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顧輕歌的自白
這個穩婆的技術的確可以。
這從傷口的處理上就看的出來。
“侯爺心切,自然不怪。”
侯府喜得千金、公子的消息飛了出去。
侯府大小姐鬼門關走了一遭的消息同樣傳遍整個京都。
接連幾天,上到天家,下到販夫走卒,侯府倉庫裏堆滿了前來探視之人送的各式禮物。
這讓艾米爾對侯府影響力,準確的說是楚墨受歡迎的程度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忠義酒樓的一間廂房內,哲別看著艾米爾,臉上有著欣慰的笑容。
今日是艾米爾特地請他吃酒,席間,竟然很是認真的敬酒,目的便是促成武、景聯姻。
“乾國皇帝也拿楚墨沒辦法。”
哲別飲了口酒說道。
“突破口在趙飛燕妹妹那。”
艾米爾笑道。
“怎麽說?”
哲別奇道。
“楚墨這個人太重感情。這是他的優點,同時也是他的缺點。”
艾米爾神色認真了起來,“遼國戰力強大,乾國在楚墨的推動下,正迎來變革。”
艾米爾的視線落在瑪瑙杯上深紅的葡萄酒上,凝重的接道“景國呢?勾心鬥角……至今還在質疑母親繼位的合法性。
若沒有叔叔,景國國祚怕是……”
艾米爾的眼眶開始紅了。
“艾米軋。0”
哲別一時不知如何安慰突然傷感的艾米爾。
這一刻,他第一次發現曾經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長成了大姑娘,會開始心疼母親,開始思考國事。
“叔,我沒事。”艾米爾展顏一笑,“從楚墨入贅侯府來看,他並不在乎名分那等小節。
換句話說,我們成親後,男兒隨母姓並不存在障礙。”
“你……喜歡上楚墨了?”
哲別想了想問道。
“這樣的楚墨誰人能不喜歡?”
艾米爾直接承認,並無羞澀之意。
景國女子本就不像乾國這般講究男女之妨,更多的是隨性而為。
哲別不自覺點了點頭。
越接觸,越能發掘楚墨此人的難得。
能文能武,才華自不必說。他更看重的楚墨的重情,赤子之心。
‘艾米爾放心,我會盡全力促成此事。
“有勞叔父……艾米爾舉杯。
終於回到京都的武淮趕到侯府時,楚墨正一手抱著小慕雪,一手給小小睿換尿布。
哇哇的哭聲很是洪亮。
“呦,這是什麽造型呐?”
武淮打趣道。
“來的正好,幫我把尿布洗了。”
楚墨頭都沒抬。
“滾…”
武淮翻了個白眼。
風塵仆仆,家都沒回趕來侯府探望趙飛燕,楚墨不感激涕零也就罷了,居然要他洗尿布?
“喂……這種下人的活……”
“這種樂趣,你不懂……”
楚墨忽然間睡著的小小睿改好被子,拿著尿不濕丟到盆裏泡好。
“”
武淮的確不懂,他也不想懂。
“對了,江南已經亂了,你知不知道?”
“江南亂了不是在意料之中嗎,有什麽好奇怪的。”
十萬禁軍到了譽王手裏,又讓他帶到了江南歐陽家的大本營,不出亂子才怪。
“百姓被逼著以一百七十文一石的價格售賣糧食……名叫售賣,實則強買強賣……那等富庶之地,竟然弄得雞飛狗跳,流離失所者眾。”
武淮惱道“你不知道,崗樹兩路逃難者多如蝗蟲。”
“為何?”
楚墨注意力在背後醒來,哼哼唧唧的小慕雪身上,沒聽清武淮的話。
“為何?譽王要反唄。”
“已經這麽明顯了?”
“誰說不是呢?”武淮歎了口氣,“聽說崗樹兩路的鄉軍已經開始操練了……隻是,十萬鄉軍,最終落實的,竟然不足萬人。”
又是吃空餉。
楚墨早已對這些鄉軍戰力不抱希望。
“好不容易解決了景國、遼國危機,以為有兩三年喘息的時間,哪知道又要開始內耗。武淮這一年來曆練頗多,看越來越全麵。
“所以,你與景國聯姻之事……”
“你怎麽知道的?”
楚墨皺眉道。
這事大家都很有默契,並不曾傳揚開去。
剛從京畿之外回返的武淮又是從何得知的?
“京都都傳遍了……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武淮好奇道。
“京都傳遍了?”
楚墨聲音驀然提高。
“哇哇……”
小慕雪也許被嚇到了,大哭起來。
“哦哦……乖……不哭……咱們找媽媽去。”
楚墨小聲哄著小慕雪,丟下一句“幫我看著小睿……”
武淮“……”
武沐將手裏的奏報狠狠摔在地上,怒不可遏。
奏報是江南三路裏的影衛收集而來的密報。
譽王謀反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丁芫博撿起奏報,一時不知道如何安慰皇上。
對他而言,本就不喜這種天家鬩牆之事,如今自己位居首輔,確是避無可避。
“皇上,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丁芫博想了想還是開口了。
“武衡手上當禁軍就有十萬,更別提這些年明裏暗裏發展的私軍……還有那三大家族助紂為虐。
。。
武沐後悔了。
楚墨當初就說過,重商的同時也要抑製商家,隱晦的點了歐陽家族,隻是那時國戰將起,他不能,也不敢動歐陽家。
原本打算稅法革新,新糧種推廣後,再慢慢動手收拾以歐陽家為主的江南大族,可如今,他們竟然敢率先發難?
