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對立
慕元青一愣，他沒想到這小子的思維居然這般靈敏，心中不由讚賞這小子不愧是自己的兒子。
慕元青深知現在的局勢必須讓自己兒子明白立場，他不置可否道：“你要相信你爹的判斷，這小皇帝的能力遠遠不及秦政皇的一半，魄力甚至遜色於飛霜公主。
這樣的皇帝，根本無法壓住底下那群蠢蠢欲動的勢力，被廢掉是遲早的事。
一旦嘉康倒下，整個皇室家族定然會受到牽連，飛霜公主也未必能幸免於難。
隻要皇室一倒，你的那個好朋友陸奇幻，作為顏家的眼中釘，自然不會再有活命的機會。
所以，還是那句話，當斷則斷，切勿被他們所連累了！”
慕尚明沒有說話，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但父親的話也不無道理。
顏家一旦和西北王聯手，再加上朝廷上的一些勢力，勢單力薄的嘉康又豈會是他們的對手。
可是，讓慕尚明就這樣拋下朋友不顧，這種事情他又怎能做得到。
慕元青見他不說話，深知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畢竟，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並不容易。
他伸手摸摸慕尚明的腦袋：“爹知道你聰明，聰明的人，就該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些什麽.
那些什麽仁義道德，都隻不過是聰明人用來糊弄老實人罷了，你可切勿當真！”
慕尚明沒有回答，他咬咬牙，神色陰沉地反問道：“爹，您和顏家是不是已經在計劃怎麽搶走天甘雪露丹了？”
慕元青心中一驚，眉頭一凝道：“你何出此言？”
慕尚明直勾勾地盯著父親精明的眼睛，眼神敏銳道：“如果您已經和顏家結成聯盟，就一定會幫他們奪取天甘雪露丹示好。
這也就間接害死了陸奇幻，而陸奇幻是我的好朋友，您擔心我會受到打擊，所以才會對我百般勸慰，讓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可是，您完全低估了我們之間的友情，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您，隻要我在，你們休想動他！”
慕元青眼角抽動，一臉陰沉不語，慕尚明繼續道：“另外，我發現景陽宮附近，如今依然還有顏家派來的身影躲藏在四周。
他們顯然是在盯著陸奇幻的情況，這說明，丹藥還沒有被顏家拿到。
如果，顏家拿到了丹藥，就完全沒必要擔心陸奇幻是否會醒來。
因為，就算陸奇幻醒來，沒有天甘雪露丹，他也隻不過是個殘廢之人，根本對顏家造成不了絲毫威脅。
如果，爹已經拿到了丹藥，也全然沒有必要在大晚上親自跑來景陽宮找陸奇幻問話。
這根本就是多此一舉，您完全可以敷衍了事。
這種種跡象說明，聖上並沒有將丹藥存放的位置告訴任何人，連最信任的您也沒有透露。
因為，聖上很清楚，這丹藥將是他最後的保命符。
因此，我推測，你們一定是打算在聖上將丹藥拿出來給陸奇幻的時候，將它奪走。
作為聖上最信任的人，您是最能輕易接觸到天甘雪露丹的，到時候，您隻需要略施手法，全然可以將真正的丹藥偷換掉。
這樣做完全神不知鬼不覺，若是將丹藥再換成毒藥給陸奇幻服下，還能將他毒死以絕後患。
說不定，顏家最後還能給聖上扣上毒殺救世英雄的帽子，再借用天下人的憤怒將他扳倒！”
聽罷，慕元青滿臉驚愕地看著自己兒子半晌，心中又驚又喜。
沒想到，僅僅是一句離間的話，就能讓他料到如此多的事情。
這讓作為父親的慕元青，也不禁感到幾分惶恐來。
如果，慕尚明若不是他兒子的話，他很肯定，自己絕對不會讓此人有繼續活下去的機會。
慕元青深吸了口氣，冷峻道：“兒子，你很聰明，既然能想到這些，那你就該明白，嘉康麵對這樣的一群人，他根本毫無勝算。”
慕尚明搖搖頭，苦笑道：“爹，我知道您今天這般提醒我，是為了我好。
但是，恕尚明愚昧，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人這一生，能有幾個知心朋友，又有多少個無悔之年？
我的命，是爹您用命續來的，如果，我拿您的命，隻是用來苟且偷生，賣友求榮的話，那我又有什麽資格活下去呢？
其實，我並不在乎生命的長短，我隻希望，我活著的時候，沒有讓您臉上有光，甚至讓祖上蒙羞。
所以，爹，我不能認同您的指點，我更不會放任朋友不管的！”
慕元青慍怒道：“臭小子，翅膀硬了，連爹的話都不聽了？你這樣執迷不悟，是會害死你自己的！”
慕尚明目光堅定道：“爹，我的選擇沒有錯，幫助顏家那些喪盡天良的人才是錯的呢！
爹，難道顏家做的事情你看不到麽？
顏家仗著仙門軒轅仙人的撐腰，在九州向來囂張跋扈，逼得沐涵兒無家可歸，最後被混沌邪神附身釀成大劫。
顏家的顏和卿還在麗州城用毒殺害上百名老人婦孺，還害死了沐家紅姨，最後，顏家還目無王法地包庇顏和卿。
這樣罪不可赦的家族，您怎麽能去幫他們，孩兒希望爹能夠及時醒悟，切勿被奸人利用啊！”
慕元青怒不可遏地罵道：“混賬東西，你還教訓起我來了？”
說著，他伸手就要扇過去，慕尚明眼睛一閉，絲毫沒有躲閃之意。
慕元青見他如此倔強模樣，似乎想起了什麽，眼中劃過一絲傷感，抬在半空的手良久沒舍得落下。
他憤然收回手掌，冷哼一聲道：“既然你覺得自己有本事了，那你就試試吧！
如果，你有本事阻止我換掉丹藥，那麽，你以後做什麽，我都不再管你！”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慕尚明看著父親憤然離去的背影，甚是複雜地鬆了口氣。
這一刻，他有種莫名的彷徨。
他不知道，自己所做出的選擇，是否是對的。
不管如何，讓他拋棄朋友獨自苟活，是他無法做到的。
這也就代表著，他要和父親走上對立麵，曾今的溫情父子，就成了互相殘殺的敵人。
“到底是是錯，隻要不愧對本心，結局就算是死又有何妨呢？”
慕尚明深歎了口氣，甚是落寞的轉過了身，邁進了燈火昏暗的園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