北王的府邸吧！”
慕尚明點點頭：“我爹和顏家走得近，自然也會和西北王有些關係。
他要進王爺府，定然不會被懷疑，到時候，你就扮成隨從跟進去，自然就能避開王所設下的陷阱了。”
陸奇幻會意，笑歎道：“還是你鬼點子多呀！此計甚好，那我們明天就去拜見伯父！”
不想，慕尚明卻是不悅地拍了下膝蓋，提醒道：“你咋還叫伯父，你得叫爹了！”
陸奇幻忍俊不禁，這八字還沒一撇就得先叫上爹了。
他見慕尚明一臉勢在必得的模樣，隻好無奈地順從道：“對！明天一大早咱們就去拜見咱爹！”
說罷，兩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接著又是一陣暢飲，勾肩搭背的，倒更像是一對親兄弟了。
打了個酒嗝後，慕尚明似乎又想起了什麽，他帶著幾分歉意道：“有件事我要向你道個歉。”
陸奇幻不解道：“為何這樣說？”
慕尚明道：“其實，沐城主被抓入死牢時，我和飛霜公主本可以招呼一些人手進去保護他，也不至於讓他受到虐待。
但是，當今聖上下有旨令，禁止天司獄以外人員入獄。
表麵上，是防止有人劫獄，實際上，我猜想，他定是想讓沐少風遭受些折磨。
要知道，天司獄的官員大部分都是顏家的勢力，作為聖上，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之所以這樣做，估計，也是想讓你看到沐城主慘狀後，更加痛恨顏家，以確定對立的位置。”
陸奇幻微微一愣，沒想到，飛霜公主之所以沒有安排人手保護沐少風，居然是聖上的意思，他竟差點就誤會了飛霜公主。
想到這，陸奇幻暗自為自己太過多疑感到羞愧，同時，又為聖上如此手段感到不滿。
慕尚明道：“我覺得聖上此舉大有畫蛇添足之舉。
在九州，誰人不知道你和沐涵兒的關係，誰又會不清楚沐家和顏家的仇恨。
當然，作為九州現在最敏感的時期，聖上多一分心機也是情有可原的，他無非就是想牢牢將你駕馭在手中。
權謀之中，帝王最怕的，不是手下無強兵，而是手下有猛將，卻又無法掌控在手心。
所以，你也切勿太過埋怨他。”
陸奇幻點點頭，事已至此，他再說些怨憤之話，也於事無補。
好在嘉康沒有反對他劫刑場，反而願意出手相助，就憑這點，陸奇幻就算心有憤懣，也無話可說。
又喝上一輪酒水後，慕尚明好奇道：”奇幻，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問你來著。
你前去聖上殿內求丹藥，他可否有問你關於效忠於他的事情？”
陸奇幻笑了笑，倒也毫無隱瞞地將哪天會麵的事情說了一說。
慕尚明聽說陸奇幻沒有答應效忠，甚是驚訝道：“你還真是膽大！
要是我，我就算不效忠，也要假裝先答應。
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拿到丹藥再說呀！”
陸奇幻鄭重道：“那倒不至於，我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出爾反爾有愧我本心。
我之所以沒答應，也是料定聖上會將丹藥給我。
當他越是在意我效忠一事，就愈發說明，他並不希望自己苟且而活。
隻要他想擺脫被人魚肉的困境，那麽，做為唯一可以製衡顏家的我，就必須得救下來。”
慕尚明笑道：“奇幻，沒想到你也是個機靈鬼呀！
來，為我們的機智幹一口！”
陸奇幻酣然一笑，舉起酒壇子和他碰了一下。
砰！
還沒等兩人將酒倒進嘴裏，一聲巨響傳來，房門突然被人狠狠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