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單槍匹馬
步霏跪在地上手探出牢籠,拚命伸出去,想夠著前方人事不省的清屏。
“你殺了她!你竟然殺了她……暮雲,就算化作厲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步霏說完人都快暈厥過去,就那麽趴在地上,哪裏還有半分州牧家千金的模樣。
隔壁幾個牢籠裏不著片屢的女子早已麻木。
對發生的這一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甚至眼珠都沒轉一下。
哀莫大於心死。
牢籠裏披頭散發的女子早已是行屍走肉的存在。
“小……小姐……”
清屏終於醒轉過來。
“步小姐,你若肯寫封書信回去,我保證,你們主仆二人都將安然無恙,毫發未損。”
“哈哈哈……”步霏突然笑了起來,狀若瘋狂。
“暮雲,你錯了,你一開始就錯了。”
“噢?步小姐說說我哪錯了?”
“你以為抓了我可以要挾我父親?笑話。就算你當著他的麵殺了我,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步霏與清屏相視而笑。
主仆二人心意相通,都已萌生死誌。
步霏與清屏同時站了起來。
清屏眼角餘光掃過一旁的長刀;步霏緩緩推到牢籠最裏。
兩人正打算奮勇尋死時,通道那頭突然傳來暴喝“京都府衙辦案,跪地不殺!”
透過夜視成像頭盔,清楚了解四人站位後,趙飛燕與夏荷、秋菊在楚墨暴喝出聲的同時衝了進去。
手裏諸葛連弩咻咻射出三箭。
赤膊的三名大漢還沒來得及抄起兵器,便被射翻在地。
“別動!”
趙飛燕三人手裏的弩機指向暮雲大師。
“大師?就你也配?!給我綁起來!”
“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
暮雲任由夏荷將他捆起來,神情平靜。
“楚墨呢?我要見他。”
“你果然認識我們。”
楚墨站在通道口回道。
“秋菊,把這些衣服給幾位姑娘們穿上。”
沒人知道楚墨從哪裏弄來的衣服,此刻大家也沒心思關心這個。
清屏套上衣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倒地的大漢身上搜出鑰匙,將自家小姐放了出來。
“太倉州步氏,步霏謝過恩公救命之恩。”
步霏覺得腳都是軟的。
“不知太倉步州牧步林峰大人是……”
“正是家父……小姐是哪家府上的?”
趙飛燕穿的衣服好看是好看,但實在太過新潮,步霏完全無法從服飾上看出端倪。
“定遠伯府趙飛燕見過步姐姐。”
趙飛燕輕身福禮。
“原來是趙妹妹。常聽家父提起說,老侯爺乃乾國肱股之臣,隻可惜天各一方,緣慳一麵。待調到太倉州為牧時,老侯爺已被奸人所害,家父聽聞此消息時扼腕歎息,怒斥天不佑忠臣,令奸侯橫行……”
“飛燕替先父謝步州牧誇讚。”
趙飛燕是真的感激。
父親在天之靈若是聽聞有這麽一位未曾謀麵的知己,多半會很欣慰吧。
說話間,秋菊等已是將其他牢籠裏攏共八名女子解救了出來。
牢籠旁,哭聲一片。
待大家穿戴好衣衫後,楚墨等人才走了過來。
“不知暮雲大師找我何事?”
“都笑定遠伯府老太君臨老了還犯糊塗,招了個什麽用都沒有的贅婿,在我看來,那些嗤笑之人才是真的有眼無珠。”
楚墨沒想到暮雲上來就送上彩虹屁。
“大師有話直說,晚點就得向宋冷麵說了。”
楚墨麵無表情。
就在剛才,眼前嚎啕大哭的女子中有三人選擇輕生,趁幾女沒注意之際,一頭撞在石柱上,香消玉殞。這些罪過,楚墨全都算在了暮雲身上。
“相公,一刀宰了便是,何須多說。”
趙飛燕從三個已經沒了呼吸的女子身邊站起,怒不可遏的說道。
“太平寺素有善名在外,你是如何確定此地有問題?又怎嗎知道此處?”
“這個重要嗎?”
“的確不重要。那這個消息呢……”
暮雲聲音低了下去。
楚墨不自覺向前一步。
被反剪雙手綁在身後的暮雲猛然用力,繩索竟然瞬間崩斷。右腳快如閃電般踢向楚墨。
一道白光閃過。
暮雲鞋底居然射出把薄薄的匕首,直取楚墨心髒。
“相公小心!”
趙飛燕大驚,抬手射出弩箭的同時快步奔跑。
楚墨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白光刺中。
電光石火間,暮雲利用右腳踢起的慣性,整個人完成九十度鐵板橋動作,避開趙飛燕射來的弩箭後,側翻而出,順勢抄起一把長刀後方才落地。
“噗噗”兩聲,原地釘入兩根精鋼的弩箭。
秋菊、夏荷反應很快,抽出腰間長劍緊隨趙飛燕身後。
“叮叮叮”的聲音不覺於耳。
暮雲竟然將長刀揮舞的密不透風,將高速射來的八根彎箭全都劈飛。
被燕小北扶住的楚墨,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比電視劇裏還要誇張的長刀砍弩箭大型現場。
“哢”的一聲,趙飛燕手裏的彎箭射空。
纖足輕點地麵,乳燕穿林般,輕盈迅捷的一步跨至暮雲上方,手裏沒了箭的弩機如同大睡般,居高臨下砸向暮雲頭頂。
“當”的聲響裏,火星飛濺。
借助反震之力,空中的趙飛燕向後翻騰,纖足踹中暮雲胸口後,翩然落地。
“不愧是將門之女。”
“蹬蹬蹬”,暮雲被一腳踹的連退三步後,讚歎道。
秋菊、夏荷這才一左一右殺到。
長劍翻飛,匹練橫流。
暮雲一把長刀緊守身周,一步未退。
頗有一刀在手,天下我有之勢。
任憑兩女騰挪飛縱,將長劍舞的花一樣,就是無法越雷池一步。
趙飛燕丟掉弩機,抄起一把長刀就要再上。
“飛燕,秋菊,夏荷,你們退下。”
楚墨終於緩過了氣。
好在有超級防彈衣的緩衝隔阻,楚墨隻是被飛刀衝勁震的有點暈,外帶驚嚇。
他自然相信超時空兌換空間裏的東西童叟無欺沒有假貨,但直麵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時,還是不受控製的有那麽片刻的驚嚇。
“相公,姑爺,你沒事?”
