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不知疾苦
太子原本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打算對著林三郎發作。
沒有想到被淮陽王佔了先機。
這麼一頓訓,讓他在謝七郎面前抬不起頭來,倒也不算什麼。
只是……
讓他正月就要啟程回清河國?
這是不是太倉促了。
「小叔……您聽我說,聽我說……」
太子追著淮陽王走開了。
林山看了一眼太子的背影,笑著對謝旭道:「七郎和太子在這裡久等了,近來幕府事務繁雜,一點空都抽不出,聽說你們來了,淮陽王硬是將丞相和丞相府的官吏都拋下,等一陣子還得趕回去。」
這點謝旭也早已知道,但是親耳聽見林三郎說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著林三郎短短時日就像是換了個人,沉穩幹練,謝旭很是羨慕。
想想不久之後,他興許也能進入朝廷為官,又雀躍起來。
「我倒沒有什麼,只是太子等得急罷了,說起來這也怪我,太子近來頻頻造訪我家,偶然聽說妹妹們要仿淮陽王妃行善事,就嚷嚷著要參合進來。我想太子也是枯坐行轅,閑來無事。」
謝旭面上替太子說話,不動聲色地加重了太子無所事事,結交世家的罪名。
他期望清河國太子就這麼被攆回國,也省了他的事了。
……
太子跟在淮陽王的身後,期期艾艾地道:「小叔,您真的就這麼讓我回去?這麼冷的天,這麼顛簸的路,多受罪啊。
「再說了,我也不是閑得無聊,而是想幫著那些世家小娘子做善事……這才到林家來的。
「小嬸娘不願意接見我,我不也老老實實地和謝七郎坐著等嗎?」
他才不會說,他就是想來探探林家的虛實,並且就是存心想來看看「小嬸娘」的呢。
慧空和尚交代的那些事情,讓太子深覺林樂霜和林家都有著莫大的秘密。
清遠方丈更是神秘之極。
近日,皇上總是推說身體欠安,也不准他入宮,太醫院內什麼有用的情況都打探不出來。
太子的內心早已經失了分寸。
若是皇上的身體真的已經是虛弱不堪,淮陽王是不是就會這麼著被推上皇位?
種種事情,纏繞在心頭,讓他不弄明白不甘心。
若是就這麼被趕回清河國,那就什麼力氣都使不上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若是以往,「小嬸娘」三個字哪有這麼痛快地從他的嘴巴里吐出來。
淮陽王背著手,狹長的鳳目里掩藏著深深的思量,聲音清冷地問:「是嗎?你近日頻頻造訪謝家,如今又口口聲聲說要和世家娘子們一起為天下蒼生做善事。瓜田李下,須知道避諱一二。皇上如今身體不適,不喜諸侯國和朝臣世家們開往過頻,又有人密報,有諸侯國和朝內大臣勾結謀反,皇上內心十分不喜。這一點孤早就告誡過你,你偏偏明知故犯,將孤的話當做是耳邊風!」
太子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一向覺得十三叔只是性子清冷罷了,方才竟然覺察到了撲面而來的殺氣。
似乎只要一句話沒有說對,他就血濺當場。
「小叔,小叔,我所圖的是什麼您還不知道么?這不是您給侄兒出的主意,讓侄兒想辦法娶了謝家三房的嫡女?所以才去謝家這麼勤快。」
太子一臉的委屈:「小叔您已經得了小嬸娘,侄兒和您年歲差不多,還未娶妻,您就這麼將侄兒攆走,這可怎麼成?」
高大威猛的太子做出這個模樣來,讓淮陽王深感不適。
元明默了一默,勉強壓住了不適之感。
這在太子眼裡就是心虛的表現。
立即再接再厲道:「小叔,您也知道,我雖然記在王妃名下,身上卻有著胡人血脈,其他的兄弟們又何嘗服我,國內的世家也輕視我,若是能娶得謝家女,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說到這裡,太子也不免有些心酸。
這一切,都是他和葛六爺分析出來的,的確句句屬實。
只不過,他所想要的絕不僅僅是清河國太子之位這麼簡單。
能更進一步的時候,誰會退縮呢?
淮陽王輕輕「嗯」了一聲,道:「你若是求娶謝家女,你父王同意么?」
清河國太子理所當然地道:「怎麼會不同意?就是武安來長安之前,父王還期望她能嫁入世家呢?不是我說,武安的那個脾氣,王家大公子怎麼能瞧得上她?我臨行之前,父王也曾經囑咐過,期望我能夠得尋佳婦。」
不過當時父王屬意的是林大將軍的女兒。
沒有想到被小叔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反正,他都是要賣個好價錢的。
只要能在王、謝兩家找一個嫡女成親,也能交代的過去。
淮陽王見太子賭咒發誓說的懇切,也就沒有再逼著他早早歸去。但是話里話外,還是說春暖花開之後,必須啟程。
「王謝兩家的女兒都少有嫁入皇室者,尤其是嫡女,你有這個心思不錯,但千萬小心,別惹得謝家家主不高興,那可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淮陽王語重心長地訓誡。
太子心裡再怎麼不服,也只好忍下。
「你和謝七郎巴巴地要拜見你的小嬸娘,又是要做什麼呢?」
淮陽王的一雙鳳眼微微眯起,長長的睫毛將黑色的眼仁遮擋了大半,卻偏偏產生了神秘的震懾。
太子訥訥地道:「我能做什麼?還不是想和小嬸娘說說話,賣個好——」
突然發現自個說的這話有些不對味。
好像是專門上門來調戲人家一樣。
天可憐見,他都被嚇的胡說八道了。
「——可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小嬸娘對謝家有恩,若是小嬸娘願意相助,說不定我娶謝家女會便宜些。」
太子眼巴巴地看著淮陽王。
「小叔,您這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林家上上下下沒有不喜歡你這個嬌婿的。我去謝家拜見謝三爺和謝七郎,都是熱臉貼著冷屁股。謝三爺就知道埋頭讀書,和人聊天總是引經據典的,有時候說了半天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七郎倒還好,但世家子怎麼會從心裡喜歡我這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