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死因
顏和卿絲毫不為所動道：“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古大夫，您這般說，可有什麽證據嗎？”
古小芸道：“他們所感染的瘟疫雖然罕見，實際上，在西北方就曾出現過一次，我稱之為秋之殤。
一旦感染這種病的人，他就會像秋天的落葉一樣，慢慢枯萎地死去。
我記得當時，我是隨師父一起去的事發地，那時候我們無法醫治這個瘟疫。
所幸，一位自稱陸郎中的雲遊藥師路過，竟輕鬆醫治好了所有感染者。”
顏和卿不耐煩地打斷道：“你說的這些，跟那群平民被人毒死有什麽關聯麽？”
古小芸鄭重道：“我想說的是，經過那次瘟疫，我已經知道秋之殤怎麽解，同時，也知道它會發生什麽樣的症狀。
經過我一番檢查，我發現城內死亡的感染者身上，腹部肝髒位置的皮肉，都異常發黑。
這並不是秋之殤該有的症狀，感染瘟疫的人，隻會全身潰爛，嘔吐不止，咳嗽時會咳出黑色血水，卻不會出現多餘的現象。
為了驗證我的猜想，我用銀針插了下死者腹部發黑的位置，銀針黑得幾乎無法恢複原樣，甚至有腐蝕跡象，可見其毒性之強。
隨後，我又查看了一下城外感染者的身子，發現他們並沒有腹部發黑的情況。
由此可見，城內的感染者，顯然是被人用毒藥殺害的。”
眾人驚駭，紛紛怒罵凶手真是滅絕人性，竟對老年婦孺下如此毒手。
陸奇幻陰沉著臉沒有說話，眼睛隻是死死盯著顏和卿，雙拳在後背捏得咯吱咯吱響。
麵對眾人地斥責，顏和卿不為所動，而是若無其事地盯著醫聖古小芸，僅有的一隻手背負身後，在黑色大氅裏不停地扭動著手腕。
倒是一旁的徐元，不停擦著大腦門上的冷汗，隨後口幹舌燥地端著茶水拚命往嘴裏灌。
古小芸冷峻道：“其實，他們也並非感染瘟疫和中毒那麽簡單。
在死者眉宇間，還有黑氣縈繞，暗藏著凶煞之氣。
翻開眼皮，裏麵呈紫紅色，用手指擠壓眼瞼，會分泌出黑色線蟲。
這種情況，不止是死者身上有，連待在城外活著的感染者身上，也有這樣的情況。
這並不是瘟疫所致，也不是毒藥所致，而是來自西南方一個叫占婆的部落，是他們所創造的降頭術造成的症狀。
占婆部落居住地十分隱秘，那裏盛行著非常陰毒的降頭師職業，最邪惡的降頭師，都喜歡收集死人的腦髓，用秘法將腦髓封在極陰之地七七四十九天。
然後取出磨成墨汁，再用女人天葵浸過的符紙，畫出一張羅刹降頭符。
羅刹符是極其陰毒的降頭之術，它可以讓怨魂變得和羅刹鬼妖一般凶悍，再通過某種媒介，讓受害者接觸。
一旦降頭被植入體內，怨魂就會像烙印一般黏在受害者的腦髓處，然後不停地吸取受害者的精氣神，直到受害者痛苦地死亡。
受害人在懷有瘟疫的情況下中了這種降頭，若不能在半個時辰之內，得到有效救治，定會暴斃而亡。
讓我奇怪的是，感染者所感染的時間完全不止兩三天了，卻依然還活著。
於是，我向那些活著的感染者詢問了一番，才得知他們在感染後，沐夫人紅楓很迅速地製作出藥水，及時控製住了瘟疫的惡化。
之後，我又檢查了一下他們喝過的藥湯渣滓，裏麵似乎包含了一些寧神驅邪之物，這也算是一種抑製體內凶煞之氣的藥材。
想必，紅楓當時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麽，隻可惜，她並沒有接觸過降頭一類的邪術，一時找不到根源，隻得以為是自己沒能控製住瘟疫。
殊不知，她早已找到治好瘟疫的辦法了，隻是沒能清除降頭術，才會導致病情遲遲不見好轉罷了。”
眾人聽罷，氣憤不已，顏和卿的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
一旁的徐元則緊張地汗流浹背，心中忍不住腹誹這女人好生厲害，竟將事情猜得**不離十。
“原來，紅楓……早就找到了解藥呀！”
沐少風一想到自己當時還質疑過紅姨，頓時懊悔萬分，這也使得他更加痛恨起幕後黑手來。
他慍怒道：“那子民們又是怎麽中的降頭呢？為什麽我和紅楓以及沐家上下都沒有事？”
古小芸凝眉思忖少頃道：“我聽說，瘟疫好像並不是從你們這裏開始的，似乎是別的地方傳染過來的？”
沐少風點點頭，他忙將南牆知縣家中感染瘟疫的事情說了一番，眾人很是敏銳地察覺到問題所在，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知縣身在南方城牆的位置，怎麽會平白無故一下讓瘟疫直接傳到北方城牆下的沐家呢？