到底是養虎為患了。
武沐為自己早前的幼稚想法而惱火。
自己竟然天真的想著將歐陽家女子封後,歐陽家便能歸心同德,為天家效力。
可這種世家門閥,最重要的事便是傳承與利益。
武沐歎了口氣。
他又能怎麽辦?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國庫空虛,不安撫歐陽家,他有什麽辦法?
“陛下,國力日盛,目前不宜……”
丁芫博怕武沐腦熱,不管不顧的。
“朕明白。”
武沐額首,“朕乏了……”
“老臣告退!”
丁芫博終究沒再說什麽。
正在忙著張羅滿月慶賀一事的楚墨大吃一驚。
“是的。廢後。”
武淮說道。
“什麽時候的事?”
“今日早朝……同時,兵部尚書郭大人回歸。”
“什麽意思?那姓謝的被革職了?”
楚墨大奇。
六部尚書之位是這般輕易便更換的嗎?
“姓謝的被人舉報玩忽職守,值守時間外出喝花酒……”
“就這?”
楚墨瞠目結舌。
聽小曲,這是文人雅士趨之若鶩之事,就算是值守時間外出,罪不至此吧?
武沐這事幹的,的確是夠惡心人。
想起姓謝的臉上表情,楚墨心裏好不開心。
“幹得漂亮。”
楚墨的話讓武淮翻了個白眼。
“說說具體情況吧。”
楚墨將事情安排好後,總算得空。
“今日朝堂之上,皇上對譽王遲遲不歸發了通脾氣,又一次下旨令譽王本月務必回返京都歸還兵符……同時申飭江南三路安撫使不作為,對治下賊寇擾民至今未決,同時對江南三大家打壓農戶,強買強賣行為極為著腦,勒令三家即刻停止,否則……”
“否則什麽?”
楚墨瞟了眼武淮,這小子,還賣上了關子。
“否則將派遣刑部官員直接入江南……”
“廢後又是怎麽回事?”
“皇上的原話是歐陽家失德,皇後作為歐陽家摘女,連一家之事都管不好,不配為後……”
武淮將自己聽到的消息仔細說了一遍。
好家夥,朝堂上那個熱鬧啊。
當場請辭的便有六、七人。
武沐直接同意了。
首輔丁芫博居然也支持武沐的決定,當朝便提出了替補擢升人選。
這讓大家意識到,如今的朝堂已不是張寶林在的時候了。
一時間大臣們全都沒了聲音。
“有點草率了啊……”
楚墨摸著下巴又長出來的胡茬尋思著。
“不對,皇上一方麵借機清理牆頭草,另一方麵怕是要逼歐陽家……”
楚墨脫口而出。
“不得吧……別說,還真是這樣。”
武淮楞了愣,轉念一想,這樣才是最合理的解釋。
歐陽家的後位與兵部尚書之位同時被廢,等於將他們在朝堂明麵上的頂級力量連根拔了,這不逼著他們下定決心跟隨譽王嗎?
否則,譽王回京,接下來就該秋後算賬了。
“所以,皇上與你極力推動天下糧莊,是早有預謀之事?”
武淮問道。
“也不算預謀吧,不過是早做準備罷了。”楚墨搖搖頭接道,“你也知道今春國戰之時,歐陽家把持天下糧食,哄抬糧價,便是天家都得低頭……”
武淮點了點頭。
尤其是這次推廣“天下糧莊”一事,他更是對其中貓膩有了深刻體會。
就算兩百二十文一石,倒手便是幾倍的價格出去,這麽多年下來,歐陽家的財富之豐,怕是難以想象。“對了,你盡快去信榮親王,讓他早做準備……”
“你是說遼東路的鐵礦?”
武淮立馬會意。
這座幾乎可以叫做露天礦的鐵礦石,乃乾國儲量排名第五,品味排名第三。
倘若譽王真的有了別的心思,這座與江南北路僅僅相隔幾百裏的礦產,便是必爭之地。
有了江南三大世家的支持,糧食與財富全都有了;坐擁富庶且人口稠密的江南三路,人員便不成問題;剩下的便是武器製作的原料。
“我這便去。”
若是自己父親毫無準備的麵對叛軍,怕是遼東路頃刻間便要失守。
想通關節的武沐,匆匆告辭離去。
京都裏的流言一夜之間傳開了。
便在楚墨為自家寶貝辦滿月酒的當天。
宴席放在忠義酒樓,敞開來的流水席攏共三天,分文不取。
人來就行。
這成了京都近來最大的盛事。
絡繹不絕的人流,菜品流水一般的端出去,在雲聰掌櫃看來,那便是白花花的銀子。
但沒有人覺得心疼。
侯府喜添丁,這是天大的好事,沒有人心疼那點銀子,更何況,聽說侯府收到的賀儀早就堆不下了。“聽說了嗎,景國與我朝的聯姻對象竟然是侯府的英武侯!”
“誰說不是呢……真沒想到,竟然不是皇家之人。”
“這都什麽老黃曆了……你們還在談這事?不過話說回來,英武侯與景國長公主聯姻倒也算的是郎才女貌,當為佳話。”
“能以入贅之身封侯,這天下間怕是僅此一例了。”
幾個書生打扮一口外地口音之人在一樓靠窗位置閑聊起來。
一看便知是外地進京趕考的學子,吃白食來了。
“你們聽說了沒……”居中書生左右看了看,小聲說道“最近有消息說皇上廢後,複起兵部郭尚書,乃是覬覦江南歐陽家巨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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