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明眼人
林先和林樂霜先是呆了呆，接著便驚喜地瞧著林山，「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三哥在幕府呆了這才多久，就這麼有眼光了。」
林山：「……」
有個和自己年齡相差不大，卻很優秀的弟弟實在是太鬧心了。
很難得到弟弟對兄長該有的崇拜和仰慕。
「明眼人都能看明白的事，你說的這麼誇張做什麼？」
「關鍵你以前並不是個明眼人，」林先不高興地嘟囔，「誇你你還不樂意。」
林樂霜在一旁幫腔，「三哥，四哥說的是真的，你現在已經能夠見一葉而知秋了。」
林山抽了抽嘴角，「難道我以前是一葉障目不成。」
妹妹也來開玩笑。
都是被弟弟帶壞了。
蒙氏道：「我瞧著，三郎這一陣子跟著雲大儒，的確學會了不少東西，雲大儒對你很是盡心，日後在幕府要行弟子禮才是。」
林山虛虛應了一聲，便和林先二人不約而同地偷偷看了母親一眼。
雲大儒應當是為了母親吧。
不過，林山還是很開心。
仔細想一想，似乎真的比以前有見識了許多。
林樂霜正色道：「淮陽王曾經提及，《世家錄》現在二十年就要修訂一次，有些世家聲望下降的很快，需要在朝中擔任官職才能勉強支撐。這些人家之中也不乏有才之士，但因為家族內部利益均衡的緣故，都不能入朝為官，而在朝之人又往往做不出來什麼事。」
「皇上說不定想改變這樣的局面。」
林先冒失地問：「淮陽王今晚回來嗎？你問問他是不是想動范家了，范家的短處一抓一大把。」
林樂霜臉色飛紅，瞪了林先一眼。
而蒙氏卻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不痴不聾不做阿家翁。
淮陽王和孫女私底下相會，她那裡能管得住。
禮法那有幸福重要。
對不對。
林先也自覺冒失，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訕笑著道：「我，我，我這不是想給妹夫幫忙嗎。」
林樂霜的臉更紅了，立即起身告辭。
「她怎麼了？」林先鬱悶地看著哥哥。
林山搖搖頭。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說。
女孩子都是害羞的，偏偏弟弟總是嘴巴上沒有個把門的，活該。
王氏開口道：「你看看你，把你妹妹羞跑了，你怎麼做哥哥的？」
林先：「……」
都是我的錯，讓你害羞了……
「母親，我這就去找妹妹道歉去。」
林先匆匆地攆了出去，他倒不是真的去道歉，而是一心想知道個究竟。
淮陽王有沒有打算對范家動手？
林山瞅著弟弟迅速消失的背影，總覺得那裡有點不對頭。
「哦……四郎的性子冒失，我也跟著出去看看。」
蒙氏和王氏都笑著點頭。
林山及其穩重地行禮，慢慢地退了出去，一出門，便撒腿就跑。
王氏感嘆道：「一眨眼，孩子們都大了。」
蒙氏皺著眉頭，正想懟這個笨媳婦幾句。
好像她在這幾個孩子身上花了多少精力似的，但是轉念一想，這些都是那個現在還沒有醒來的繼子造的孽。
罵人不揭短——還是算了——蒙氏咽了口口水，順帶著將涌到嘴邊的話也吞了回去。
林先此時早已經將妹妹追上，連連追問。
「好妹妹，你就給哥哥說說唄，哥哥方才是一時忘情說錯話了，還請妹妹多多包涵。」
林樂霜又好氣又好笑。
停下了腳步，認真地和林先對視。
「哥哥，您現在可不比以往了，以前咱們兄弟姐妹在家裡，說錯了，道個歉就完了，現在您可是六百石的新任林寢郎，日日都要伴在皇帝身邊。」
「人人都說伴君如伴虎，哥哥可能不會這樣覺得，但是在陛下面前慎言，卻是每個臣子應當記在心中的準則。若是稍有不慎，你就在皇上面前胡言亂語，就算是皇上想要饒了你，那些御史大夫們也不同意。」
林先苦著臉道：「好妹妹，我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只求你大人大量不計較這一會，下次若再有犯，你只管痛責我便是。」
「真是勇於認錯，死不悔改啊，還打算下次再犯呢。」
林山攆了過來，不冷不熱地插話。
林樂霜：「……」
之前老成持重的三哥去哪裡了。
「三哥，我正有事要和你商量，」林樂霜拉著林山就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林先自然就在後面懶洋洋地跟著。
他兩人的腿都很長，林樂霜是女子，還要講究儀態，三步還抵不上他們一步。
林先一點都不在乎會不會被妹妹丟下。
進了屋子，林樂霜才道：「方才說到世家，我有個想法。」
林山的眼睛發亮，神態卻很鎮定，「說來聽聽。」
林先不說話，兩隻耳朵都豎了起來。
他別的不在乎，就是想整治范家。
林樂霜將沈娘子投靠的話說了一遍，道：「若是世家之內有人投靠新貴，這豈不是……」
世家的格局將會就此改寫。
林山想了想道：「此計甚妙。」
若是拉攏那些世家之中不得志的旁支，讓他們在朝堂上和自家的主支爭權，世家在朝堂上的控制力便會進一步削減。
除了王謝兩家，其他的世家簡直就不值一提了。
林先撇了撇嘴道：「若是別人我一定說不錯，只是這個沈娘子……我實在是不喜。」
沈娘子之前干出來的事，他可都記得呢。
這樣的小人，只會見利忘義。
林樂霜道：「若不是這樣的人，又怎麼會這麼大膽地上門來商談這樣的事。」
這等同於為了父兄的前程，要出賣整個沈家，甚至世家的利益。
許多世家都對他們拋了媚眼，節制而又含蓄，處處都在乎著世家的身份。
沈娘子的行徑則相當於自薦枕席。
這力度完全沒有可比性。
林山沉吟道：「還真看不出來，這位沈娘子還有幾分破釜沉舟的霸氣，前期要想在世家之中撕出一道口子，就還真的需要這樣的人。」
至於以後還能不能得重用，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
林樂霜點點頭：「是啊，他們這是將整個身家都押上來了，若是皇室最終沒有控制住世家，他們就等同於世家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