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嘲笑什麼
陳夫人心裡犯嘀咕。
林樂霜見狀也有些尷尬,袁仵作只要看著她說話就不利落,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可今日這個樣子實在是……
「袁大人,陳夫人想請你去陳府為陳大人看診,若不是因為陳大人被朝廷要求閉門不出三月,就親自上門來請你了。」
林樂霜想來想去,只有這樣說才比較穩妥。
一方面抬高了袁仵作的地位,一方面又彰顯了陳家的誠意,這樣才能讓雙方都覺得有面子。
袁仵作驚訝地看了一眼陳夫人。
端莊典雅,一見就是世家夫人。
他們有什麼病症要來找自己診治?自己只是個小小的仵作,這……
袁仵作想不明白,但想到林樂霜素來有主意,他能想到的,林樂霜怎麼會想不到,他看看林樂霜,想看出些什麼提示。
提示沒有看到,一顆心卻突然跳的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袁仵作連忙低下了頭,「我……我……」
陳夫人:「……」
這樣的人三扁擔打不出來一個完整的屁來,真的可以給夫君動刀嗎?
林樂霜看了一眼阿桂,阿桂的臉自從進來就是黑的,噘著嘴,像是受了什麼委屈。
難道說阿桂還沒有和袁仵作說清楚不成?
看到林樂霜疑問的眼神,阿桂也意識到了自個犯下的錯。
她起初只是想和袁仵作賣個關子,沒想到被薛神醫那麼一攪合,竟然把事情忘了給袁仵作提前說清楚了。
這下慘了。
她慌忙對著林樂霜搖搖頭,擺了擺手。
林樂霜不滿地白了她一眼,阿桂連忙低下了頭。
兩人在這裡做著小動作。
袁仵作在一旁不斷重複:「……我……我……」頭上的汗珠子已經層層疊疊地出來了。
每見一次林大娘子,他就要煎熬一次。
不僅僅為了自己的口笨而感到難過,還為自己壓抑不住的歡喜而羞慚。
越是不想讓旁人看出來,他就越是語無倫次的厲害。
真是令人絕望。
絕望還不只他一個,還有陳夫人。
夫妻二人展望了不少美好的未來,沒有想到卻被袁仵作迎頭一盆冷水。
只是……淮陽王妃並不應該是這麼不靠譜的人那。
還好林樂霜出言補救,「袁大人莫要擔心,一切都是你做熟了的,都怨我沒有給你說清楚陳大人的情況。陳大人的腋下流汗之處有一些淤堵,需要有人施刀將它取出,這件事情我想來想去,只有袁大人最熟悉最合適,便向陳大人舉薦。本該早些告知,只是近來事務繁多,拖到了現在。」
袁仵作立即明白了林樂霜的意思,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此事……我……可以的。」
說完還重重地點了點頭。
接著,他努力不讓視線投向林樂霜,對著陳夫人道,「若是為了此事,袁某可以答應。」
言語利落,和方才完全相反。
陳夫人:「……」
真想不到此人竟然是個君子,訥於言敏於行。
對於沒有把握的事情不敢一力應承。
就說嘛,淮陽王妃怎麼會不著調推薦一個不中用的人。
「這就好,多謝袁大人相助。」
陳夫人笑容滿面,起身對著袁仵作施了一禮。
袁仵作立即閃開,有些窘迫,紅著臉說:「這不算什麼,請陳夫人放心,若是要謝就謝林……王妃就好。」
陳夫人對他更加改觀,詢問清楚了需要準備的東西,禁忌。
接著又查了黃道吉日,定下了動刀的日子。
袁仵作再也沒有語無倫次,表現的非常鎮靜,言語恰當。
陳夫人心滿意足地離去,林樂霜又將袁仵作留下,遞給他一張早就擬好的藥方,讓他施刀之後,便讓陳大人敷上此葯。
袁仵作又手忙腳亂地鬧了一通笑話,這才將事情辦利落了。
不僅僅是他累,一旁站著的阿桂都看累了,窗外的暗衛們也被憋的夠嗆。
林樂霜心裡明白,但也無可奈何。
她明白師傅對於袁仵作的另眼相看,薛家的醫術除了葯和毒之外,還有開膛破肚之術。
頂著淮陽王妃的名頭,薛神醫是不會再將此術傳給她了。
袁仵作卻有著天然的優勢——在京兆尹解剖了幾百具屍體,對人的身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若是能夠得到薛神醫的身教言傳,這門醫術便不會成為絕學。
所以,看到陳大人的情況,她就想將袁仵作推出去。
師傅也會看到。
至於師傅願不願意,她也沒有辦法替師傅做決定。
阿桂將袁仵作送出院子的時候,嗔怪地道:「這下你明白我那些話的意思了吧?跟隨大娘子學醫這麼久,施診包紮都不在話下,就是這藥方上的藥性,如何熬制我都明白。若是你帶我一起去陳府,我會成為你的好幫手。」
袁仵作低著頭不說話。
阿桂急了,「你到底行不行,給句準話。」
袁仵作:「若是大娘子同意你去,我就帶你去,不然,男女有別,瓜田李下的總歸不妥。」
「你難道怕了林保?」阿桂氣道:「你別聽薛神醫亂說,我和林保都是大娘子身邊的人,交往密切乃是常事,怎麼可能私定終身?」
話還沒有說完。
就看到袁仵作對著她的身後恭敬地施了一禮,「林保大哥。」
阿桂猛地收口,將舌頭都咬住了。
林保黑著臉對著袁仵作點點頭,袁仵作便施施然離開了,留下阿桂低著頭,瑟縮站在林保的面前。
袁仵作一點沒有同情心地想,還是薛神醫說得對,阿桂被大娘子寵的太厲害了,該被好好收拾收拾。
等人走遠了,林保才冷哼了一聲。
阿桂忍不住縮了縮脖頸。
遠處傳來了幾聲清脆的鳥叫,林保的臉更黑了。
「你沒有什麼要給我解釋的?」林保的語氣森然。
阿桂梗著脖子,硬邦邦地搖了搖頭。
這個冬日太冷了,人都凍得僵硬。
「聽說你到處嚷嚷說沒有和我私定終身?」林保的聲音里夾雜著隱隱的風暴。
阿桂的聲音很低地辯解。
「誰到處嚷嚷了?我說的本就是事實,本來就沒有私定終身嗎。」
林保怒道:「你還沒有嚷嚷?整個林府的侍衛和暗衛都知道了,都在嘲笑我。」
什麼?
阿桂的頭頂上像是有一群烏鴉飛過。
「嘲笑你什麼?」