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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你哪來的底氣?

  “好吃多吃點。”


  楊誌遠眼裏有了柔光。


  這兩個月起早貪黑,餐風飲露的,又何曾像樣的吃過,更別提這種聞所未聞的吃法。


  “嗯,哥也多吃點。”


  楚墨招手將小二喊了過來,“將我存的椰子汁與紅酒拿來。”


  酒酣耳熱之際,幾人也不知話題為何扯到了景國。


  “西寧三關失其二,否則豈容景國蠻夷之人如此囂張。”


  楊誌遠憤恨的說道。


  “雄關終究是死物,乾國之危在於固步不前。”


  楚墨酒意上湧說道。


  “想我乾國鼎盛之時,景國、遼國,不過是遊牧之族,居無定所,慕我乾國風儀。怎料百年過去,昔日夾縫求存,被士大夫視為茹毛飲血之輩竟然逆襲成功,將我乾國逼入如此絕境……


  那些決定乾國走向盲目自大的文人書生,一個個都該被釘在恥辱柱上讓後人唾棄。


  成王敗寇,拳頭硬才是正理。”


  “說的好,當浮一大白。”


  楊誌遠拍案讚道。


  “好你個小子,惹了那麽大禍事竟然還有心思在此吃香喝辣的?”


  兵部尚書郭齡誌與京都府尹宋廉出現在身後。


  “兩位大人這是被河東獅吼了嗎?怎生如此狼狽?”


  兩人身上的棉袍一看便是那種沾滿泥水幹透後的留下的汙漬,臉色更是好似新熏出來的臘肉般,青一塊紫一塊。


  “別說風涼話,快快讓小二上些酒肉。”


  郭齡誌也不客氣,直接拿起楚墨麵前的杯盞倒了滿滿一杯,一口飲盡。


  “懂不懂尊老?不知道挪挪,讓個位置出來?”


  郭齡誌一屁股將楚墨撅開,示意宋廉坐在身旁。


  “相公坐這裏,我與小蓮一同坐吧。”


  趙飛燕轉頭朝楊小蓮歉然一笑“不打緊吧?”


  “姐姐說的哪裏話。”


  兩個姑娘身材絕佳,坐在一條長凳上絲毫沒有擠得感覺。


  “兩位這是出城公幹去了?什麽事得勞動兩位大駕?”


  楚墨好奇道。


  “還不是拜你小子所賜,我與宋大人被革職留用,這不得下死力嗎……”郭齡誌也顧不上燙,直接就將肉片往嘴裏塞,燙的吭哧吭哧的同時直道美味。


  “和我有關?莫非是尋到了刺客窩點?”


  楚墨眼睛一亮。


  “你倒聰明……”郭齡誌把筷子一放,看了眼楊誌遠與楊小蓮,“這兩位是……”


  “楊公子,這位是兵部郭尚書,這位是京都府尹宋大人。”


  趙飛燕為四人介紹。


  “兵部郭尚書?”


  楊誌遠站了起來,酒意散了大半。


  “什麽尚書,被革了……不對啊,你小子這是對本官有意見?”


  被突然站起來的楊誌遠嚇了一跳,筷子上剛夾起來的牛肉掉落桌上,郭齡誌不滿的說道。


  “西寧路楊家,楊誌遠見過郭大人。”


  楊誌遠抱拳作揖。


  “西寧楊家?”郭齡誌愣了愣,“可是寧遠公的那個楊家?”


  “正是家父。”


  趙飛燕手裏木質勺子掉落,嘴巴成了0型。


  “娘子怎麽了?”


  楚墨用袖子擦拭掉濺在趙飛燕身上的湯汁問道。


  “表兄?”


  趙飛燕脫口而出。


  這下輪到楚墨發懵了。


  表兄?


  什麽情況?

  老太君娘家人?