趙飛燕、燕小北、秋菊、夏荷全都驚喜的圍了過來。
“這點雕蟲小技,自然是毛毛雨啦。”
楚墨站了起來,臉上重新恢複了血色。
“這不可能。”
暮雲失聲道。
他這招鞋底飛刀脫胎於袖裏乾坤,借助機關與自身暗勁甩出,十多年來,無人知曉。
知道的自然都死了。
“都讓開。”
楚墨止住圍上來的暗衛們,“自己丟的臉,我自己找回場子。”
“沒想到,我以為已經足夠對你重視了,然而,還是低估你了。想必,這就是你最大的底氣了。”
暮雲看著楚墨手裏的造型優美線條流暢的手槍,輕歎道。
“大師莫非以為,隱士峰對麵山洞內的馬匪會來救你?”
暮雲一直雲淡風輕的臉上終於出現波瀾。
‘你如何知道對麵山洞的所在?
暮雲問出口就知道這問題有點傻。
楚墨都找上太平寺密室來了,知道對麵山洞,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四百二十人,一個活口都沒有。”
楚墨如同在說四百二十頭豬。
“你以為我會信你嗎?”
暮雲嗤笑。
隱士峰對麵山高路陡,不是人多便能攻下的。更何況,他一直就在寺裏,若真有大批官兵剿匪,他不可能不知道。
“統領是叫耶律仲達吧,一個遼國人。”楚墨輕笑出聲,“此刻多半已經化為狼群糞便了吧。”
他又不是白癡,怎麽會相信如此荒謬之事。
所以,暮雲冷笑著,並不接話。
“不信?也罷……飛燕,小北,帶她們先出去。”
楚墨忽然說道。
燕小北如何放心讓他一個人呆在這。
倒是緩過神來的趙飛燕恢複了判斷力,開口道“小北,帶她們出去,我與相公在此。,”
秋菊、夏荷急道。暮雲乃是她們這些年學武以來,除了師父之外最強大的一個。
她們又如何敢放心讓小姐自己留在這?
“我的話是不是不管用了?”
趙飛燕看向她們的目光銳利而不容質疑。
“趙妹妹切莫大意。”
步霏臨走前叮囑道。
很快,密室內隻剩下楚墨夫妻與暮雲。
事若反常便有妖。
楚墨夫妻兩留下的舉動反倒令暮雲不敢輕舉妄動。
“暮雲大師應該認識這個吧?”
楚墨將耶律仲達的盾牌調了出來,立在身前。
舉盾齊眉。
“你……這怎麽可能?”
這麵盾牌他再熟悉不過。對於耶律仲達而言,這是憑空出現盾牌的這一幕太過詭異。暮雲終於開始慌了。
心沉了下去。
“佛門淨地,卻被你們搞的如此肮髒。”
三個碰柱自剄女子的血蜿蜒流轉到了暮雲腳下。
“這是她們索命來了。”
楚墨臉上沒了一直掛著的笑容。
“你是乾國子民,為何卻自甘墮落,為那遼國鞍前馬後坐下如此很滅人性之事?”趙飛燕忍不住問道。
“乾國子民?哈哈哈……”暮雲笑了,笑得很瘋狂。
“我也曾以乾國人自傲過,也曾為金榜題名感恩戴德。
可結果呢?
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含冤入獄功名被革,隻等著秋後問斬……
那種一夕間家破人亡,被簕住脖子一點點收緊的感覺,你們這種自小泡在蜜罐裏的豪門自然想象不
到。”
暮雲雙目赤紅,欲要擇人而噬般看向楚墨“如果換做是趙小姐被搶,你又如何做?”
楚墨搖了搖頭,厲聲道“她們呢?她們何其無辜,卻要遭受如此羞辱!”
“無辜?”
暮雲原本激動的情緒忽然平靜了下來。
“那女子便是罪魁禍首。”
暮雲指向居中女子,“當年我那三歲孩兒不小心將隻有八歲的她的新衣裳弄髒,她便不依不饒要將他問罪。
那隻是三歲孩童啊,又如何曉事?可憐我那孩兒,被家奴活活打死。”
“就為了一件衣裳?”
趙飛燕皺眉道。
“就為了一件衣裳,很可笑吧?
更可笑的是,我夫人聽說後前去理論竟也一去不回。
可憐我趕回來後散盡家財,四處探尋消息後六十日後,才有人在城外池塘裏發現她的屍身,穿著半件青
樓衣衫……”
“乾國,好一個乾國。一個富商,與皇室沾點邊就敢如此無視律法,藐視法度,還構陷罪名拿我入獄,想我好歹也是文皇年間同進士出身,竟然也落得如此下場。”
趙飛燕沉默了下來。
“楚墨,換做是你,又會如何做?”
暮雲再一次問道。
“自然快意恩仇。”楚墨不假思索。
“倘若是皇室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