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這字,好醜
“公子,剛剛那什麽秦淮別院裏沒殺的過癮,這兩個,便讓我和燕兄弟試試吧。”
這粗獷中帶著興奮的聲音的乃是周虎。
他與燕小北兩人是楚墨麾下習武資質最好的兩人,年節那段時間,硬生生給逼的突破了瓶頸,晉級大師級武者。
楚墨點了點頭。
同級別武者之間的較量,尤其是生死相搏自然對他們提升與穩固境界有著極大幫助。
更何況,還有幾十名暗衛高手在外圍,倒也不怕那兩個漏網之魚跑了。
“秦淮別院?”
“你這話什麽意思?”
兩名頭領對視了一眼,目光中都有著驚疑不定。
那裏,正是他們在江南三路最大的樞紐。
“什麽意思?自然是踏平了唄。看你這模樣,應該便是那什麽胡品吧?這位公公想必是劉壽了吧?”
燕小北抽出長刀笑道。
原本對有著四名大師級高手坐鎮的秦淮別院還有著信心的頭領們,被叫出名字的那一刻,心沉了下去。
他們已經很多年沒在江湖上行走了,也未公開露過麵,能準確叫出他們名姓,唯一的可能便是秦淮別院裏,有人泄了消息。
“叮……”的幾聲,周虎隨手扔了幾塊令牌在他們腳底。
這下便徹底絕了兩人的希望。
“走!”
“咻!咻咻……”
弩弓漫天,將兩人同時逼回了地麵。
“我勸兩位還是不要想著逃,不然,我那些弟兄們可不答應。”
外圍的屋簷上,突然冒出影影綽綽的人影。
四人兩兩捉對。
楚墨看了幾眼,踱步到徐明身前,抱拳道“徐大人,借一步說話?
不知是因為楚墨等人救了他性命,又或者是在絕對實力麵前低頭,吳新並未阻止徐明與楚墨私下裏的談話。
隻是目光一直盯著陰影中隱約可見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麽。
事實上,他也知道今夜這事鬧成這樣,大概也能證明徐明的清白了。
但糧倉的儲糧幾近耗空也是鐵一般的事實。
流程,還是得走。
“感謝壯士救命之恩,使百姓不曾遭受屠戮。”
徐明直接鞠了一躬,態度誠懇。
“徐大人為官清廉,若是被那些奸人所害,豈非是百姓的損失?”
楚墨伸手扶了扶徐明笑道。
“不過是盡本分罷了。”
徐明自嘲道。
他其實也知道,自己做的事與如今的大流不同。
在他人眼中,不隨大流、標新立異,那就是罪過。
“好一個盡本分。這句話當浮一大白。”
楚墨撫掌歎道,“隻可惜,世人皆醉唯徐大人獨醒,那這獨醒之人,便成了異類,成了受排擠的對
象。”
徐明默然。
“這樣,徐大人如果不願去蘇城見安撫使,我可以幫你想辦法。”
“我既然問心無愧,自然是要去的。”
“即便證明了徐大人並未倒賣、貪弊儲糧,一個擅專、損害朝廷利益之罪,怕是……”
“大不了這身官服不要了。”
徐明倒是看得開。
想他好歹也是進士出身,翰林苑飽學之士,結果就因為種種看不慣,上了諫言,便被當時的首輔張寶林打壓,從翰林苑調到了這徐城任知州,一任便是五年。
說實話,他倒是沒什麽不滿的,牧一州之地,他不覺得屈才,不覺得委屈。
讓他覺得掣肘的,乃是政令不通,上官打壓。
邊大榮是張寶林一係的人,如今雖不如張寶林在位時得勢,但要捏死他,也不過隨手的事。
事實上,開倉之前,他便已有了心理準備。
思忖間,眼前的黑衣人接道:
“若是徐大人有此心,我倒有一個去處,能讓徐大人一展抱負。”
“什麽意思?”
楚墨揭下了麵紗。
徐明看著眼前年輕的臉龐,依舊一臉茫然。
他確定從未見過眼前的年輕人。
“我是楚墨。”
“贅婿楚墨?”
徐明脫口而出。
“沒錯,便是定遠伯府贅婿,楚墨。”
倒是有許久未曾聽人提過贅婿兩字了。
“英武侯,實在對不住……”
徐明連忙拱手作揖致歉。
“無妨,本就是贅婿,有何說不得的。”
徐明仔細看了看楚墨臉上,倒的確沒有不悅的情緒,這才歎道“早前便聽說英武侯帶著千騎縱橫景、遼兩國,隻可惜緣煙一麵……後又聽聞定遠伯府被判定謀逆,英武侯以一己之力帶侯府逃出京都……”
“皆是往事,不值一提。倒是徐大人,與我這謀逆之人交談,不怕被牽連在內?”
“要說定遠伯府老太君謀逆,那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徐明灑然一笑,“反正如今我這般情況,不怕英武侯笑話,反正是虱子多了也就無所謂了。”
“福城州牧,徐大人可願意?”
“福城,州牧?莫非竟然是真的?”
徐明終於不那麽淡定了。
傳言定遠伯詭計謀奪福城後據為己有,大肆吸收流民,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既然大家都喜歡買醉,那便從根子上改變,徐大人以為如何?”
“可,可這天下,到底姓武……”
“天下姓什麽重要還是百姓安居樂業重要?”
徐明有點淩亂。
他當然明白楚墨的意思。
儒家曆來講究君臣父子,這天下姓什麽若都不重要了,那豈非說明儒學的出發點就是錯的?