  老太君的娘家在定遠候府中,就是如同禁忌般的存在,無人敢提。


  楚墨私底下也曾好奇的問過趙飛燕,為何偌大的侯府,平日裏竟是無甚親戚往來,可趙飛燕也不太清楚,隻知道奶奶與娘家打她記事起便從無往來。


  “是了,老太君與西寧侯正是兄妹。此事久遠,一時間竟未反應過來。”劉炳坤仔細看了看楊氏兄妹,笑道“我與你父親也算舊識,算不得外人,坐吧。”


  “卻不知守城兄身子骨可還硬朗?”


  宋廉問道。


  “回宋大人話,父親常年臥榻身體每況愈下,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楊誌遠話語裏有著悲傷。


  “遙想當年,守城兄一杆紅纓槍,匹馬至景前叫陣,結果愣是無人敢出戰……當真是英姿勃發,豪氣蓋世。”


  宋廉感歎道。


  “宋大人與父親認識?”


  “我與你父有同窗之誼,隻是後來有了些誤會,便斷了往來。”


  宋廉喟然而歎。


  “表兄,你們來了京都為何不到府裏,卻要住在客棧?”


  趙飛燕不解道。


  “看來……什麽都不曾對你說過。”


  楊誌遠看了眼趙飛燕,到底還是沒有喊出姑母二字。


  祖父輩的恩怨他也隻是一知半解,但他知道,奶奶對侯府那位小姑子充滿怨念。


  私下裏,他猜測是不是與寧西公府被降格為侯府有關。


  “我隻知道明盛三十六年後,侯府與寧西公府再無往來。”


  趙飛燕蹙眉說道。


  “哎呀,搞了半天都是一家子啊。”楚墨樂了,這讓趙飛燕頗為崇拜的小白臉竟然是表兄妹關係。楚墨瞬間熱情起來。


  “坐下說,坐下說……表哥也是的,到了京都豈能過門不入?長輩們的恩怨也好,誤會也罷,都不影響咱們親戚、朋友的關係。


  各論各的嘛。”


  趙飛燕與楊小蓮小聲嘀咕了幾句,開心道“我是姐姐。”


  “對了,宋大人與郭大人搗毀了刺客窩點?規模如何?可有傷亡?”


  “依舊在太倉山脈。一營兵馬,盡數殲滅。”


  郭齡誌略顯得意的說道,“不過這事功勞有宋大人的一半,若非他從牙行販賣糧食的蛛絲馬跡裏發現不對勁之處,遣人跟蹤密查,怕是哪一天又得捅破天了。”


  “又是遼人?”


  “正是。”


  “可有其它線索?”


  “賊人可恨……將一應文書案卷全都給銷毀了。”


  郭齡誌憤憤道。


  “線索斷了?”


  “斷了。”


  宋廉無奈的說道。


  京都周邊屢屢出現敵國細作,兵部與京都府衙壓力山大。


  好不容易逮著點尾巴,順勢摸過去,卻遭遇斷尾求存,這對兩位急於戴罪立功的大臣來說,的確是很不爽的一件事。


  “平思放心,大戰將起,皇上已經出動影衛肅清周邊。”


  宋廉說道。


  除夕夜的場景筒直就是在打他的臉。


  還是那種左右開弓的打法。


  楊誌遠看三人聊得熱絡,一時不好插嘴,幾次都是欲言又止。


  ‘表哥不遠千裏到京都來,開是有要事?

  楚墨察覺後,將話題引到了他身上。


  楊誌遠感激的看了眼楚墨,長身而起朝著郭齡誌作揖道“郭尚書,這次我與舍妹一同前來,便是來求甲兵與糧餉的。


  昨日去了兵部,侍郎官百般推脫,並不肯應。


  西寧路直麵景國兵鋒,西寧三路二十萬邊軍甲兵大都年久失修,糧餉克扣些也就罷了,關鍵是三月有餘,分文未至……


  寧西候府這些年來開支用度盡皆用於甲兵修繕,早已沒有餘力行那宣撫之事,家父上了好幾道表,盡皆石沉大海。


  這才令我與舍妹趕來京都……”


  楊誌遠說著從懷裏掏出了父親寫給兵部的條陳。


  “不對啊,糧餉一事本官不太清楚,但寧西侯奏表修繕甲兵一事早就已經廷議了,戶部也已經撥付銀兩,為何你卻說石沉大海?”