古小芸眉頭微蹙道：“若是是碰巧撞到了瘟疫者而被感染到了，倒也無可厚非。
可問題是，降頭術不可能同時伴隨瘟疫傳播的，更不可能同時對多個人釋放。
也就是說，被感染者有可能同時接觸了一樣東西，最值得懷疑的，就是他們吃的東西。”
被這般提醒，沐少風恍然驚醒，若是說到吃飯，他和子民並沒有在一起吃一鍋飯。
由於物資窘迫，為了讓自己子民吃飽點，沐少風一直都讓紅姨親手蒸兩個饅頭就完事了。
而沐家人也跟隨了他的節儉方式，都在吃饅頭度日，沐家上下每天基本很難吃個飽。
而他們的子民不同，他們吃的，都是通過徐府廚子的手，做的都是米飯配一些時蔬小菜，雖然煮得會有點稀，但至少還能尋個溫飽。
如果凶手是用飯菜下的毒手，這倒也解釋了為什麽隻有子民感染，而沐家所有人卻安然無恙了。
古小芸又道：“從這些事情上推斷來看，定然是有人在背後耍手段。
現在，我們需要知道，子民吃的飯菜是誰負責的，期間有誰去過廚房，就能找到幕後凶手了！”
徐元頓時坐立難安了，他不停地望向顏和卿，顏和卿卻是一臉平靜，還端起茶杯，悠然地喝起茶水來。
禦林軍統領因為沐家人在自己的保護下接連被害，早已心懷愧疚，他忙請纓道：“我這就去搜查！”
沐少風似乎已經對禦林軍失去了信心，他示意已經解開鎖鏈的呂白羽帶著幾名護衛一起過去。
呂白羽會意，正要跟著統領出去時，卻被徐元一把叫住：“他是案件的嫌疑犯，豈能隨便離開？”
呂白羽甚是懊惱，正要怒斥回去，卻被權季導師喊住道：“沒事，我跟耿子文一起去看看吧！”
沐少風和權季導師還算熟悉，倒也放心地點點頭，見兩人跟著禦林軍統領匆匆離開，陸奇幻忍不住站起身來。
他冷冷道：“將上麵所有的依據結合來看，不難看出，這場悲劇，是有人在暗中針對沐家導致。
眾周所知，顏家因為沐涵兒的事情，一直對沐家耿耿於懷。
曾經為了刺殺沐城主，他們不惜讓殺手假扮昆侖書院的人去青雲城。
作為顏家的公子爺——身負殘疾的顏和卿，自然也會心懷仇恨，如今，卻恰好和沐家同在一城。
那麽，最有殺人動機的，毋庸置疑，自然非顏和卿莫屬！”
眾人立即向顏和卿投去慍怒的目光，顏和卿冷笑道：“有些人真是喜歡張嘴就放屁呀！
什麽事情都得講證據，不要無故血口噴人，盡顯一身賤氣。
如今魔獸入侵，本是大家應該團結一心的時候，更何況，我顏家還奉聖上之令，駐守此城。
沐家雖然和顏家不合，但是，他們此時也能為守護麗州城出份力，我也能給他們提供一份避難之地。
彼此算是相濡以沫，若是沐家能幫我守住城，那我開心還來不及呢？幹嘛要去自毀城牆呢？”
被他這麽一說，眾人不由將信將疑起來，但是，陸奇幻卻不這樣認為。
他氣笑道：“你還真是沒變呀！一如既往地喜歡裝好人，現在更厲害了，還開始裝偉人了。
你知道嗎？再狡猾的狐狸，就算它變成了人，也無法遮住它天生就有的尾巴。”
顏和卿不屑一笑，索性懶得理他，這時，沐少風紅著眼眶，陰沉道：“是不是顏家在幕後做黑手，不如，讓我來推測一番吧！”
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這位滄桑大漢身上，痛失雙親的他，如今又再失去一位摯愛，整個身軀，都散發著讓人動人的悲戚氣息。
沐少風隱忍著悲憤，一手扶著紅姨的棺材，深吸了口氣道：“從古小芸的診斷中，我們可以知道，百姓最先感染的是瘟疫。
顏和卿曾經有寄宿在沐家一段時間，他知道沐家的一切，自然也清楚我二夫人紅楓，曾經就是九州醫仙的弟子。
他一定是擔心紅楓會及時研製出解決瘟疫的藥物，所以，才會決定雙管齊下，用下降頭的方式，讓瘟疫一時難以治愈。
其目的，估計就是想趕我們出城，從一開始，我們到這麗州城，他就沒打算讓我們進來。
所謂的同結一心，就是個糊弄人的狗屁之詞！
你們一定很疑惑，為什麽我沐家又進城了呢？那是因為，我們進城的時候，有受飛霜公主地庇護。
公主回朝時，還擔心臣的安危，特意派出十人的禦林軍給我們做護衛。
顏和卿無法明著對我們下手，所以，才會想出這種奸計。
一旦讓我們感染了無法治愈的瘟疫，他們就有足夠的理由趕我們出城，甚至連保護我們的禦林軍都無法阻攔。
但他萬萬沒想到，沐家人和子民並沒都吃徐府做的飯菜。
要知道，想要讓徐府出糧救濟，我們是需要交給他們一定的金銀換取的。
由於錢財拮據，我們隻得節儉，沐家上下吃的，都是紅楓親手蒸出來的饅頭，隻有子民吃的是米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