另一頭,燕小北與周虎的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
作為軍將出身的周虎,一身武藝大開大合,幾乎不考慮防守。
與之對戰的太監劉壽那是滿臉憋屈。
他覺得今天真是倒黴透了。
眼前這人從不防守,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全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劉壽看準時機,一拳轟向周虎麵門,本以為可以將他逼退,怎料對手卻壓根沒有躲避的意思,直接撞了上來,在他拳勢未完全展開時,硬生生用手掌抵在額頭前,生受一拳的同時順勢抓住拳頭。
耳鼻冒血,對手卻笑了。
劉壽汗毛倒豎便要後退,卻一時間掙不脫。
“砰”的一聲,周虎左手成刀,用力砸在劉壽被拉直的右手肘上,“哢”的骨頭碎裂聲。
“瘋子,你特麽是瘋子。”
劉壽怕了。
另一側,身材魁梧的燕小北卻是有著與其身材不相匹配的敏捷。
提著把長刀遊走於胡品身畔,時不時的從極其陰險的角度或撩或劈,讓胡品極其難受。
兩人身上倒是都沒有傷口。
“燕兄,你的速度有點慢啊。”
隨著一聲慘叫,周虎緩緩直起背脊。
渾身是血,站都站不穩的他卻咧嘴大笑,極為暢快。
地上,那劉壽雙手以詭異的姿勢扭曲著,早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急什麽。”
燕小北不疾不徐的說道。
胡品趁著燕小北分心說話的瞬間,手裏銅棍橫掃,無聲無息。
“小心!”
“等的就是你了。”
燕小北揉身突進,長刀貼著銅棍,火花四起中,刺耳的刮擦聲傳出,讓人有種抓心撓肺的煩悶。
電光石火間,銅棍即將頂著刀鋒砸在身上時,燕小北左手猛的摁在刀柄上,嗤啦一聲,銅棍斷為兩截。
“好……好刀……”
胡品看了看斷成兩截的銅棍,再低頭看看幾乎被切開的腰腹,整個人這才緩緩倒下。
劉壽大叫一聲,艱難的朝胡品爬去。
“徐大人,那就這樣。若是決定了,便到福城來。”
楚墨朝徐明點點頭,戴上麵巾。
“英武侯……我決定了。”
楚墨轉身看向徐明,後者的臉上看不出什麽特別之色,但眼裏,有光芒璀燦。
“我去。”
楚墨點了點頭,“這邊我會安排人保護徐大人,對了,你的家人,會有人送往福城安頓好。
楚墨等人走後,吳新覺得徐明有些不一樣了。
他說不清楚哪裏不對,但徐明的精氣神,的的確確是不一樣了。
“那是何人?”
“大概是看不慣這些焊匪的遊俠吧。”
徐明隨口說道。
“徐大人…”
當吳新整合剩下的幾名護衛,再次押解徐明時,百姓們情緒又被勾了起來。“大家放心,此去不過是證明清白罷了,無需擔心。”
城外。
楚墨給周虎上完藥後,忍不住說道“真以為自己腦袋是鐵打的?“公子放心,比鐵還硬。”
周虎咧嘴笑道。
“打架也是要用腦子的,這點小北就比你聰明的多。”
“姑爺,您這要求太高了吧,虎子,他有腦子嗎?”
“滾,你才沒腦子。”
吵吵鬧鬧中,眾人一路東去。
徐城歸來後的一個月。
寧城。
楊趙街距離秦淮河畔隻有三裏路。
一邊宛若天堂,一邊卻是木屋土房的貧民窟。
便是在這樣的掩飾下,土房內,燕小北滿臉期待的問道“公子,有關歐陽家的消息已經放了出去,接下來,是不是該收網了?”
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好幾個月了。
“放出去吧,也是時候了。”
當初小辣椒藏起來的油紙包裏,畫著幾個天道教在京畿附近的據點。
畫的很潦草,沒有多少參照物。
也就是楚墨,靠著係統分析,才能循著模糊的線索摸下去,確定了位置。
晉升宗師境,定下江南計劃後,楚墨便動手端了那幾個據點。
拷問出了天道教在江南三路裏的指揮樞紐。
埋下暗衛監視後,終於在那個夜晚下了殺手,一網打盡。
這對他在江南路整的事情而言太重要了。
將一切不可控因素全都扼殺在搖籃裏,他必須確保沒有意外發生。
事實上,那秦淮別苑裏,天道教從種種蛛絲馬跡裏,竟然隱約發現了楚墨的目的,並根據這些跡象,遵循天道教的利益開始推波助瀾。
而擊殺徐明,便是天道教要借這次整起的風波,將局勢引導向另一個極端。
楚墨攪渾水的目的是摸魚。
而天道教,顯然是為了給新皇帝武衡一個教訓,一個警告。
若真被天道教因勢利導成功,江南三路這等糧倉、商貿重地陷入混亂,那將又是一場生靈塗炭。
乾國本就千瘡百孔、危如累卵的局麵,將更難維持。
這是楚墨不能接受,無法容忍的事情。
倒不是說他對乾國有多少感情。
既然要爭霸天下,他也便早早讓自己進入了角色。
這乾國,便是他的基本盤。
“這日子可怎麽過哦……一鬥糧都賣到了三兩銀了。
“怎地就到了三兩?昨天才不過二兩三錢。”
“現今這糧價一日三變,指不定明日一石糧就到了五十兩了。”
“這是要逼死人啊。”
茶肆裏到處可見議論糧食價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