  “大人會不會記錯了?”


  楊誌遠問道。


  郭齡誌皺了皺眉頭,“此事皇上還專門找本官以及工部尚書了解過甲兵修繕費用用度,斷不會記錯。”幾人盡皆察覺不對。


  西寧路與定遠關一樣,麵對敵國兵鋒威脅,朝廷即便拮據,這兩路的一應用度還是有保障的,可此刻聽楊誌遠這般說,那就問題大了。


  “此事容我稟明聖上後再定如何?”


  郭齡誌看完條陳,收入懷裏。


  “但憑郭尚書做主。”


  “有什麽事便直說,莫要婆婆媽媽的,效仿那小女子扭捏作態。”


  郭齡誌眼見楊誌遠幾次欲言又止,忍不住數落道。


  “不知郭尚書與戶部劉尚書是否熟識,能否代為介紹?”


  “劉炳坤那小老頭?是了,糧餉的事。”


  郭齡誌恍然,隨即笑道“劉炳坤那老小子不見得賣本官麵子,但有一人麵子他一定會考慮。”


  “誰?可否請郭尚書代為引薦?”


  楊誌遠快速問道。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宋大人?”


  “錯。”


  “趙大小姐?”


  郭齡誌依舊搖頭。


  楊誌遠愣了愣,看向楚墨,目光裏滿是不可置信。


  便是眼前這兵部尚書與京都府尹表現出來的,與楚墨的熟稔程度便足以令他心中訝異,現在又要加個戶部尚書?

  那可是六部排名第二的戶部,僅次於掌管官員升遷考評的吏部。


  “小弟幫你找劉尚書說項自然無妨,但表兄別趙小姐趙小姐的叫了,都是自家人,無端顯得生分了。”對親情求而不得的楚墨,能理會趙飛燕長久以來那種孤單的心情。


  所以趙飛燕才會在知道楊誌遠兄妹乃是西寧路那邊,從未見過的親戚時那般失態。


  “是啊哥……我覺得表姐夫說的對。”


  楊小蓮點頭附和。


  父親臨時決定讓自己跟著來,或許便有讓自己看著哥哥,省的他衝動下跑到侯府去撒野的念頭吧?又或許,父親是讓自己勸哥哥,趁著年節時分到侯府走動走動?

  不然哥自己帶著府兵來便成了。


  隻是沒想到今年風雪來的即早且猛,路上損了好幾匹馬也依舊錯過了時節。


  “表妹說的對。”楚墨看楊誌遠有些猶豫,趁熱打鐵道“侯府除夕夜的時候遇到遼兵一路騎兵襲擊,老太君受了傷,身子骨也不如之前那般硬朗了,既然來了,總該去探望探望才好……


  兩位都還是住客棧的吧,不如一會吃完火鍋,退了房,搬去侯府住吧。”


  “侯府遇襲?遼兵怎麽能跑到京畿之地?”


  楊誌遠不可置信的說道。


  “不然你以為本官與宋大人為何被革職留用?”


  郭齡誌歎了口氣接道“便是侯府送葬隊伍出城後,還遭遇兩路遼騎截殺。”


  楊誌遠“…”


  “姑母身體還好吧?”


  楊小蓮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問道。


  遼騎戰力冠絕天下,這話絕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這是武、遼、景三國長期征戰下,將士用血肉之軀驗證的結果。


  “傷勢已無大礙,不過精氣神損耗過劇,傷了元氣。”


  趙飛燕看向楊誌遠,“表哥,搬回家住吧。奶奶雖然從未說過,但我知道,她老人家想念故鄉,想念母家。”


  “就這麽定了,晚上我去將戶部尚書請來府裏用膳,表哥有什麽事咱們到時和他們詳聊。


  對了,工部左侍郎也一並請來。表哥尚不知道吧,現今工部鍛造的兵器,比遼國從海外購置更加鋒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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