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吃飽找茬
「咕嚕……咕嚕……」
這腸鳴來的迅猛,聲音又大,在這小小的偏殿之中,清晰可聞,讓人想裝作沒有聽到都不可能。
雲大儒訕訕地摸了摸癟癟的肚子,忍不住道:「臣,臣可否也來點?」
能張這個口,也是胸有成竹。
這麼大一海碗的湯糰,淮陽王本又是在林家吃過了的,怎麼能吃得下?
而且,淮陽王不是才剛剛問過他有沒有進食……
雲大儒的兩眼發著綠光,唇微微張啟,聞著這蔥花和芫荽發出熱燙的香氣,恨不得即刻就來一碗。
這麼冷的天,難得林家還有這夏天才有的香料。
吃進肚子里一定美味。
淮陽王的聲音響了起來,雖然清朗如豎琴,但卻讓雲大儒聽了臉垮的不能再垮。
「爾等還不速去膳房為雲大儒傳膳。」
一旁站著的小黃門呆了一呆,旋即明白過來,立即機靈地道:「這就去,這就去,雲大儒隨後慢慢過來,飯菜也就準備妥當了,膳房快的很。」
說罷便匆忙地沖了出去,似乎慢一點點都會耽擱雲大儒吃飯的大事。
雲大儒怨念地看著那碗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的湯糰。
什麼禮賢下士都是假的吧。
虧他還那麼感動。
元家的人,都是這麼的不近人情,小氣!
他究竟是造了什麼孽,竟然上趕著要給元家人做牛做馬。
雲大儒陷入了怨念之中。
……
袁仵作低垂著頭朝灶房走去。
越走近,他的心就跳的越快,步子就邁的越發艱難。
薛神醫近來越發愛念叨了,他知道這是因為薛神醫和他一樣捨不得離開林府,去西越國誰知道會遇見什麼,也許,那就會是他兩最後的歸宿。
雖然平日裡面上不顯,但每當夜深人靜之時,他總會偷偷地在心裡描摹著林大娘子的音容笑貌。
離愁,再沒有人比他更懂了。
「咳……」
袁仵作重重地咳了咳,勉強自己打起精神來。
夜色越來越重,北方的冬夜格外的寒冷,風吹得令人面疼,小徑旁的枯草叢中發出了一陣簌簌聲。
袁仵作狐疑地停下了腳步探頭張望。
方才,他似乎覺得有人就在附近,只是,這又怎麼可能?
即便是林保等人不說,他也知道淮陽王一定在林府的后宅安插了不少高人。
這半年來林府出了不少事,上下都十分小心,生怕再出什麼差錯,府里的暗道都重新修繕了一遍,怎麼可能還會有閑雜人等能夠潛入林大將軍府?
雖然這樣想,但袁仵作還是屏住呼吸,側耳聽了一陣動靜。
除了呼嘯的風聲,什麼都沒有。
果然是自己多想了。
近來憂思太重,只怕傷了心肺,有些幻聽。
袁仵作搖了搖頭,拔腿想走。
就在這時,那簌簌的聲音大了起來,中間還夾雜著小聲的呻吟。
袁仵作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果然有人。
他四處望望,希望有巡邏的侍衛們經過,又或者有藏身在暗處的暗衛們警示一二。
但這一刻,此地似乎只有他。
就連遠處那盞燈,似乎也在夜風中飄搖起來,下一瞬間就會熄滅。
「什……什麼人?」
呻吟聲停了下來,不一會,一個老邁嘎啞的聲音響了起來,「救……救命……」
……
淮陽王在雲大儒幽怨的眼神下沒有半點不適,美滋滋地吃起了小王妃親手給他做的湯糰。
一邊吃,還一邊讚歎。
「這是孤吃過最好吃的湯糰。」
那樣子,別提多麼得意了。
林保侍立在側,臉上滿是笑容。
好像誇這湯糰好吃,就是誇他一樣。
眼不見心不煩。
雲大儒暗暗吞了口口水,站起身來,嘆了口氣,道:「臣告退,臣也該去進夕食了。」
淮陽王將口中的食物快速咽下,道:「快去,快去,萬事以先生的身體為重。江山社稷全系先生一身,先生怎麼能餓著自己呢。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雲大儒的心裡實在有點堵。
你真這麼在乎我的身體,為何不將這湯糰分一份給我呢?
還讓我冒著冷風去膳房進食。
這是禮賢下士的樣子嗎?
哼!
雲大儒走出門去,還聽到林保邀功地道:「王妃生怕王爺吃不好,說從明日起都會派人來給王爺添菜。」
淮陽王口不對心,喜滋滋地道:「可別累著王妃。」
雲大儒:「……」
太可氣了。
這一對小夫妻,真是讓人艷羨的厲害。
寒風撲的迎面而來,雲大儒從外到里都吹得涼透了,獨身一人沒人疼怎麼比得上人家夫妻恩愛呢。
明日再這麼看著淮陽王甜蜜蜜的吃著王妃送來的飯菜,他一定沒有辦法好好做事了。
林保等到雲大儒出去了才悄聲道:「王妃知道了范家和盧家的事,沒說什麼,看上去是想讓三郎君自己處理了。」
淮陽王點點頭。
林保又道:「三郎君和四郎君像是打算今晚上就給范家的那個小子一點教訓。」
淮陽王懶洋洋地道:「范家,也該得點教訓了。」
這碗湯糰,熱乎乎的,香噴噴的,真是好吃——最最重要的是小王妃親手所做,又這麼巴巴地讓林保送了來,厚厚的包裹著,可不是惦記著他在林府沒有吃好嘛。
淮陽王吃的心滿意足,肚子里熱乎乎的,屋子裡又暖融融的,勞累了一天,有些發困。
林保點點頭。
淮陽王破天荒地摸了摸肚子,斜靠在椅上,虛眯著眼睛,唇角微微翹起,那白玉般的臉上浮上紅暈,瞧上去像是只饜足高卧的波斯貓。
又高貴冷傲又嬌軟動人。
林保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淮陽王,不敢再看,視線便落到了案上那吃的乾乾淨淨的大海碗上,心中又是一動——淮陽王何曾貪過口腹之慾——主子越發有人氣了。
淮陽王並不知道林保在想些什麼,他這會吃飽喝足,愜意極了,一心只想讓范家倒霉,讓小王妃開心開心。
兩個舅子要教訓范家,他樂見其成。
誰讓潯陽范家這麼不要臉面,在舅子的婚事上搗鬼。
搗鬼之術雖然有效,但卻有限。
真以為這樣挑唆,盧家和林家就會離了心不成?
被發現了,也不過是平白露一個短處給人,只是盧家這小子是個笨蛋,仇沒有報,反把自己折了進去。
淮陽王冷哼一聲道:「這樣的小伎倆,都是婦人後宅里鬥氣才用的招數,范充依近來是不是太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