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婉拒為好
眼下正是各家主母們最忙的時節，兩人坐了一陣，就有許多婆子上來奏事，秦夫人的話頭起了就被打斷，如是者幾次，便沒了聊天的興緻，於是起身告辭。
馮夫人做做樣子挽留了幾句，就送客了。
奉旨在家裡閉門思過的馮御史，正好閑得無聊，聽聞此事便走了過來詢問秦夫人的來意。
馮夫人撇撇嘴，道：「林家和盧家結了親，秦夫人來和我這個媒人抱怨兩句，因家裡的事情多，坐坐就走了。」
馮御史自從在家奉旨蹲著，消息便越來越不靈便，聞言吃了一驚：「怎麼？竟然是盧家？林家竟然沒有瞧上秦大人的娘子么？」
一口氣用了兩個「竟然」。
馮夫人眉頭微皺，敷衍地點了點頭。
「難怪秦夫人想不開，」馮御史驚詫之後便是感嘆道，「盧家……的確比起秦家差了些……」
馮夫人慢慢喝茶，沒搭腔。
馮御史還道：「林大將軍病重，林家都是女人掌家，真是應了那句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竟然給孩子定下了這樣的婚事……」
聽了這句，馮夫人的眉毛便倒立了起來，「砰，」的一聲，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大人若是閑的無事，不妨幫著寫寫家裡的帖子。」
「你……」馮御史氣的吹了吹鬍子，「誰閑的無事了。」
這才在家呆了多久啊？連夫人都看不上自己了……
沒法活了。
「大人若不是閑的無聊，怎麼關心起這些婦道人家才在意的事情？」馮夫人揚了楊眉，「又怎麼知道秦娘子一定就比盧娘子強？林家的夫人們就見識短淺了？」
馮御史知道自個說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之類的話讓夫人不高興了，溫聲賠笑道：「她們是她們，豈能和夫人相比，我家的夫人自然是不一樣的。」
家有母大王，馮御史才不會硬碰硬。
對皇上直言上諫，至少能有個好名聲，對著家裡的母大王要強，能得到什麼？
君子從來不會和小人以及女子相爭。
馮御史自詡君子，自然不會和女人一般見識。
馮夫人的臉色略略緩和了些——但也僅僅是略略——道：「大人還是去寫帖子吧，后宅的事情就別參合了，這都是婦道人家的事。大人需記得，兒子們的婚事，須和我商議著來，若是日後秦家有意提親事，我們馮家還是婉拒為好。」
陡然聽了這話，馮御史都顧不上生氣夫人不敬，驚訝地道：「你這又是何故？」
「何故？」馮夫人怒道：「我們馮家難道就要撿人家挑揀不上的媳婦不成？」
馮御史：「……」
雖然知道這裡面必然別有原因，但馮御史也問不出什麼來，只能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實際上，馮御史也覺得心中有點不舒坦。
他和秦侍郎相交多年，一直以為自家必有個兒子會娶了秦家的女兒，誰知道人家卻並沒有考慮過，可按著他的性情，又不好計較這個——因此，馮夫人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若是日後秦侍郎主動提及婚事，他只怕也會將婚事應下來，只是沒那麼高興了。
馮夫人的態度，讓馮御史心裡有了個坎，並不敢胡亂應下來。
到了晚間，馮御史又在馮夫人面前說了些小話，奉承的夫人高興，才打聽出來這其中的緣由。
「有其母便有其女，不過是侍郎之女，便以為林家不能拒絕與她了，」馮夫人嘲諷地「哼」了一聲，「這門婚事不成的倒好，若是成了，不知道以後還會出什麼醜事，我做了這個媒人只怕也不得好。」
秦夫人暗示林家和盧家定了親事是為了讓盧娘子給林大將軍沖喜，這樣讓人不喜的話，若是今日小坐之後便傳了出去，她和林老夫人日後還怎麼相見？
這還是秦家想要攀附林家呢……
若是秦家和馮家兩家結親，不知道秦夫人又是個什麼樣子。
馮御史卻嘆道：「秦兄與我相交多年，也是個明事理的君子，沒想到卻疏於管理后宅，妻子女兒竟然如此，倒是我看走眼了。」
帳中，燈燭照不見的暗影里，馮夫人翻了個白眼，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不屑，拉了被子便埋頭睡去。
……
然而，盧家女被林家看上給林大將軍沖喜這樣的話還是傳了出去。
那些嗟嘆手慢，沒有搶上林家郎君的夫人們，覺得這種說法並非是空穴來風。
至少，能夠讓她們高興些。
只不過誰也不會那麼不識趣讓林家不高興，柿子總是撿軟的捏，盧家人倒是聽到了不少這樣的閑言碎語，以至於，原本春風得意的盧大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盧夫人惱怒的在家裡罵：「這些賤婦們個個都得了紅眼病，竟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
又生怕女兒因此心中不快存了委屈，「女兒千萬別聽了那些人的中傷之言，她們就是嫉妒你得了這樁好婚事，才會如此編派。若是你不高興，和林家郎君心裡生了嫌隙，她們可就高興了。」
原本這些閑話都該瞞著盧娘子的，只是，盧家存心讓她不開心的人很多。
盧娘子到並不以為意，笑著道：「母親，我心裡明白的。我能如願，已經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更何況林家的兩位夫人和王妃都對我十分友善，我總覺得像是在做夢一般，生怕那一天就從美夢中醒來，如今有人說這些話，反而讓我覺得安心了不少。」
沖喜又如何？
要是真的能沖好，讓林大將軍早日醒來，林家人就會更喜歡她了。
盧娘子對於未來心裡充滿憧憬，又非常的忐忑，生怕自己握不住手中的幸福，這些日子走路都像是在雲彩上飄，外面的閑言碎語反而讓她鎮定了下來。
「那些人連沖喜的機會都沒有呢。」
看女兒不以為意，盧夫人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林家期望盧娘子能夠早些過門，聘禮又給的非常的豐厚，她還要花費心思湊出來一份能配得上的嫁妝才好。
且有的忙。
盧大郎心事重重，他一直覺得自家妹子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卻得了這麼好的一樁婚事，實在是有些奇怪，聽到了這些閑話，先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